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诱拐
上次他来这里，还是个无人能见的阿飘，现在灵魂实体化了，阿光犹豫着要不要向月面监视者打个招呼。
随后他一眼就见到了不远处飘浮在半空的佐迪亚克的虚影，还有海德林留下的碎了一半的封印。
想到跑到加雷马投靠无影的希斯拉德，很大可能是艾里迪布斯带出希斯拉德的时候顺便干的。
还未靠近佐迪亚克，献祭的古代人灵魂就跑出来了，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看到这个面画了。
月面监视者忙于修复封印，不过还是发现了他的到来，送来了邀请。
跟宠亚蒙依旧对佐迪亚克的兴趣更大，虽然从光之战士未来的记忆里了解过未来的自己做了什么，但无奈现在他并没有作妖的能力，除了卖萌什么都做不了，还和主人有距离限制。
月面监视者和记忆中一样友好，虽然好奇来人的身份，但判断出没有恶意后，并没有多问，并且发布了同样的任务——驱赶阻止他修复封印的古代人灵魂。
接了任务的阿光再次陷入了古代人的灵魂包围中，而当初给他解围的希斯拉德已经不在这里了，想了想，他摸出了阿谢姆的灵魂水晶。
不过比这召唤术式更快的是英雄的掠影，浓稠如墨的暗血几乎在勾勒出身形的瞬间就抡起黑色巨剑横扫一片，眨眼间便清空了面前古代人的灵魂。
“谢了，弗雷。”阿光道谢，“东西带来了吗？”
凡是出现在人前，弗雷都戴着初见的头盔，把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着实判断不出掠影现如今有没有在生气。
掠影拎出一袋萝卜——红的，白的，橙的——要拜访兔兔族，带萝卜作为礼物就够了。
头盔下的声音闷闷的，掠影第一时间也注意到了跟宠亚蒙，想到这家伙做过的事，顿时火又冒出来了，“怎么不把这家伙扔进以太空间封印起来？”
阿光自己倒不介意，拎着亚蒙的大斗篷把他放到自己肩上，“把一个有灵魂又可以沟通的东西给封印了，不太好，而且我有事要请他帮忙。”
亚蒙刚想反驳他不是东西，就被最后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掠影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转而瞥向佐迪亚克的虚影，警告道，“离那群无影和佐迪亚克远点，你的灵魂蛮神化之后偏光属性，但最初粘合你灵魂靠的是暗属性。”
阿光一向不懂这种事，反正他现在还算正常，不过警告还是要听的，反问道，“暗属性太多了，灵魂会像在第一世界那样崩溃？”
“不。”掠影否定了这个说法，“暗属性太多，芝诺斯会醒过来，很烦。”
一想到清醒的芝诺斯，就算是阿光也开始头疼了，但是没有意识只剩本能的芝诺斯妖异又乖巧得看不习惯。
“我知道了。”最终阿光叹了口气。
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就应该永埋心底，英影的掠影像无数次退场一样，手拄巨剑于身前，单膝跪下，化为暗影消失。
瞅到凶神退场，周围古代人的灵魂又开始里三层外三层围上来。
这次阿光没再犹豫，握紧阿谢姆灵魂水晶的右手举在胸前。
闭上眼片刻，橙色水晶发出温暖的光芒，召唤群星术式的巨大魔法阵展开，将古代人的灵魂逼开。
魔法阵中，一道光柱冲天而起，而后身着白袍戴着红色面具的艾里迪布斯就这么出现在阿光面前。
似乎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月球，艾里迪布斯看了眼佐迪亚克的虚影，接着便看向光之战士手上的那颗显眼的橙色的灵魂水晶。
“这是……”艾里迪布斯觉得似曾相识，但却想不起任何有关的记忆，连各席位的记忆水晶中也没有相关的东西，“十四人委员会的？”
阿光点了点头，“古代终末到来前，十四人委员会中有一个人反对召唤佐迪亚克离开了。”
好像是有这么件事，艾里迪布斯想到，具体的还是想不起来，不过拉哈布雷亚和爱梅特·赛尔克曾经提过一句，他记得很清楚，“叛逃者。”
“好像也没错。”阿光对这个词挺陌生的，大概无论是希斯拉德还是爱梅特·赛尔克在提到那个人的时候，都没用过这个称呼。
