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苏蕴妍赶紧转移话题。“王钧旗呢？他去年也重在参与？”
“没有，他去年根本没报田径项目，好像也有跳远，还有一个是……标枪，对是标枪，说起来也很好玩，据说他初赛都没过，两发标枪一扔，潇洒离场。”
苏蕴妍找到关键，“标枪这么简单？”
“昂。不过宋时卷就算了，一群人卷成这样……不会因为学妹们吧？男人啊——”
她后面说了什么苏蕴妍没仔细听，她心里发誓明年一定在报名第一天就报上标枪，所谓——标枪扔一扔，长跑远离我。
最后一圈第一梯队的所有人肉眼可见开始加速，王钧旗一直试图超过宋时，两个人你追我赶，前后脚到达终点。
王钧旗和宋时几乎是同时到的，但宋时还是快了一秒，他得了个第四，现在站在裁判席的伞下喘气。宋时第三，站在他附近，一直往女生队伍这里看，找到她之后还冲她抿嘴笑了下，他唇色发白，出了不少汗，短袖后背湿了一大片，但这个极浅的笑容却比平日更加清俊好看。
这就是病弱美人和健气帅哥组合的双倍杀伤力。
以上都是李麦老师说出的话。
苏蕴妍只在一旁弱弱地补充，他们身材都不错。
李麦：lsp！
苏蕴妍：反弹！
小学生逗了两句嘴，高三组就结束了，高一女子第一组上场，没办法，谁叫高三就只有一个组，高三女子组更是，一组就六个人。
一分一秒缓慢地流逝，苏蕴妍的心情复杂，她从“跑前紧张综合症”到“什么时候轮到我”，再到“千万别晕倒在跑道上”，最后已经坐下放弃挣扎，只求快点结束去食堂吃鱼香肉丝盖浇饭。
“下面进行高二女子1500米第二组的比赛，请在跑道上的同学让开跑道……
跑道站位按照小组排序来站，苏蕴妍站在倒数第三个，队伍是斜的，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李麦在向她挥动水杯，裁判缓慢地举起发令枪。
小学时候，苏蕴妍是运动会的班级常驻兵，因为从小长手长脚，三年级被选进体训队，这段经历过于久远，她只记得她放学总比别的小朋友迟、她在区运动会中拿到倒数第一名，被体训队小朋友嘲笑名次，妈妈反驳他们说“倒数第一也是第一”，再到她哭着说要退出。
苏蕴妍幅度很小地弯下腰，做出起跑姿势。视线落在红色的塑胶跑道，她猛然间想起那一年的区运动会，阳光也像今天这样好，400米小组赛，她随意调试了助跑器，然后很敷衍地转脚踝当热身，隔壁跑道传来声音，她扭头看见一个教练在给一个女生拍腿，也许是让肌肉放松或紧张的一种方式，她没见过，一时间被吸引注意力。
她一直盯着他们看，边上的教练便问她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
“那是紧张？”
“没有……”苏蕴妍记得自己是这样说的，“跑之前紧张，起跑之后就不会了。”
教练了然，轻笑一声，“适当的紧张是需要的……”
“各就各位——预备——”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把她拉出回忆，所有的人几乎同时起步，苏蕴妍加快步伐往内道跑，跟在队伍第六个，旁边的女生不愿落后，跑在她的右边。
苏蕴妍听着自己的呼吸声，这种场景过分熟悉，她对长跑恐惧了初中三年，尽管她成绩一直满分。后来车祸伤到根本，她更是对一切体育运动说拜拜，下半学期老师念及她体弱成绩好，对她很是关照，所以体育课基本划水度过。
近四年的时间，她已经忘记自己曾经也是冲在班级第一位，忘记曾经有过一段享受奔跑、喜欢风在耳边呼啸的时间。
