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似曾相识
李德胜不太懂茶，他一口气把茶喝完了，也没说什么。林冲只是慢慢的喝着，没说话。李霞和英子则去厨房帮忙了。
“在下也喝过不少名茶，但是，像您这茶还是第一次喝到。茶的颜色看起来不怎么样，入口开始还有些苦，但是慢慢的就有一股回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柴进道。
“难得，难得，一般人喝这种茶是喝不惯的，都说苦。但是这茶像极了人的一生，先苦后甜。没有过经历的人是品不出来的。所以喝的人也少。尤其是有钱人家的公子，把他当潲水。”
老人家的话里有一丝悲怨。
“老人家，我们想买一些这种茶。您看行吗？”柴进道。
“怎么不行，你们打算买多少？”
“有多少收多少。”
“那当然好，不过，我要提醒你们，这茶可是不太好，。我劝你们还是少买一些。别蚀了本钱。”
老人家的一番好意让柴进很感动。他道：“我们北方人就爱喝这种茶。您放心。”
“那就好，这我就放心了。我这里有几斤，你们要是嫌不够，我让老婆子去别的人家收一些。他们要是知道有人收茶，一定很高兴。”老人家一脸高兴，皱纹都堆到一起了。
“没问题，你们有多少，我都要了。”
“老婆子，你听到没，我们的茶叶有人要了，你赶快去各家说一下。让他们送过来。”男主人向里屋喊道。
“我听到了。”女主人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上的水一边道：“你总要让客人吃了饭再说吧。”
“对对对，是我错了，先吃饭。那你快去做饭吧。”老婆子笑着瞪了老头子一眼。
“您贵姓？”李德胜一时无聊。
“老朽姓陈，耳东陈。”李德胜心里一喜：“姓陈，跟我外公是家门。会不会是我外公的太太太爷爷呢可惜没有带上外公的家谱来，否则可以翻一翻，说不定是一家人。”
想到这，李德胜倍感亲切。他仔细的看了一眼陈老汉。感觉眉眼和外公还真有几分相像。看着他一脸的皱纹，李德胜有些心疼了。他道：“老人家，要保重身体啊。”
“我这把老骨头还行。别看我瘦，打起鱼来不输年轻小伙子。”
不一会，女主人把菜端上来了。李德胜见状，赶忙搬桌子，板凳。李霞，英子也在帮着拿碗碟，筷子。
很快，桌上就摆满了鱼，虾，蟹。还有一些时令菜蔬。陈老汉从房里拿出一坛酒。看那坛封，酒有些年头了。等到封条被撕掉，顿时酒香四溢，整个屋子都是酒香。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陈老汉一边给大家倒酒一边道：“没什么好酒好菜，大家将就吃一点。”
“别的先不说，这坛酒，我看是有些年头了。闻起来就醉了。”李德胜道。
陈老汉笑道：“是的，这酒已近十年了。今日老汉高兴，大家把它喝了。可不许剩啊。”
大家都落了座，女主人依旧站着，但是嘴上笑呵呵的。李德胜道：“老人家，您也一块吃吧。”
“不了，我还要去问茶叶的事。这可事关大家一年的收成，耽误不得。”
“不急，我们今天又不走。吃了再说。”
“那不行，我这人，只要心里有事，就吃不下饭。况且时间太晚了怕影响别人休息。”说罢就出门去了。
李霞看着满桌子的菜问道：“这些菜我有的没见过。老人家，您介绍一下呗。”
陈老汉笑道：“都是些山野粗菜，加上一些湖鲜而已。”
李德胜扫了一眼桌子，桌上有太湖产的银鱼，白鱼，白虾，还有太湖蟹。李德胜看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几道菜要是放到现在，有钱也不一定吃得到。自己小时候也不是能经常吃到的。只有过年过节才有此口福。
然而老人家说的那么自然，那么真诚。想必这些在当时不是什么稀罕物。也不值什么钱。这也许是时代的差距。
时间在向前，经济在发展。也未必后人的东西都是好的，或许在有些方面还不及古人。
李霞迫不及待的夹起一块银鱼放入嘴里，鱼肉入口即化，鲜嫩无比。
李霞道：“我原以为这鱼清蒸会有腥味，没想到是满口的鲜味。而且比我以往吃过的鱼都要好吃。这鱼不但鲜，还没什么刺。也没有鱼鳞。正是太好吃了。”说完又夹了一块吃。
大家忍不住大笑。李霞道：“你们笑什么，本来就好吃。不信你们尝尝。看我有没有说谎。”
大家纷纷举起筷子吃了起来。吃后不禁都点点头。柴进道：“我吃鱼无数，像这样好吃的鱼还是头一回吃到。确实不一般。鲜，嫩，爽，滑。”
“看看，我说什么来的。没骗你们吧。”李霞翘着嘴道：“只可惜这么好的鱼不能时时吃到。”
陈老汉道：“也不是不可能，我们这还有风干的银鱼，味道也很鲜美。要是你们喜欢，走的时候带一点回去尝尝。”
李德胜道：“老人家，别光说了，我们喝酒，这么好的酒不喝浪费了。”
“自家酿的土酒，让你们见笑了。”