他转头看向佐迪亚克的虚影，“牺牲半数同胞创造一个蛮神来拯救世界，作为蛮神核心的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只有一个人持反对意见离开，我倒挺惊讶的。”
“你懂什么！”虽然只能看见红面具下的半张脸，还是可以看出艾里迪布斯生气了。
眼看艾里迪布斯要来一场碾压光呆的同胞无限好的辩论，阿光抢先打断，朝白袍摊开右掌，上面刻有太阳纹路的橙色水晶安静的躺在那里，“你要它吗？”
艾里迪布斯沉默以对。
阿光也没逼迫他当场做出决定，收回手掌后指向不远处的高大建筑，“我很快就会离开这个时间线去往终末前的厄尔庇斯，这个灵魂水晶我会交给里面的月面监视者保管，你要是想要，就去找他。”
这事艾里迪布斯也知道，关于是否要跟眼前的人一起回到古代，拉哈布雷亚还没和水晶塔的那只猫谈妥。
“但是你回去又能做什么？”艾里迪布斯冷静指出，“我已经听说了，你成功回到古代的时候，以太稀薄到只有爱梅特·赛尔克和希斯拉德那样特殊的能看到星海和灵魂颜色的眼睛才能看到。就算你能在天外星域利用潜能量提前解决掉讴歌者，亚伊太利斯本身也已经被破坏，你知道要修复那些天脉又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这个情况阿光也有考虑到，但他实在不擅长思考太过困难的问题，直接简单粗暴应对，“海德林那里有一颗攒了万年的光之水晶，里面的力量足够飞到宇宙尽头，我会将它带回古代，应该能够修复破损的天脉了。”
“……”作为敌对的一方，听到曾经的光之使徒说要搬空海德林的力量，艾里迪布斯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最终古怪道，“海德林可不容易被你‘说’服。”
想到自己查到的关于这位光之战士的资料，除了战斗力强似乎也没什么值得被注意的，尤其不擅长话术，都是把敌人揍到服气。
“只要通过她的试炼就可以了。”
阿光倒没怎么担心，至少海德林蛮神化之后还保留有维涅斯的初心，不像艾里迪布斯，在漫长的时光中已经迷失了自己，“我会带走这个时间线的梅蒂恩，然后通过海德林的试炼。”
说完，他伸手碰了碰从背后贴近的一个古代人灵魂，细碎的星光闪过，艾里迪布斯惊讶的发现那个古代人的灵魂居然脱离了佐迪亚克的束缚，回归了星海。
“你……”艾里迪布斯动了杀心，这是个影响佐迪亚克的变数，不能留。
阿光倒没在意白袍的杀意，毕竟在第一世界曾经狠狠互揍了一顿，而是若有所思的问道。
“他们本来就已经死于献祭了，只是受困于佐迪亚克无法回归星海。”阿光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说给白袍和肩头的亚蒙跟宠听，“而我曾经取得过艾欧泽亚十二神的力量和大部分权限，纳尔·扎尔的其中一项神权就是可以干涉已经死去却未能回归星海的灵魂。”
一边说着，一边又送了几个古代人灵魂回了星海，灵魂消散前的以太星星点点飘飞的模样很美，“要是所有的古代人灵魂都脱离了佐迪亚克的束缚，那么会变成什么样？”
好问题！
这个问题谁都不知道答案，艾里迪布斯更赌不起。
白袍警惕的将所有的古代人灵魂全都赶回佐迪亚克身体内继续沉睡，接着自己也通过传送魔法溜走了。
阿光孤伶伶的站在叹息海的荒芜的土地上，一道水蓝色的影子蜿蜒而上，幻化成冰蓝色长发的精灵少年——密斯托。
“你把那家伙吓跑了呢。”个子小年龄也小的密斯托成熟的叹了口气，打起了小报告，“弗雷最近一直心情不好，你和他聊两句就好多了。”
阿光摸了摸这孩子的头，密斯托笑了笑，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不过这样一来，阴差阳错，月面监视者给出的任务也完成了。
阿光吹响了口哨，唤来了阿尔戈斯，金色长毛的大狗狗带着主人踏空而起，直接飞到了月面监视者的面前。
看在阿尔戈斯原主人维涅斯的面子上，月面监视者给出了进出兔兔族基地的权限，也答应了替他保管阿谢姆的灵魂水晶。
金色长毛大狗带着阿光踏空掠过佐迪亚克的虚影时，亚蒙总算开了尊口，这还是他从变成跟宠后第一次说话，虽然只是八卦。
“你怎么把灵魂水晶留下了？”
身为古代能力最为出众的十四人委员会的一员，就算是转生种，获得了相应席位的灵魂水晶后，也会强大很多，而且从未来的记忆来看，那块记忆水晶多次帮助其光之战士渡过难关，可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了。