不同的班级分在操场外不同区域，几乎每跑过一个班级，就能听见他们大声喊出名字，大声喊出加油。
二班也在喊，每一圈，只要苏蕴妍跑过班级那边的弯道，就听见自己的名字，何浅揽着笛欢和鹿悠站在最前面，喊得比男生还响亮。
苏蕴妍没力气打招呼，扭头对他们弯弯眼。
人群中还有齐燃、郭甜、钱老师，叫不出名字的同学。长跑能直观感受到体力的流逝，苏蕴妍每跑一步都吃力，上气不接下气，嗓子干到冒烟。
渐渐的，几乎每一个运动员之间都开始拉开距离，苏蕴妍往前看的时候只有绝望——怎么还没跑到啊！
最后一圈，体力已经耗尽，苏蕴妍的步伐缓慢，却能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啪——啪——”
脚步声宛如催命符，苏蕴妍下意识咬牙加速，声音却没有远离，依然在耳边萦绕。
苏蕴妍艰难地回头看，对方只离她两米远的距离，看上去比她还累，步伐却异常坚定。
最后五十米，苏蕴妍压根冲不起来，前三名已经到达了，终点的地方全是人，裁判高举手臂示意终点位置。操场上闹哄哄的，欢呼声加油声喇叭声，这些都没有身后的脚步声来的清晰。
“碰——”
“啪——”
苏蕴妍跑过终点的瞬间，还有没有来得及感叹苦难终于结束，身后的女生猛地发力，越过终点的同时，不小心侧身撞到她。苏蕴妍重心不稳，本就几近脱力，失去支撑点向前栽去。
这一瞬间，苏蕴妍脑子空白，下意识伸手去撑地，以此缓冲摔倒的冲击。她的手臂刚伸出去，就被人攥着手腕用力一带拥进怀里。熟悉的洗衣液混杂着汗水的气味，让她平白生出些依恋。
苏蕴妍仰头，她的手臂死死抱着他劲瘦的腰身，宋时在看她，眉头紧锁。
他似乎想问她有没有伤到，周围很快围了一圈人上来，班里的女同学们把苏蕴妍扶起来，问她怎么样，要不要喝水。
苏蕴妍摇头，只来得及回头看他一眼，他眉头紧锁，却在看到她回头的瞬间露出宽慰的笑，她注意到他的嘴型，似乎是在说“姐姐好棒”。
在苏蕴妍保证自己没事之后，小姑娘们担心地嘱咐了好些才离开，1500米女子第四组还有二班的，她们得去接，留下李麦挽着她回班级。
苏蕴妍还有些喘不上气，头晕目眩，李麦和她在说些什么，她也很难分出脑子去听。
临近放学时间，基本没什么事情需要宋时处理了，他目送苏蕴妍走远，拍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胡越前的肩膀，示意他走人。
胡越前摸着下巴，站在原地思索几秒才小跑两步跟上他。
“这个小姐姐是你的女朋友？”
“……”
“怎么认识的？我都没见过她，按理说同个级部的，你认识的我绝对会有耳闻！”
“刚转来。”
他这样大方，倒是让胡越前少了八卦的热情。
运动会第二天，苏蕴妍盖了件薄款毛衣外套，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晒太阳。昨晚下了一阵雨，现在风吹过来冻人得紧，阳光也仅仅添个色彩，没什么热度。但因为心态放松，她舒服地闭了闭眼睛，心想要不是有点吵，都能直接睡一觉。
今天上午有800米和1000米的比赛，何浅也是个倒霉蛋，她被抽中了800，和苏蕴妍非的不相上下。不过她一向是体育健儿，还坐着和笛欢在研究名册上的帅哥。
鹿悠悄悄地贴着她，捏了捏毛衣的袖子，软软的手感很不错。
“听说某人昨天差点被撞倒，被某会长英雄救美了？”
“嗯哼。”苏蕴妍打了个哈欠，“又是匿名区看的？你最近这是高强度上网啊。”
