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首先第一步，直接问。
顾折兰看着“苏蕴妍学姐”五个字，就像失去思考能力，一个字都没打出来。
“阿折，在那发什么呆啊，快点过来，我们要回家了。”
他们家每周六固定节目，围观顾唯一上芭蕾舞课。真的很蠢，顾折兰每次到机构都会赖在大堂不动。
“阿折，你好慢！”顾唯一叉着腰，仰头教育他，“下次不等你了。”
小姑娘扎着蝎子辫，脸颊圆滚滚的，做什么表情都巨可爱，不光是舞蹈班，在幼儿园也是风云小孩。
她今年六岁，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教育自己的蠢哥哥。哼，如果不是因为哥哥和她有几分相似，长得还可以，她才不愿意管呢。
顾折兰从母亲手里接过她的小书包，没气好气地说，“我下次不来。”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这次是真的。”
“你上次也这么说。”
顾折兰顿住，“好吧，你说得对。”
成功战胜哥哥，小姑娘特别高兴，笑得眼睛弯弯的。
母亲摸摸她的脑袋，“好了，别欺负哥哥了，快跟爸爸去买吃的，不是肚子咕咕叫了吗？”
“我才没有欺负阿折！”小姑娘牵住顾折兰的手，悄悄看他一眼，“对吧？”
顾折兰点了一下她的眉心，“对。”
小姑娘咯咯咯地笑，捂住额头跑去找爸爸去了。
“你就由着她闹。”母亲嗔怪道，“你不在家她一委屈就说要找哥哥。”
“唯一不是挺乖的吗？”
“不顺心的时候会闹脾气，不说这个，”母亲看向他，“在学校一切都好吗？”
“挺好的……”
“那就好。”尽管他看起来欲言又止，但这个年纪开始渴求隐私，有自己的秘密，作为母亲，纵使担心也得给孩子留有空间。
顾家家庭氛围轻松自在，孩子们什么话都能够向父母倾诉。母亲曾经对他说过，很高兴自己孩子对自己有信任。所以和谁成为朋友，数学课上听不懂题目，甚至收到几封情书，顾折兰都会告诉母亲，分享自己的校园生活，让她参与自己的成长。
顾唯一甚至会在饭桌上炫耀自己有三个男朋友，全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很羡慕她，因为她的骑士最帅。
垂眸看了眼手里的小书包，顾折兰依然开不了口。他会自己解决的，当缩头乌龟可不帅。
周末，接到顾折兰电话的时候，苏蕴妍正在对着一道数学大题死磕。
前两个小问靠连猜带蒙，第三小问硬是连切入点都找不着一个，只能顺着前面的答案找解题思路。
以至于当听见他说，学姐，你对我有好感吗？是想逗我，还是想和我在一起。
苏蕴妍懵了，甚至重新点开看了眼备注，备注刚改的顾折兰，新鲜出炉。
这是什么新型骗术吗？苏蕴妍摸不着头脑，“抱歉，我没懂你在说什么。”
“学姐说的不用澄清，原来不是愿意坐实的意思吗……”
“再坐实也是你暗恋我，歪不到两情相悦上吧。”苏蕴妍轻笑了一声，“怎么，拐弯抹角想要绕晕我？”
“没有，我没想这么多。”顾折兰急急忙忙地解释，“真的没有。”
苏蕴妍皱了下眉。
这几天夏天联系过她，也是为了帮自己朋友说几句话，比顾折兰的措辞好一点，虽然有跳脱不容易理解的地方，但总体说清楚了。
一来拉她出来拒绝告白很抱歉。二来顾折兰不是有意的，他就是不会拒绝，每次想理由都需要好久，从前用的是不加陌生人，上次大冒险过后，这条也失效了。
最后表示，如果顾折兰有什么有病发言，直接怼回去，他才能意识到错误。
这里的有病发言是指干脆谈恋爱吗确实够有毛病的。
苏蕴妍不咸不淡地说:“虽然呢我确实肤浅，但谈恋爱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挑。你知道我刚跟学生会会长分手的事情吗”
“知道的，学长很优秀。”
似乎被逗笑，苏蕴妍语气好了一点，“他很优秀我都分手，你觉得你比得过他吗？毕竟还存在复合的选项呢，是吧”
“我确实，比不过学长。”声音垂头丧气的。