“他曾经对我说过，不要丢掉‘他’托付给我的东西。”阿光垂下眸子，“我记得我最后决定离开水晶塔的时候，把这块灵魂水晶留在了塔里。不知道那东西是跟着我的灵魂一起来了这个时间线，还是古·拉哈替我保管着，最后一起带来了这里。”
记忆共享让亚蒙很容易便听明白了他和‘他’分别指代的是谁，暗想那个老无影把人撩了，自己宁愿和好友待在星海看对方冒险也不肯宣示主权，更不愿陪在对方身边，果然不是真爱。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是万一有一天他死在我前面，凭这份失约，他就逃不掉。”阿光轻轻弹了下亚蒙骷髅面具上宽大的羽帽，没什么表情，但蓝眸真真切切透露出些许渴望，“这是自从跟宠系统出现后，我最想要的跟宠。”
小小的一只哈迪斯谁不喜欢呢？
亚蒙沉默片刻，不知该同情谁，最终幸灾乐祸的怪笑起来。
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阿光停在了兔兔族基地的大门前，拎出以太空间里之前做好的古代人黑袍（小），非要让亚蒙换上。
作为第三星历末期，古亚拉戈最出名的魔科学家，特色鲜明的骷髅面具，花式内衬，帅气的大披风外加一顶时髦的宽边大羽帽，已经成了他的个人特色。
现在，看着那泯然于众的古代人黑袍，朴素得没一点花纹的素色长袍，亚蒙十分抗拒。
然而，小胳膊小腿是奈何不了战斗力超群的光之战士的，最终只能幻化出一身加入无影组织后得到的黑袍——好歹这件袍子上绣了精美的花纹。
利用月面监视者给出的权限顺利进入了兔兔族的基地，现在未到飞船启动的时候，兔兔族的小兔子们正在飞船内部的宿舍集体休眠。
根据月面监视者所说，在休眠仓调出兔兔族的老大生命威的名字，然后点击虚拟屏幕，唤醒它。
一大袋亚伊太利斯出产的萝卜扔在左边，小红猫还有路易索瓦带来的一大叠设计图纸和专业知识级‘天书’堆在右边，站在中间的阿光手上拿着路易索瓦和水晶公分别写给兔兔族的信。
大概因为信件里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得很清楚，刚醒来就被光之信差糊了满脸东西的生命威点点头，没让阿光多做解释。
“事情我已经了解了，谢谢你们亚伊太利斯送来的礼物，我们会努力架设前往亚伊太利斯的传送通道，并负责将卫月迁引至月球上，想办法解决掉。”
作为首领的生命威严肃认真的抬起头，大概想表现出成熟可靠的一面，无奈长相太乖巧又毛茸茸的，只剩下可爱了。
“真是辛苦你送来东西了。”生命威关心道，“不过让一个小孩子独自来月球是不是太危险了？”
阿光愣了愣，这才想起，对哦，一直待在月球只见过海德林和月面监视者的兔兔族们，还不知道现在亚伊太利斯的人类已经变矮了三分之二。
一番解释后，生命威石化了半分钟，然后捂着脸惨叫着转圈圈，暂时冷静不下来了。
好一会儿，生命威才重新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砸下了一颗红色的按钮。
刺耳的警报声回荡在整个基地，还有生命威天塌下来般的惊吼。
“所有人！紧急集合！出大事了！！！”
眼见兔兔族即将忙翻天，暂时无事的阿光退出了基地，然后传送到了天外星域。
他在天外星域共鸣过三块水晶，分别对应龙族，异亚族和机器人族，而不管他在哪块区域传送，都会遭到讴歌者操纵的傀儡攻击。
比起铺天盖地的机器人和喜欢抢身体的异亚，相比较而言，阿光对龙族更熟悉也更习惯，所以每次选中落脚点都是在龙族这边。
这次也不例外，刚传送过来，瞬间飙升的高温说明一大口龙炎扑面而来，早有准备的阿光幻化出一面盾牌挡住，偏头对肩膀上的跑宠提醒了一句。
“抓稳了。”
光之战士向来是不拘小节的，为了躲开攻击，在地上翻滚都毫不在意。更多的时候跑、跳、反冲，灵活周旋于怪物四周，伺机寻找攻击的缝隙。
这对只有巴掌大小的跟宠就很不友好了，有过上次光之战士打架被甩飞到雪地的教训，几乎在听到警告的瞬间，亚蒙就拔拉住了阿光披风的布料，然后在剧烈的运动中狼狈滚了几圈，掉进了耸拉在脑后的兜帽里。
这还不如直接被甩飞出去呢！
讴歌者友好的问候结束于喜欢狩猎的芝诺斯自动护主，无悲无喜的妖异睁着血色的眸子从身体里飘出，只要有杀意存在，只剩本能的芝诺斯就会追上去杀戮。
连敌意都不存在的绝望之地，梅蒂恩的巢穴中，芝诺斯很快就失去了兴趣，妖异化身渐渐消散。