“嘿哪儿啊，就睡前偷偷地瞄两眼和你有关的，自从知道你们恋爱后，我就亲身感受到近在咫尺的沉浸式吃瓜。不过这届逸蓝学子真是让人失望，只有少数人相信你们是男女朋友。少部分则提出异议，他们在讨论宋时是不是体力退化了，站在裁判席休息了那么久……开怀大笑了哈哈哈。”
鹿悠满脸写着幸灾乐祸，苏蕴妍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胡越前不住校，手机常年带着。何玮俊要去当跳远比赛的裁判，他就坐在地上，衣服一脱盖着玩手机。
讨论宋时的贴在在匿名区飘红，他越看嘴咧得越大，最后收起手机，不怀好意地对宋时说，“老实交代，你昨儿是不是守株待兔蹲人家小姐姐。”
宋时昨晚没睡好，他神情怏怏的，这副样子很少见，惹得不少外班女生假装路过来瞧。
他眼神都没给，胡越前笑得更加贼，“有人说咱会长就喜欢助人为乐，黑脸倒在地都会顺手扶一把，真假？”
“谁发的？”
胡越前撇撇嘴，“还能啥，匿名区呗，你可是这儿的带明星。”
“不过我算是想明白了，我们会长大人确实助人为乐，但想来要不是那小姐姐的比赛，你一秒都不会多留，不是请假回宿舍洗澡去了，就是偷偷回宿舍洗澡。”
胡越前说完得意地朝宋时扬了扬下巴，“哥是不是很了解你？”
“程好在催今天的通讯稿了。”
胡越前立刻噤声，他昨天的稿还差一篇呢。
800米比赛的时候，笛欢陪何浅去检录，鹿悠和苏蕴妍一起在补通讯稿。
鹿悠边写边往操场方向张望，回头的动作很大，苏蕴妍问她在看什么。
“就看看王钧旗他们班，昨天他跑完回班的时候又路过我们班，满头大汗的样子瞬间让我代到喜欢的动漫形象，虽然这不道德，同担知道我还会被狠狠辱骂，但是真的好代餐，我忍不住呜呜。”
“…”
“哎呀，随便代着吃两口饭而已啦，等他穿回校服，我一点也代不到了……欸蕴妍，那边有个女孩一直在看这里，是不是来找你的？”
“找我？”苏蕴妍朝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女生，有点面熟，她手里提着一袋零食，看见自己看过去，犹豫地走了过来，蹲下身子跟她们在同一水平线才开口。
“你好，我叫张幼青……”看见苏蕴妍露出迷茫的神情，“就是昨天撞到你的那个人，不好意思啊我当时没多想，就听见加油声想要快点到终点。”
苏蕴妍忙说没事，“而且我也没摔倒，你当时没伤到吧？”
“没有，我被我同学接住了。”张幼青接着说，“这些零食给你，昨天真的不好意思，如果你真的摔倒了，那我真的要自责死了。”
“没事没事……”
两个小姑娘就零食展开推拉，最后苏蕴妍败下阵来，鹿悠还在一旁捂着嘴巴笑，苏蕴妍狠狠瞪她一眼。
“那这样吧，我们加个好友，到时候秋游我给你带点零食，你不答应我还是不收。”
“行吧。”张幼青也无奈了，她写下自己的微信号，“我是十班的，也可以来我们班找我玩啊！”
她走之后，苏蕴妍对着一袋零食发愁，鹿悠选了一包拆开吃。
“她居然是十班的欸，那就是和宋绒一个班级。”
苏蕴妍也开了一包薯片，宋绒这个名字她听到的次数不下五遍，这样的女神人物，她也有些好奇起来。苏蕴妍标准的颜控，且常年喜爱单一类的颜，通俗来说就是初恋脸，没错，就是这样的俗。从其他角度来说，宋时也属于这个类别，但他五官立体又自带英气，在淡颜和浓颜之间，混杂生成自身独特的气质。
“那也是学艺术的？”
“对，八班九班十班全是艺术生，很多美女也很多帅哥，可基本又海又渣，还是……”
“还是什么？”
“还是你男朋友更甚一筹啦，”鹿悠揶揄地笑，“专一又帅气。”
苏蕴妍无语地瞥她一眼，“吃你的薯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