苏蕴妍倒不是真用他去比较，但没怎么接触，没什么感情基础，单看脸，真这样挑男朋友的话，她十二星座都能集齐了。
手指移到挂断键上方，苏蕴妍正准备按下去。
对面似乎思考到现在，深呼吸后很认真地说，“目前我的确比不过学长，但是我会很听话的，会努力比学长做得更好。我会乖的，学姐。”
“会乖”。不夸张地说，这句话加上顾折兰的长相，有人的dna动了。
苏蕴妍掰掰手指头，离寒假还有一段时间，虽然期末考连着学考，但她对自己还挺有信心的，“冬天谈恋爱”计划还没完成呢。
长时间的沉默让顾折兰很不安，他无意识反复地咬嘴唇，手指用力地绞在一起，指骨交叠会有疼痛的感觉。
他隐约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情，这个行为并不好，理由也不好。唯一取巧的，大概是时间。
“好吧。”
他松了口气。像是搁浅的鱼被续上命，可惜鱼害怕再度缺水，他害怕“好”字后加一个“但是”。
幸好接下来没有“无情”的转折词。
“你刚才在紧张吗？我听见喘气的声音了，小兰。”苏蕴妍在纸上愉快地打了个勾，转了一圈笔，“可以叫你小兰吗？好像在喊女孩子的名字诶，你介意吗？”
“……不介意的。”
“是吗？小兰——”
“嗯，”顾折兰莫名有点脸热，“在的学姐。”
还叫学姐，那句“年下不喊姐，心思有点野”是在她这起反效果了吗？苏蕴妍很不服气。
“小兰，你在干什么？”
“在等你喊……”
对面传来手机砸桌，还有各种零碎的碰撞声音。
过了一会，才传来顾折兰有点虚弱的声音，“刚才在发呆。”
“原来在发呆啊，小兰好可爱！”
“碰”的一声，手机再次砸向书桌，小兰猝。
·
高一高二教室离得远，他们俩平时根本见不着，叶语奈辣评——网恋害人。苏蕴妍听了止不住地笑，直到看见匿名八卦帖。
上天作证，她醉心于学习，每天写习题，只抽空摸鱼的时候和顾折兰瞎聊几句。
鹿悠：哈哈哈哈哈
鹿悠：这是不是你上次大冒险加的学弟
鹿悠：分享图片
高一那个顾魔怔了？
刚才问他元旦汇演的事情，他跟我说，抱歉有主了？？
1楼|，：？
2楼|楼主回复1楼：我以为他开玩笑的，结果一问才知道，这几天有人向他表白他说的都是这句话。可问题是我不喜欢他啊？
3楼|sos：普那个信男？
4楼|。：u1s1并不普，我站信男
5楼|-：笑得
6楼|数学去死：应该是想秀吧，他好像是真的有主了……
7楼|择南路：脑袋空空，好下头
8楼|+：年级风平浪静的，不会是网恋吧？
9楼|1：他年级排名一直不高吧，成绩不上不下，据说有转艺术班的想法
10楼|。：歪个楼，你们说的人是谁啊？
鹿悠：真下头！
xiaoyan：。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谢谢顾折兰送来的冰冻飞机，老板大气。
鹿悠：咋了，吃瓜都没心情？
鹿悠：虽然分手了，但我们要向前看！不能原地踏步，你看宋时，压根没受到影响
鹿悠：反观你，垂头丧气的
鹿悠：这可不行
xiaoyan：。。。
鹿悠有时候眼神是不怎么好。
xiaoyan：我没有垂头丧气……
鹿悠：好吧，你没有
删掉打字框里的“这件事比较复杂”，苏蕴妍转发给最近聊天好友，友好附赠了一个“？”。
十二月份有平安夜和圣诞节，学校下发文件说不让过，不能有洋节的氛围。尽管如此大家还是偷偷讨论买苹果的事情，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在这之前，还有宋时的生日。苏蕴妍偶然听见人说起，觉得自己也应该送一份。
之前他送的吊坠价格不低，她当时想着等他生日送回去，就收下了。现在分手了更得还一份，虽然她还没想好怎么给，但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周末约了叶语奈一起逛商场。
苏蕴妍套了件黑色短款羽绒服，嫌不好看没穿棉裤。出门前照镜子发现黑眼圈，又架上一副大黑框眼镜，终于完美出门。