今天依然是喜欢躲猫猫的梅蒂恩的一天。
不过没关系，为了打破僵局，所以阿光才带了跟宠来。
随便找了块易守难攻的高崖坐下，拎着亚蒙放在膝盖上——这是诱饵。
“梅蒂恩，喜欢他吗？”
看看无影批发的这肖似古代人的黑袍，看看那熟悉的灵魂，是不是你最爱的赫尔墨斯的一部分！
半空中首先浮现出一只拍着翅膀的小黑鸟，然后是两只，三只……最后变成黑压压的一大群。
梅蒂恩和她无数姐妹们的声音争先恐后的响起来，嘈杂无比。
“赫尔墨斯，他好像赫尔墨斯！”
“他一点都不像赫尔墨斯！”
“绝望，痛苦，想要带给全世界终结的心声，这是同类呢。”
“所以他才不是赫尔墨斯，赫尔墨斯虽然经常感到很痛苦，但是很温柔的。”
“赫尔墨斯一万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这句话一出，鸟儿们都沉寂下来。
阿光感觉不妙，最后挣扎着戳了戳亚蒙的小脑瓜，“小小的，可以捧在手里玩，还是赫尔墨斯的一部分灵魂转生，你们不喜欢吗？”
鸟儿们发出嘲讽的笑声，一哄而散。
阿光叹了口气，低头，“你好像被嫌弃了。”
不带负面情绪的评价，只是在诉说事实。
亚蒙气得发抖，猛的拽破了身上幻化的黑袍扔掉，拔高声音反问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请我‘帮忙’？”
把他当礼物哄这群小鸟儿开心？
信不信他读一个‘谢幕的疯狂’拉所有人一起殉葬啊！
阿光疑惑的歪了歪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生气，“你不喜欢梅蒂恩？”
亚蒙没说话，又换回了自己那身身彩艳丽的大披风大羽帽。
其实无所谓喜欢还是讨厌，那群鸟儿和那若隐若现的古代的记忆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他作为亚蒙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告别了过去，有了新的人生。
大概是死亡后经过了星海的冲刷，亚蒙多多少少也回忆起了作为赫尔墨斯的记忆，还有在厄尔庇斯和光之战士相遇的短短三天发生的事。
在千篇一律的古代人无趣的灵魂中，那个以太稀少自称使魔的很特别的光之战士，在赫尔墨斯心里的确留下过深深的刻印，还有一份刚刚萌芽的情丝。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
“你才是，为什么非要带走这只鸟儿？”
从光之战士的记忆来看，讴歌者早就败在了他手上，现在之所以双方还僵持，是因为光之战士想要和平解决，解开讴歌者的心结。
“你也看到我的记忆了，在厄尔庇斯的时候，梅蒂恩即将失控前，她拼命的向能听到她心声的一切求助，求我们阻止她和她的姐妹。”阿光到现在还记得幼鸟的泣音在拼尽全力的恳求，有些难过，但这情绪很快就如风般吹散了，没在他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对战讴歌者的时候，讴歌者很痛苦的说‘为什么只有她们遭遇这些，好痛苦，好难过，好绝望’，总不能放着不管。”
亚蒙抬头打量这块充斥着绝望的土地，随即没什么兴趣的移开视线，骷髅面具下的声音有些失真，但基本已经恢复成了他本人的那种拿腔拿调的语气。
“是啊，大英雄就是解决这些问题的，小到杀鱼放羊，大到拯救世界，您的足迹遍布世界的每个角落。就像那位大人说的一样，就算世界分断人心永隔，您依然是能连接繁星的牧星人。”
阿光对这种戏剧浮夸式的腔调很不适应，基本听过就忘了，“比起这个，你觉得我该怎么向爱梅特·赛尔克解释以太用光了这件事？”
之前到达天外星域的时候为了保护跟宠，他下意识切了骑士开了防御技能，用光了从无影那里借来的以太。
“……”亚蒙亲切温柔的回答道，“没事，他不会送你去星海的。”
其实送去星海也无所谓，正好见见星海里的海德林，通过她的试炼。
阿光再次叹息，看着逐渐变得半透明的自己，拎着同样透明化的亚蒙，又把人拎回自己肩上。
“走吧，回去了。”
传送的以太光辉飘落，阿光琢磨着有希斯拉德在旁边‘劝’架，无影应该不会太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