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宋时，你有在听吗？”周跳觉得他有点心不在焉，重新复述自己的话，“这道题如果用洛必达反而繁琐了，我觉得用……”
“嗯，你说的对。”宋时把题海推还给他。
周跳摸不着头脑，他迟疑地问，“你之前不是说最好别用泰勒展开吗？”
“我说的应该是谨慎用，不要写进答题步骤，假装构造是可以的。”宋时声音有点低，他抬手点了一下习题上的步骤，“这里求导错了。”
周跳赶紧拿起来看，回座位重新算了。
女生正伏在窗框往窗外看，刚才对视的那一秒，宋时几乎撑不住想向她道歉、撒娇，怎么都行，他们还是会回到之前的状态。但是他耿耿于怀的问题就再也没有解决的机会了。
周三中午，苏蕴妍去小卖部买了瓶葡萄汽水，没回教室直接去的礼堂。乔木白给她留了前排中间的座位，怕占不了多久，微信让她早点到。
文化周午休时间没有人巡查，苏蕴妍也没其他事，索性吃完饭就去了。
三排，苏蕴妍戴着眼镜顺座位编号看，居然是正中间的座位，两边都坐满了人，只有一个空着的座位上放了一件校服外套。
乔木白一直缩在帘布后面，看见苏蕴妍，赶紧跑了出来。
“苏蕴妍！”
苏蕴妍和她打了声招呼，指了指那个空座位，“是那个位置吗？”
“是的，我一直看着呢。”
其实苏蕴妍对戏剧话剧都不太感兴趣，称得上喜欢的也就游戏之类的，乔木白只是邀请她过来当观众，为了专门给她留好位置还一直关注着座位，着实让她有点不好意思。
“谢谢了。”
乔木白抱起外套摇了摇头，“应该的，你是我请来的嘛。”正准备回后台，一瓶葡萄汽水被放在了她的怀里。
苏蕴妍朝她眨眨眼睛，“快去吧，演出加油哦！”
“其实我就是演一株蘑菇……”乔木白不太好意思，说是蘑菇，连妆造都不用准备，只要躲在硬纸板后边就可以了。“不过我会加油的！”
苏蕴妍笑着看她离开，才坐到中间的座位上。
附近都是不认识的人，她来得又早，离剧开幕还有一会，只好双手抱胸看着台上的哄幕布发呆。
可惜连发呆也不安稳。
左边坐着的男生也无聊，手里握着笔转，但是技术不好，总是掉在地上或者身上。苏蕴妍不堪其扰，爆发之际，笔又从男生的手上甩飞了。
这次落在苏蕴妍前面的椅子下面。
男生开始换角度找笔，连带着附近的椅子晃。
苏蕴妍忍无可忍，弯腰捡起笔扔给他，“别乱动了行吗？”
男生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可能是无聊，很快开始跟苏蕴妍搭话。
“你是高一新生吗？刚入社？”
苏蕴妍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他也不在意，握着笔又转了一圈，“你是因为清沅过来的吗？这次他演假公主，造型特别雷，劝你还是别看了，到时候脱粉就算了，回踩很累的。”
“诶，你是因为什么粉上他的，他说他在学校里人气超级高，表白信收了一箩筐，这是真的吗？”
“他……”
苏蕴妍直直地看着他，男生下意识噤声，他藏在鸭舌帽阴影下的眼睛闪过无措。
“你不累吗？”
话一串串地往外冒，还一个劲地求互动，苏蕴妍都听累了。
男生犹豫地说，“不累？”
不过他还是在苏蕴妍的注视下，默默地闭嘴了。
像男生说的那样，剧几乎是灰姑娘、真假公主的混合荒诞版。父亲死后，灰姑娘被继母赶去上森林里采蘑菇，可惜运气不佳，被一头野兽撞上，灰姑娘疯狂地逃窜，祈求上帝保佑将她拯救。
像是上帝听见了她的祈求，她慌不择路，闯进了一个护送队里。他们帮助她赶跑了野兽，甚至愿意让她跟着走出森林。
灰姑娘很感激，但她给不出任何报答，羞涩地抬不起头。队伍护送的是邻国前来和亲的公主，公主从马车探出头，笑着让她走进并宽慰她不需要自责，护卫队只是顺手而为之。
当两人看清对方的脸时，她们都呆住了，灰姑娘居然和公主长得一模一样。护卫队的人是皇家守卫调拨来的，他们从未见过公主真容，来不及多想，公主赶紧让灰姑娘上马车。
正在这时，野兽突然扑了出来，它带来了它的族群！
马车被推到在地，灰姑娘撞到脑袋晕了过去。再醒来，她躺在一张华丽的床上，身上的衣服被换成了皇宫□□的睡衣，房间门被推开，穿着制服的女仆送来了午餐，并叫她公主殿下。
可她不是公主，那么真正的公主去哪里了呢？