室外的寒风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小心翼翼哈气，还没有白烟，苏蕴妍缩缩脖子，原来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啊……
火花市两年没见过雪了，不知道今年是否有幸。
市中心商圈，商业楼的炫彩大屏上是如今某位明星的代言广告，广场上很多人举着手机在做直播，呆呆地打了个哈欠，苏蕴妍边看着远处边等叶语奈。
上次来这个商圈，好像路没有这么宽，如果不是身后地铁，苏蕴妍会以为自己第一次来。不过要逛街的购物大楼依旧，站在这里还能远远望见。
突然伸出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苏蕴妍头都没回，“慢死了。”
“谁叫地铁离我家这么远，公交发车还慢得要死。”
“不接受……”
手机震动，苏蕴妍低头，是顾折兰的语音电话。
叶语奈好奇地问，“谁啊，这时候给你打电话？”
“你说呢。”
“谁啊？”叶语奈有点迷糊，见好友接电话往人少的地方走了，赶紧跟上去。
“在外面。”
“也可以吧，我问问……”
苏蕴妍回头就被叶语奈眼冒金光的八卦神情吓到，“你……”
“是谁是谁？”叶语奈小声问她。
苏蕴妍没气好气地说，“网恋对象，要现在过来奔现，你同不同意？”
叶语奈头点得跟啄木鸟似的。
“……你到了我给你发定位，她同意了。”
叶语奈小声吐槽，“小男友就小男友，网恋对象都出来了。”
“你在嘀咕什么？”
叶语奈赶紧假笑，给嘴巴拉上拉链。
十二月份是宋时最喜欢的季节。他喜欢冬天，特别偏爱十二月则是因为他的生日。
林女士很喜欢在这个月的第一天感慨，“唉，又是一年的受难月啊！”
这时候宋时就会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再幽幽地望向自己爸爸。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林女士说什么，宋时就会顺着她，不情愿也只会沉默敛眸，然后点头。
像逛街购物，像看美术展览、珠宝巡展，十二月必定来一个全套，谁叫一年也就这个月能随叫随到乖巧听话。
逮着羊毛可不得使劲薅吗？——林女士暴言。
周末，宋时躲在房间里玩单机游戏。他喜欢这种游戏，可以一遍遍读档，一遍遍打出自己想要的结局。
而不是和别的玩家一起挑战不确定。
握着手柄，宋时操纵人物移动做任务打怪兽，等到怪兽血条耗尽，关卡通过的时候，他却像是有点意外。
这款单机游戏有自己的主线支线剧情，而他对刚才过了的剧情毫无印象，只记得自己靠一些肌肉记忆打赢了boss。
他坐在地毯上，背后靠着床，失神地看着屏幕上的通关字符，突然向后仰，像是依托着在喘息一样。
有人敲门，林女士隔着房门温声道，“小时，下午记得要和妈妈出门哦~”
沉默。
“说话宋时，我知道你听见了！”音量瞬间提高两倍。
宋时揉头发的手一顿，有点被吓到了，他声音里还带点不情愿，“知道了。”
门口传来林女士细微的笑声，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远。真的好恶趣味，专门过来逗他这一下。
宋时重新靠回床上。
离开学生会，空余时间如他所愿地多了起来，但好像没什么必要，反而时间多得有点难熬。
有电话进，宋时不想接，一声声的铃声很烦人。
“喂！宋时，你接电话怎么这么慢？”
宋时：“挂了。”
“别别别！我刚回国我靠你就这副死样子对我？这么久没见你也没在记忆力美化一下我？”
“……你谁？”
“okok，你清高。帮我和阿姨说一声，我妈到时候会开车来接你们，就别开两辆了，到时候停车也麻烦。”
“你不会自己找？”
“我这不是不……”
“嘟嘟嘟——”
挂掉电话，再开启免打扰，果然世界清净，空气清新了。宋时揉了几下眼睛，扯来被子盖住脸。
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