第42章 第42章
这也太直接了。
放在卫衣口袋里的烟盒被捏得边角发胀，不出意外里面的烟也无法幸免。她烟瘾不重，总是烦闷的时候才会想抽，比如饭局，比如宋时问出这个问题之后。
“不好回答吗？”
问题不难回答，不过是刚才在楼上，她被好些人问同样的单身与否，有些不想回答。
她不动声色地反问，“你呢？”
男人的目光沉了下去，他朝她走近半步，缩短距离之后让苏蕴妍能更清楚地看清他的神态。苏蕴妍还是不喜欢戴眼镜，工作之后适应了隐形，也在下车前取下来了。
“苏蕴妍，我不想再玩这样的游戏，我们之间一定要分输赢吗？”
宋时有些难过，他那年出国除了专业相关考量，也是在给他们之间一个缓和的机会，可是看起来没有起到作用。
女人将他的情绪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嘲讽地扯了下嘴角。
“那我也想问你，为什么要和我打赌？你应该忘记自己当时说的话了吧。截止时间是毕业之后，而你没有回来。”
“抱歉，因为……”
“没必要解释，我不想听见‘现在也是毕业之后’这种文字诡辩。宋时，你很想知道答案吗？”苏蕴妍看着他神色不明地问。
宋时颔首。
“在你出国的第一个冬天，我就已经输了。”
说出口的时候，苏蕴妍是后悔的，这意味着她服软了。
她扶了扶额头，“抱歉，我醉了，说的什么话，你不用当真。”
如果不是酒精作祟，苏蕴妍确实不会如此坦诚。
“现在也不是寒暄的时候，上面还有同事在等我，你让……”
她未说完的话被宋时突然间的动作吞掉，男人靠近她，伸手将她脸侧的碎发别进耳后，然后抵着她的耳垂看。
“怎么今天没戴耳钉？”
“……出门太着急。”苏蕴妍下意识想躲开他的触摸，宋时先一步放开了手。
他似乎轻声叹了口气，苏蕴妍看向他的时候，男人已经恢复到最开始疏离的模样。
“几层，我陪你上去。”
“不用。”
她缩在口袋里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掀起、合拢烟盒，想再进去抽一支。不过显然宋时理解错了意思，接二连三的拒绝让他产生很多臆测。他收回摁电梯的手，电梯门开的时候也没有进去。
可能因为她从来没有坚定选择过他，所以比起收获的感情，拉扯的折磨陪伴他更久。在国外读书，他的生活没有像苏蕴妍想的那样快乐自由。语言可以克服，习惯可以养成，文化差异一直存在。
他没有去融合圈子，尽管学校里留学生不少，也对他抱有很大的友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宋时无法接受亲密接触，好像是在第一次有人想要拉住他的手时，他触电般躲开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下退开之后，他对于陌生人的关切与友善开始消融。
宋时依然愿意帮助他人，但他抗拒肢体接触，抗拒更近一步的关系。以至于这么多年的留学生涯，甚至连他的室友都未能成为他的朋友。大家说，宋时是个很好的人，但他……有点奇怪。
独来独往和孤僻真的能与友善谦和同时存在在一个人身上吗。
苏蕴妍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你还好吗，宋时？”
宋时点点头，想要逃离这个地方，独处的空间让他感觉到压抑。
他今天来这里是参加家庭聚会的，自从他出国之后，很久没有和家里亲戚结果面，大家对他的印象还留存在当初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
宋绒回国比他早，早已把附近邻居走了一个遍，听了一耳朵的介绍相亲，赶紧跑回国外，尽管离她剧团下一轮巡演排练开始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作为优质股的宋时当然无法幸免，他接听母亲的电话出门，原本就情绪低落，所以为什么还要让他在这时候见到苏蕴妍。
“真的吗？”苏蕴妍又问了一遍，宋时再次点头，只不过这一次有些迟疑。
苏蕴妍并不相信，她换了一种说法，“我要去抽烟，你要来一支吗？”
她拿出皱巴巴的烟盒，轻巧地抽出一支夹在指间。
“我不抽烟。”
“那就……回见？”苏蕴妍试探地说。
似乎为了验证这句“回见”的真实性，宋时问她下一次在哪里见。
他垂眼看她的时候，无意识抿了下嘴唇，这个动作让他身上陌生的疏离变淡，苏蕴妍表面看起来正常，其实几杯不同的酒灌下去早已经失去正常理性判断，于是她张嘴说出了今晚第二后悔的一句话。
