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皇宫上空寂静的天际。

    “离言，发生什么事了？”宫墙外凌乱密集的脚步，扰了正在小憩的周宁馨。“奴婢也不知道。”离言给懒懒倚在贵妃榻上的周宁馨盖了条薄毯，主子身体刚好，可别再染了风寒。

    “问出来了？”周宁馨由小晴喂着桂花糕，自从上次的伤好了之后，周宁馨觉得自己的身体大不如以前了，总是懒洋洋的。“令贵妃流产了。”离言附在周宁馨耳边低声说。“真的？”周宁馨一下子来了精神，“宫里的御医都去兰雪宫了，应该不会有假。”周宁馨听罢，眉眼溢开浅浅笑意，他会来吧，令兰沁那儿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吸引他的了。

    “离言，你去看看，是不是皇上来了？”周宁馨隐约听见有辇车经过，已经三天了，向言卿，你为什么还不来？“主子……是往兰雪宫去的……”离言小心翼翼说。“是谁？”“奴婢不知……”离言怎么敢将是皇上去了兰雪宫这样的事实讲出来，主子日日精心打扮就为了迎接皇上，又怎么能接受满心期待的人日日经过她的宫殿去到另一个女人那里。

    “主子，您先睡会吧，若是皇上来了，我们会叫你的。”小晴实在看不下去周宁馨这副望穿秋水的模样。强颜欢笑，故作镇静，自我安慰，这样的周宁馨让人心疼却又不知该为她做些什么。“嗯，好。”周宁馨却有些困倦了，由小晴服侍着睡下。“小晴，你说，皇上是不是已经忘了我了？”周宁馨突然说，“小姐说什么呢，”小晴的表情僵了僵，继而依旧微笑，“小姐怎么会这么想呢，说不定等小姐一觉醒来，皇上就来了呢！”小晴为周宁馨掩掩被角。“小晴，你陪我一会，就像在家那样，好不好？”“嗯。”小晴点点头，褪去衣物，躺如被窝，轻轻拥住周宁馨，这才发现周宁馨抖得厉害。“他一定是不想再见我了……”周宁馨闭着眼说。“不会的，小姐。不会的。”小晴安抚地拍着周宁馨单薄的脊背，自从向言卿不来之后，周宁馨越发瘦弱了。

    “主子睡了？”小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指门外。离言了然的点点头，和小晴一起出门，坐在了石阶上。“皇上再不来，我怕主子的身体再好也会被拖垮的。”离言叹了口气，“别说皇上了，王爷都不来了。”小晴也提不起精神，至少王爷在的时候，周宁馨是快乐的。“王爷一定是知道了令贵妃流产的消息，觉得皇上会来找主子，怕连累主子才不来的吧。”

    “可惜，我每次都猜错。”小晴和离言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就见向言桀正看着她们痞痞笑着。“王爷。”小晴和离言行礼，说曹操曹操就到啊。“主子刚睡下。”小晴说。“嗯，我已经看过她了。”小晴瞪大了眼，看过了，王爷是什么时候进门的，怎么她和离言都没察觉。“我要看你们主子，哪儿不能进？”向言桀笑，小晴恍然地点点头，对啊，王爷每次都出现得很突然，从来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皇上没来过？”向言桀言归正传。“嗯。”离言点点头，“最近见皇上的龙撵日日从宫门进过，就是不见停下来。这些我都不敢和主子说，怕主子受不住。”“令贵妃失了皇儿日日以泪洗面，把皇上和太后都引去了，好像这后宫只有她一人似的。”小晴为自家小姐抱不平地插了一句。“好好的，令贵妃怎么流产了？”向言桀心中莫明不安，令兰沁这个女人他接触过，绝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加上有一个当宰相的爹撑腰，除了皇上和太后，谁都不放在眼里，特别是那些对她成后形成障碍的人。“兰雪宫的姐妹说是有人在令贵妃的安胎药里下了滑胎药。”“不过要我说是令贵妃活该。让她嚣张，这回遭报应了吧。”小晴有些幸灾乐祸。“你在我面前说这些，不怕我去告诉皇上？”向言桀听了小晴的话，挑挑眉。“不怕。因为王爷不会。”“哦？这么肯定？”“我是主子身边的人，王爷对主子这么好，不见得把主子往火坑里推吧。”小晴俏皮的眨眨眼。向言桀笑着想：向言卿，我突然发现，这宁雨宫可都是尤物呢。

    “桀王爷来了？”小晴和离言送走向言桀再进屋时，发现周宁馨已经醒了。“主子，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都不喊我们？”“你们和桀王爷相谈甚欢，我怎么好意思打扰呢？”周宁馨自顾倒了杯茶，说。小晴和离言面面相觑，怎么有股酸酸的味道……“主子，王爷看您睡着，这才找我们聊聊。”“说的也都是主子的事，主子您就别生气了。”小晴和离言一人一边扯着周宁馨的衣袖，大有讨好撒娇的意思。“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周宁馨抽回衣袖，方才的面无表情此刻溢开浅浅笑意。“是是，主子才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生气呢。”小晴和离言对视一眼，也笑了。最近主子可越来越像孩子了，果然是被桀王爷宠坏了么。

