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吾愿独行
“臣要关中平原良田的分配权。”
嬴政听完，露出意外的神情，随后用凝重的眼神看着墨彦。
“先生可知，若真如此，先生可是自绝于朝野？”
却见墨彦郑重的站直，随后深深一鞠躬。
“宁为天下先，吾愿独行。”
嬴政看着墨彦，见其眼神坚定，神情严肃，知道墨彦不是开玩笑。
“先生，你既愿为天下先，寡人又岂忍先生一人独行！寡人愿助先生一臂之力！”
说完，嬴政立刻于案几之上，拟好了一份王令，交于墨彦。
“先生，寡人虽愿助先生，然此令仍需太后以及相国之印方可生效！先生好自为之。”
墨彦见此也不废话，对嬴政拱手，而后朝着王廷之外走去，嬴政看着墨彦的身影，仿若看到那赶赴战场的勇士。
“先生，大义啊！”
话说，为何会如此？此事要从利益出发。
只因若河渠工程一旦完成，将灌溉整个关中平原，除去各县已拥有的良田不算，还将新造就几十万亩之良田。
按照过往律令，这些良田会被国君赐予各个有功之臣，又或是归属于沿途之各个郡县。
所有的贵族都会由此而获益，而唯独平民却与之无关，反而需要付出徭役，因此修渠之事有人赞成，也有人反对，皆因为利益在其中。
而墨彦此举，则是将朝中重臣所有利益回收，同时沿途郡县之贵族士绅，大小族群亦会对墨彦恨之入骨，只因墨彦此举，他们将会一无所得。
而这些人无一不是在秦国之中沾亲带故，盘根错节，墨彦此举几乎得罪了秦国所有的底层士绅。简直与当年商鞅变法之时无异，商鞅最后五马分尸，秦国无一人为其说话，皆因如此。而墨彦此举，亦是相同。
墨彦出了咸阳宫，也不停留，立刻前往吕府。
当墨彦拍打吕不韦的府邸大门之时，只见西门大管家从门内走出，看到墨彦，西门大管家也是眼神一凝，随后让开身位。
“相国等你多时了”
墨彦见此，拱了拱手，也不耽搁，立刻快速前往吕不韦的书房。
只见此时吕不韦已经在书房中困的直打哈气，但是依旧坚持着等待墨彦的到来。
墨彦匆忙走到吕不韦的身前，吕不韦这才注意到墨彦已经到来。
“刚从王宫出来，如何？”
墨彦也不多说，直接将嬴政的王令递给吕不韦观看，吕不韦仔细的观看以后，瞬间困意全无，脸上露出惊诧之色。
“你可想好了”
“彦无悔”
“商君之事，至今未忘。未想你刚至秦国，就已踏上此路。本想劝你缓缓图之，但见你心意已决。也罢，既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我又何惧哉！”
说完吕不韦也不废话，立刻拿起相印，在王令上盖上。
至此，墨彦三印已得其二，只是最后一印墨彦有些头疼，不过此事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相国大人，不知太后此时在何处？”
吕不韦听到墨彦说太后，顿时也有些头疼。
虽然赵姬最近未曾纠缠自己，但吕不韦心中依旧有些担心。
“太后此时应该于梁山夏宫之中，目前乃深夜，此时应该已经入寝，你最好明日再去。”
墨彦闻言，摇摇头。
“此事不宜久拖，必须速战速决。相国大人，我还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吕不韦看墨彦的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却依旧坚持，不由感慨年轻就是好。
“何事？”
“我想筹集一批粮食，不知道目前秦国之中，谁有此等财力与物力？”
吕不韦想了一下。沉言道。
“时下正好有一人可做到”
“谁？”
“巴蜀寡妇清”