悬念刚起，就中场休息了。立刻有人去给悬在中央的摄影机换电池。
场内渐渐响起讨论声，这场童话乱炖搞得大家都很兴奋，更别说男女角色全部反串，饰演灰姑娘和公主的都是艺术班小帅哥。
苏蕴妍只有在一群蘑菇一扭一扭地出场时笑了一下，其余时间都窝在座位里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舞台。
男生全程都很兴奋，浓妆艳抹的公主探出头的时候，他忍不住闷笑，感受到身边飘来的眼神，只好忍住笑意，把自己耳朵揉得通红。
中场休息时间，他再也控制不住，赶紧发表自己的观看感受。
“你说公主是被野兽带走了吗？还是又被人救下了？会不会是美女与野兽？这是什么天才剧情，清沅真的好搞笑，他为什么会答应女装还穿这么大裙摆的裙子啊……”
苏蕴妍无语，“我们很熟吗？别和我说话行吗？”
男生迟疑了下，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往她身边靠近了一点。苏蕴妍还没来得及往后退，听见他压低声音说，“褚迟，我的名字。”
苏蕴妍一头雾水，“什么？”
“你认识清沅没听说过我的名字吗？”褚迟莫名有点失望难过，“我和他一起当练习生的，虽然没多少粉丝……”
“你可能搞错了，我不是清沅的粉丝。”苏蕴妍说，“我也不认识你。”
“真的吗？那你不知道我确实很正常。”褚迟的心情瞬间变好，嘴角翘起，他掩饰地清咳了两声，“那你可以当我粉丝诶，如果我之后出道有演出，可以给你免费赠票的。”
又话痨又笨蛋。苏蕴妍忧愁地看他，实在不相信这样的练习生可以拿到出道位，不过她也不想被追着问“为什么”，只好敷衍地说，“你加油。”
褚迟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说剧情，中间还会混几句自己唱歌跳舞的练习日常。
苏蕴妍听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想下半场怎么还没开始，褚迟已经快编排出三个下半场剧情了。
“你知道你们学校哪里翻墙更容易吗？我刚才进来的那个地方太高了，如果从里向外爬可能出不去。”
苏蕴妍：？
她一言难尽地转头看向褚迟，“你翻墙进来的？”
“你也翻过？！”
“我没那么叛逆。”
近几年经常有人说内娱要完，苏蕴妍很少关注，只是隐约知道电视剧越来越不好看。现在看见褚迟，她只觉得内娱好像真的要完了。
下半场终于开始。
公主在森林里醒来已经是夜晚，月亮纸板从边上露了个头示意时间。她身上盖着一件破烂的披风，身边还燃着火堆，救她的人在哪里？
一个猎人装扮女生从幕布后走出来，她刻意压低声音去模仿男性的声线，手还不断地抚摸假胡子表明自己的身份。
“不知道我从路边捡来的姑娘醒过来没有，我可没有钱请医生给她治疗啊——你醒了女士，谢天谢地，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公主摇摇头，和她作对的是，她的肚子发出了声尴尬的声音。
猎人赶紧表示自己带回来一只兔子，很快就能烤完。
除了饥饿还有更加艰难的处境，公主的护卫队和女仆全部都不见了，她没有办法找到他们也失去了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
想到这里，她忧愁又难过。幸运的是，猎人是个心软的好人，他愿意收留她一段时间。
皇宫中，灰姑娘想要对女仆说出自己不是公主的事实，下一秒就被打断了。灰姑娘觉得打断的仆人很眼熟，猛然想起这是公主身边的人。
仆人不允许灰姑娘说出自己的身份，因为联姻在即，公主与王子的婚姻与两国的关系紧密相连，甚至牵扯到信任与战争。
同时仆人表示，他们都在竭力寻找公主的下落，需要灰姑娘扮演公主隐瞒公主失踪的消息。
灰姑娘念及他们对自己帮助和对战争的厌恶，她同意了。
时间加速，猎人与公主在相处中互生好感，猎人很不会安慰人，但他生疏却真诚的关心打动了公主殿下。另外一边的灰姑娘，也不得不与王子见面，王子是出了父亲外对她最好的人，她很难不对他心生好感。
就在暧昧横生之时，猎人带公主上街买衣服，被灰姑娘的继母发现了，她被拽回了阁楼，要求负责全家的餐食与劳作。