    “不要！”周宁馨惊叫着坐起来，出了一身冷汗。“小姐，怎么了，做噩梦了？”守在屋外的小晴问。“我没事，”周宁馨缓缓气息，“你倒杯茶给我。”“好，小姐稍等。”周宁馨回忆起刚才可怖的梦境，心一阵阵发慌，久久不能平静。“不会的，周宁馨。向言卿绝不会那么做的。”周宁馨的声音是颤抖的，她将自己紧紧抱紧，絮絮叨叨重复着“不会的，不会的”“小姐？小姐！小姐，你没事吧？”进屋的小晴看到坐在床里面色发白的周宁馨，吓得差点让托盘脱了手。将茶碗放在床头，周宁馨瞳孔涣散，中了邪般一遍遍重复着“不会的。”根本没有注意到小晴。“小姐！小姐，你醒醒！”小晴手忙脚乱的摇晃着周宁馨，急的抱住周宁馨哭起来：“小姐，小姐，你别吓我！”“小晴？”不知过了多久，周宁馨才回过神来，小晴已经泣不成声：“小……小姐……”“不哭，我没事，小晴不哭啊。”周宁馨擦去小晴的泪，安抚道。“小晴，今晚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嗯。”小晴乖巧地点点头。

    “宣，宁妃御书房觐见。”

    自周宁馨噩梦后又是三日，周宁馨终于盼来了渴望已久的召见。终于能见到他了，周宁馨满心欢喜。只是不知周宁馨若晓得她将面对的是万丈深渊，她是否还愿意义无反顾踏出宁雨宫，赴那人之邀。

    “臣妾参见皇上。”周宁馨对着龙案后的男人行礼，男人的目光牢牢黏在她身上，却不是思念。周宁馨被御书房莫明的低气压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为什么？”一片黑影挡在周宁馨面前，周宁馨疑惑的抬起头，什么为什么？“朕在问你！”向言卿狠狠捏住周宁馨的下巴，眼中迸出怒火。“陛下……”周宁馨痛得连话都说不完整，向言卿，你在干什么？！你的温柔呢，难道你曾说的爱我都是骗我的么？“说啊！”向言卿见周宁馨盈盈凤目泪光闪烁越发暴躁，将周宁馨一推，吼道。“臣妾不明白陛下再说什么。”周宁馨半倚在地上，下巴已是青紫。“你不知道？你自己做的事会不知道！”向言卿一把拎住周宁馨的衣领，将她从地上一把抓起。“咳……我……咳……我真的……不知道……”周宁馨不断挣扎着，呼吸开始变得困难，为什么，向言卿，为什么你要将那梦境变成残酷的现实？周宁馨滚烫的泪砸在向言卿手上，向言卿若被什么刺痛了般松开手，“咳咳……咳咳……”新鲜空气灌入周宁馨的鼻腔，失去了向言卿支撑的她，倒伏在地上，泪眼朦胧得看向向言卿，若一声声质问“为什么。”向言卿被周宁馨看的心烦意乱，背过身去。

    “令贵妃的事可与你有关？”周宁馨顿住，向言卿，你这是什么意思？“有，还是没有！”向言卿见周宁馨不说话，转回身看她。“呵，”周宁馨冷笑一声，向言卿，你竟如此不信任我。“你为什么笑？是你，是不是！”向言卿有一次逼近周宁馨。“我以为，陛下您应该知道答案。”周宁馨笑，向言卿，原来在你眼中我是这样的女人。“为什么朕会知道答案！”向言卿又一次被周宁馨激怒了，情绪无法控制，问话变成怒吼：“回答朕，是不是你！”“我若说不是，陛下信吗？”周宁馨突然明白了，向言卿已经认定她就是害令贵妃流产的人，再多的辩解都没有意义。“别想否认，兰沁身边的人已经指证凶手是你。”向言卿怒红了眼，死死盯着周宁馨，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有闪烁其词之嫌的表情。她说，你就信，我说，你却不信。真好，向言卿，你当我周宁馨是什么。“陛下不是知道答案么。”周宁馨微笑，一层层微笑，掩盖了她的心痛，不是蚀骨的痛，也不是针扎的痛，二十将心剁碎撒盐生吃的痛。“你！”向言卿一掌拍碎了身边的龙案。“那是朕的皇儿，朕的第一个皇儿，周宁馨，你好狠的心，你怎么这么恶毒！”向言卿的话冻裂了周宁馨微笑的面具，恶毒？向言卿，你怎么能将如此伤人的词烙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