墨彦眨巴眼睛，疑惑的问道。
“巴蜀寡妇清？”
吕不韦点点头。
“对，巴蜀寡妇清。你此去梁山，应该可见到莫胡，让她带你前往巴蜀北郡，她曾经与我见过寡妇清，有事你可问她。”
“谢相国，今日我先告辞了”
“去吧。”
说完墨彦已经快速的向着府外走去。
走的同时，借了吕府的一匹马，快速的向着城外跑去。
路过城门之时，靠着嬴政的王令又顺利过关。
咸阳离梁山较远，墨彦骑马也花费了数个时辰的时间才赶到。
此时夜已渐亮，天色微明，墨彦一路奔波，此时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疲惫不堪，靠着深厚的内功，墨彦来到了梁山。
当见到夏宫之时，墨彦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后翻身下马，哪知道墨彦下马之一刻，双眼发黑，摇摆不定，墨彦硬是靠着马儿的支撑方才不倒地。
原来墨彦此时已经两天两夜未曾休眠，同时两日内亦未曾进食，终究是身体有些扛不住了。
墨彦于原地休整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睁开眼睛，随后走到两个惊疑的秦兵面前。
“劳烦通报太后，就说河渠令墨彦求见。”
守门的士兵，见此也不敢耽搁，立刻前往夏宫中禀报，而此时夏宫中的内侍之首，自然是赵高。
赵高见到了卫兵匆匆忙忙的样子，立刻将卫兵拦下。
“何事，如此匆忙。”
秦兵不敢怠慢。
“禀大人，外面河渠令墨彦前来求见太后。”
“墨彦？”
赵高听着这个名字若有所思。
“你回去吧，此事我代为通报。”
说完赵高前往太后赵姬的芷兰宫，此事赵高并不想为难墨彦，只因墨彦此人深受嬴政的器重，赵高并不愿得罪于他。
而且赵高也知道，墨彦与太后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当赵高来到赵姬的芷兰宫时，却见莫胡已经穿着一身的白色轻纱自赵姬的房内走出。
因为赵姬与莫胡的关系莫逆，赵高也见怪不怪。
“莫胡姑娘，请问太后是否已经起身？”
莫胡忌惮的看了眼赵高。
“娘娘还在熟睡，不可打搅。”
赵高闻言，低头思考了一下。
“如此，若娘娘醒来，麻烦莫胡姑娘告知娘娘，就说河渠令墨彦在宫外等候。”
莫胡一听墨彦这两个字，眼神一愣。
“等等，你刚刚说，河渠令墨彦？”
赵高看到莫胡的这个神情，问道。
“莫胡姑娘认识？”
“自是认识，麻烦赵高大人带路。”
赵高见此，立刻带领莫胡前往宫外。
而墨彦此时已经得到秦兵说赵高替他通传的事情，眉头微微一皱，不知道赵高是否会故意为难自己。
却见赵高此时已经领着莫胡来到了宫门口。
墨彦见此，立刻对着赵高拱了拱手。
“多谢公公通报，此情墨彦记下了”
赵高满意的看着墨彦恭敬的姿态
“赵高份内之事，大人不必多礼”
随后赵高就离开了此地，留下莫胡与墨彦双目而视。
“莫胡，太后醒了吗？我有急事”
莫胡看着墨彦那满面的灰尘，以及脸上掩盖不住的憔悴，心中顿觉难受。
不过看着墨彦那焦虑的神色，莫胡也明白此时不是儿女情长之时。
“太后一般都是日上三竿才醒。你先跟我进来，我想办法看看能否叫醒太后。”
说完莫胡立刻领着墨彦前往芷兰宫。
不一会儿两人都已到达芷兰宫门口。
莫胡让墨彦站在门外，自己走了进去。
而此时太后赵姬也已经自懵懵中醒了过来。
赵姬并不想起身，于是依旧待在床上一动不动，却见莫胡焦急的走了进来。
赵姬睁着朦胧的眼睛，问道。
“妹妹，起的如此之早，为何不多睡一会儿？”
莫胡一听赵姬的声音，立刻脸上一喜，来到赵姬的床前。