“接吻吗？”
宋时没反应，她也不在意，只是收起烟盒拽着他的领带压着他低头。
“没听清？嗯……没关系。”反正当你默认。最后这句被她吞没在唇齿。
苏蕴妍仰头咬住他的嘴唇，舌尖扫过齿间，勾着他的舌头舔。
宋时避闪不及，被她压着亲。
当然是有推开机会的。比如苏蕴妍没站稳向旁边倒的时候，他扶着她的手就可以了。这样不会摔倒，也可以制止她。
但宋时揽住她的腰带回自己身上，然后温顺地配合她的动作。
大庭广众，面前电梯的楼层一层层向上，又一层层向下挨近他们。
正常人都会有羞耻心吧。
宋时看着数字跳动，嘴里溢满讨厌的烟酒气味，却依然没有制止苏蕴妍。相反，他还会在她想要离开的时候贴上去舔她，低垂的眉眼，温热的呼吸，用各种她喜欢的模样引得她再次用力地亲上来。
他非但没有想要逃离，他反而迫切地想要有人看见。是吧，苏蕴妍在吻他，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控制不住地在吻他。心脏一下接一下兴奋地跳动，宋时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疯子。
叮的一声，电梯开了。
宋时在最后一秒抬头，苏蕴妍的吻落在他的喉结周围，不同于嘴唇的柔软触感，她有些不满，接着后颈被他轻捏了两下，当即舒服地靠在他的身上不说话了。
电梯下来两男一女，都喝了酒，原本还在聊点八卦，看见面前的男女，瞬间噤声了。男人的领口凌乱，嘴角还染着红，锐利的眼神落在他们身上，一看就蕴藏着被打断的怒火。更别说怀里还抱着一个高挑的女生，女生的一手拽着他的领带，一手隐没在西装外套里。
天啊，这是在做什么。女生别开脸，帅哥就可以这样旁若无人了吗！这是在公共场合！
另外两个男人却没有这样自觉，其中一个盯着宋时的脸，被淡淡扫了一眼才飞快移开视线。
他眼观鼻鼻观心，怂巴巴地开口，“帅哥，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当模特……额我可以免费给你拍一组…唔”
他没说完，被一个另外一个飞机头的男人捂住了嘴巴，作为比较清醒的一个，飞机头连忙赔笑道歉。
“他喝醉了，见谅见谅。”
女生也跟着解释，“他是摄影师，有些职业病哈哈哈……”
听见熟悉的声音，苏蕴妍揉了揉发晕的脑袋，向后转头果然看见了熟悉的脸。
“小冉，你们怎么下来了？”
被叫小冉的女生睁大眼，有些不确定，“小，蕴妍姐？”
“怎么了？”苏蕴妍扶着宋时的手臂站稳，转身问他们，“是结束了吗？”
“还，还没。我们看你好久没回，电话也打不通，就下来看看。”小冉边解释边往她身后的男人身上瞥，实在是太难不在意了。
除了最开始的警告，男人的视线就没落在他们身上过，一直低头盯着蕴妍姐，而且还当着他们的面牵住蕴妍姐的手轻轻一晃。okok，秦冉拽着两个同事往后退，好让电梯关上门。
一个男同事完全读不懂空气，还在招呼苏蕴妍上去喝酒。
秦冉赶紧瞪了他一眼，“既然找到人，那我们就上去了。啊，妍姐你先走没事的，设备包我给你带回工作室，不用担心！”
电梯门关上，数字却没跳。苏蕴妍觉得很奇怪，正想摁电梯，被身后的宋时制止了。
“走吧，你的同事不是说你可以走吗？”
苏蕴妍要想回去就不会找借口躲起来抽烟了，赶紧牵着宋时的手往大堂走。
“等等。”她突然想到什么，清咳了两声，“你理理衣服。”
电梯里，秦冉的脑袋还有点蒙圈。其他两个同事渐渐回过神来，摄影师一拍脑袋，懊恼地问，“我刚才是不是跟个傻子一样？”
飞机头点点头，又安慰道，“也就是蠢了点，蕴妍姐不会在意的。”
“所以那真的是蕴妍姐男朋友吗？从来没听说过啊。”秦冉喃喃道，“总监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飞机头犹豫地开口。
三个人陷入沉思。
苏蕴妍实习结束后就留在了澄海，那时候周总监还不是总监，而是澄海猎头正在接触的高端人才。周总监来公司视察，撞上第一次独立拍摄的蕴妍姐，主动问起摄影师的名字。
那之后没多久，周总监便是他们的总监了。其实他们两人之间除了工作外的交集几乎没有，但周总监的跳槽实在太迅速，又卡在询问名字之后，大家很难不把两人联系在一起，久而久之便有了总监喜欢蕴妍姐的传闻。
全工作室大概也就两位当事人被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