这时候公主已经知道灰姑娘代替了自己，她对猎人生情，不愿意嫁给王子，一只避着皇宫守卫队。如今公主只能联系了自己的仆人，并离开了这个家。
褚迟的声音压得极低，苏蕴妍没听清他在说什么，茫然之际，褚迟示意她靠近一点。
僵持了一会儿，苏蕴妍妥协了。她怀疑褚迟根本没有分辨尴尬的能力，她的沉默就是拒绝，可他以为她没懂。
“我得先走了，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这样我可以把票给你。”
还没出道就想着在大舞台表演了。
苏蕴妍轻声回他，“你们不是有不能私联的规定吗？”
“这你也知道！”褚迟惊叹，“我还没出道啊，所以我们现在是朋友，不是私联。”
“你真的能出道吗？”苏蕴妍真的很怀疑。
褚迟：“我也不知道，不能的话也没办法，可能就会等合同结束转行了。我们学长学姐很多都转幕后了，学表演还是能进组实习的。”
如今找专业对口的工作确实难，影视专业每年都有一大半转行的转幕后的。
看苏蕴妍不拒绝，褚迟已经把手机拿出来了，他解锁后悄悄递给她。
苏蕴妍没看他聊天页面，直接点开搜索自己号码，在褚迟的注视下，每次搜索结果都显示查无此人。苏蕴妍这才想起自己设定了搜索权限。
“找不到，我们还是加□□吧。”
褚迟啊了声，“我把□□删了。”
他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垂着脑袋解释，“我空间太多黑历史了，经常有人点赞很羞耻。还有以前同学在网上看见我的照片来私聊我，我就锁空间删软件了。”
他的表情一定很可爱，可惜上半张脸被帽檐遮挡住了。这个念头在苏蕴妍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无影无踪。
“那我们加不上了，”苏蕴妍摊手，平静地阐述道，“我微信只开放了扫码和群聊加好友。”
“好吧。”褚迟有点失落，他看着自己的信息主页出神，突然发现自己和女生都走进了盲区。“你可以加我啊，只要记下号码就好了。”
“……”苏蕴妍淡淡地说，“我记不住。”
“没事，我有笔。”
有笔但没纸，苏蕴妍拒绝在手上留字，褚迟很快又想了一个办法。
“你写在我手上，回去打开权限我就可以加你了。”
他简直是个天才。
事实上苏蕴妍大部分权限都是开的，她就是不想加。
说到这里，苏蕴妍都被他的执着打动了。她握着褚迟的手在手侧写下一串数字，笔头尖锐的触感没什么，但女生手心的温热让褚迟僵在椅子上。
他有点不安地蜷缩手指。
褚迟带笔是预防遇见粉丝要签名，粉丝没带笔的情况。可惜他进逸蓝一路上都没有人认出他。也许他们根本就不认识他。
“怎么了？”苏蕴妍看他呆在座位上，反着手盯着那串数字，不由地催促他，“你不是说得走了吗？”
“马上就走。”褚迟停顿了一下问，“你留的是对的数字吗？”
苏蕴妍诚恳点头，“是的。我也会记得打开权限的，你不用担心。”
她的眼睛太真诚了，隔着镜片都传递给褚迟满满的安心，他放心地离开了。
苏蕴妍重新把注意力放回舞台，余光注意到褚迟从礼堂前门消失，不由地叹气。不是校友不是同学，这种好友她怎么可能会加。
希望她现场编排的数字查无此号吧。
舞台上剧情已经走到了最后。苏蕴妍落了一段，不过还是能脑补中间发生了什么。
无非就是情感博弈与拉扯。尽管失去了信物，公主身上的胎记依然能证明她的身份，同时，场上又出现了两个新人物，一个是公主的奶妈，另一个则是灰姑娘的仙女教母。两人在国王面前battle，最后一致对外，让国王同意灰姑娘与王子结婚，并书信一封给邻国国王。公主则嫁给猎人，两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大happy-ending。
苏蕴妍也想溜了，她不喜欢以“美满”爱情作为终点的童话故事，小时候想得少一概能接受，长大后坚信王子与公主的婚姻最后都相看两厌，互相折磨。
不过她是乔白木邀请来的，还是得等到剧情结束和她打声招呼。苏蕴妍往后扫了一眼，礼堂坐了一半不到的人，不管怎么说，话剧社的任务指标圆满完成了。
这种皆大欢喜就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