“姐姐，外面有人求见。”
赵姬闻言，闭上眼睛，随后回道。
“不见不见，让他等着。”
莫胡闻言，心中焦急，但是却又没什么办法。
“姐姐，妹妹觉得你还是最好见见，也许有要事禀报”
赵姬睁开双眼，看了下莫胡，调戏一般的摸了一下莫胡的脸。
“什么人，让你这么在意，说吧，外面是谁？”
莫胡闻言立刻心中一喜。
“河渠令墨彦。”
“河渠令？墨彦？”
赵姬重复的说道。
随后立刻睁大眼睛。
自床上爬起来。
“妹妹快给我梳妆，快。”
莫胡看着赵姬惊慌失措的样子，眼神中瞬间充满了怀疑。
在一阵忙碌之后，赵姬穿着薄纱睡衣，头发盘在身后，坐在寝宫中，看着手中的镜子。
“妹妹，我这个样子，可还行？”
莫胡看着赵姬这个犹如怀春少女一样的神色，立刻明白，赵姬前日说的喜欢之人，竟然是墨彦。
见赵姬似乎还不满意自己的打扮，莫胡只好说道。
“姐姐。他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了。”
赵姬瞬间惊醒。
“妹妹，你去叫他进来。额，你到时候在门外候着即可。”
莫胡白了赵姬一眼，赵姬却羞红着双脸，显然心中事被莫胡戳破有点尴尬。
莫胡打开房门，本想给墨彦一个大白眼，同时狠狠的鄙视一番，却发现墨彦竟然站在原地睡着了，心中顿时心疼不已，也不再怪墨彦拈花惹草的事情。
莫胡轻轻的摇了摇墨彦，墨彦瞬间被惊醒。
“抱歉，刚刚有点困。太后起来了吗？”
莫胡点点头，打开房门。
“起来了。你进去吧。”
墨彦立刻举步向前，不过想起吕不韦说的巴蜀寡妇清的事情。
墨彦在踏入之前，回头对着莫胡说道。
“姐姐，你准备一辆马车，等我出来，我们一起去一趟巴郡。”
莫胡闻言立刻惊喜莫名，毕竟自己可以与心上人一起行动。
不过莫胡不理解去巴郡为何，却发现墨彦已经走了进去。
只见墨彦快速的走进去，见到赵姬一脸正经的坐着，墨彦见此立刻拱手道。
“河渠令墨彦，手上王令一张，请太后审阅”
说着墨彦双手递上王令。
哪知道赵姬却坐在原地不动，这个把墨彦急的啊，焦虑万分。
而赵姬此时看着墨彦，心中日思夜想的男子出现在面前，心中激动不已，却又不知道如何自处，看着墨彦手上的王令，赵姬竟视而不见，只是怔怔的看着墨彦。
墨彦无奈，又大声的重复了一声。
“河渠令墨彦，手上王令一张，请太后审阅”
此时赵姬方才清醒过来，立刻脸色一正，迈着威严的步伐走到墨彦的身前，拿起墨彦手上的王令看了起来。
只是看着看着，赵姬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原来赵姬虽然不关心朝政，却不代表什么都不懂，因此看着王令，赵姬立刻就想到了关键之处。
“不行，此事本宫绝不同意。那吕不韦与政儿是什么回事？怎么会同意如此荒唐的事情？”
说着赵姬竟然打算撕毁王令。
墨彦见此，瞬间大惊，立刻伸出手，将赵姬的右手抓住。
墨彦也没想到，此事竟然被卡在了赵姬这个环节。
而赵姬右手被墨彦抓住，见不能撕掉王令，立刻将脸撇向一边。怒吼道。
“此事本宫绝不同意，你想都别想。还不放手！”
墨彦此时也是头疼不已，但是这手绝不能放，否则真撕了，哪里能弄到第二张啊。
“太后，这是臣的决定，请太后成全。”
赵姬转过头来，看到墨彦眼神中的认真与诚恳，心中不由一软，但是依旧不愿意松手。
“你既然知道后果，还要如此？那商鞅，那张仪你是不是忘记了他们的结局？”
墨彦看着赵姬眼中的关心，正色的说道。
“那是他们，我有我的道。我相信自己一定会比他们走的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