“哪里话，在这重阳佳节，喝着这菊花酒，正是时候。不是有诗云‘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陈老汉道：“想不到客官还有如此雅兴。”
“对对对，他这人就是这样，喝了点酒就喜欢诗兴大发。”李霞道。
“今天难得高兴，就胡乱说了两句。大家见笑了。”
“既是这样，我也来胡诌两句。你们听着啊‘秋菊有佳色，意露掇其英。’”
陈老汉道：“既然你们兴致这么好，我也来两句。‘菊花何太苦，遭此两重阳。’”
“该你们了。”李霞对柴进，林冲道。
“我们就免了吧。”林冲道。
“那怎么行。都要来。英子也要来。”李霞道。
“你就饶了我吧，姐姐，你这不是要我出丑嘛。”英子道。
“没事的，我平日不是教你读诗嘛。正好这是个机会。就算不会，我相信大家也不会笑话你的。你说是吧”这后一句话是说给李德胜听的。
“没事的，好玩。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李德胜鼓励道。
“那好吧。我试试。”英子怯怯道：“黄菊枝头生晓寒，人生莫放酒杯干。”
“好。”还未说完，李霞带头鼓掌。
“我也来两句。‘今日暂同芳菊酒，明朝应作断蓬飞。’”柴进道。
“那我也只好献丑了。‘求得人间成小会，试把金尊傍菊丛。’”林冲最后道。
几轮下来，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李霞拿起一只螃蟹来看了看道：“这里的螃蟹可真大啊，可惜女孩子吃起来不太雅观。”
李霞把螃蟹放到林冲的盘中道：“相公，还是给你下酒吧。我还是吃虾的好。”说罢夹了一只白虾放到盘中，开始用手剥虾壳。
李德胜拿了一只螃蟹道：“嫂子，其实女孩子也可以优雅的吃螃蟹。”
“哦，是吗？”李霞不解道：“那该如何吃法？”
“用蟹八件。”
“那是个什么东西？没听说过。”
“老朽也是略有耳闻。据说那是有钱人家吃螃蟹的工具。我们这乡野之人未曾见过。”陈老汉道。
“老人家说的对，这确实是有钱人才能用得起的东西。”李德胜道。
“这么神秘，你倒是说来听听。”李霞道。
“这蟹八件是用象牙或是银子做的。平时我们吃螃蟹都是先吃蟹黄和蟹螯里的蟹肉。至于八只脚里的肉，因为不好弄就扔掉了。这样非常可惜。有了蟹八件，便可轻松的把蟹脚里的肉给挖出来。而且可以保证吃完的螃蟹是完整的。不会弄脏。”
“这倒是很有意思，那么是哪八件呢？”李霞道。
“它们是小方桌，腰圆锤，长柄斧，长柄叉，圆头剪，镊子，钎子，小匙。分别用它们垫，敲，劈，叉，剪，夹，剔，盛。”
“吃个螃蟹这么麻烦。那还不把人饿死了。”李霞道。
“你们有所不知，有钱人家是不会把他当饭吃的。它们是在酒足饭饱后一边吃螃蟹一边喝酒聊天。这在他们是一种享受，是地位的象征，财富的表现。穷人家才不会那样吃。那玩意又吃不饱，吃多了还容易拉肚子。”
“你这话说的很对。我们只是偶尔吃一两次，它并不能当饭吃。而且我们也没有那个闲情雅致，那太费时间了。要不是今天你们来，老汉是不会吃它的。”
不知不觉，众人喝光了一坛酒，桌上的菜也吃得七七八八。此时女主人也从外面回来了。
她肩上挑着大半担茶叶。那些茶叶早已被制成了茶砖。整齐的码放着。女主人早已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李德胜见状，跑上前去帮忙卸担子。
陈老汉给她倒了一碗茶过来。女主人一口气就喝光了。陈老汉用袖子给她擦汗。二人相视一笑。
英子拿来热毛巾给她擦脸，对女主人道：“阿婆，您还没吃饭，我去给您热一下，菜都冷了。您先坐下来休息一下。”
“谢谢你啊，姑娘。你人真好。”女主人满是感激。
不一会，英子把冒着热气的饭菜递到阿婆手里。阿婆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大口吃起来，三两下就把它吃完了。由于吃的太快，还打了个嗝。阿婆不好意思的笑了。英子又去给她倒了一碗茶来。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女主人带着英子和李霞去休息。客房十分简陋，一张稻草铺成的木床，上面铺着薄床单，旁边一张方几，用来放油灯。女主人道：“你们先坐会，我去打些热水来。”
李德胜则和林冲，柴进住在另一个房间。这房间与其说是客房，不如说是储藏间。里面放着各种农具，渔具。
陈老汉道：“今晚委屈各位了。”林冲道：“这里挺好的，不妨事，您早点休息吧。”
里面只有一张床，三人靠墙和衣而睡。由于都喝了酒，很快大家就睡着了。李德胜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外公外婆。
外婆在厨房忙碌着，外公在与客人下棋。自己则厨房客厅穿来穿去，不时从厨房偷些菜吃。或者拿他们下棋的棋子跑开。
外婆总是笑着说：“慢点吃，小心烫着嘴。”外公则是板着脸孔，假装很生气的道：“快把棋子送过来，不然待会吃饭不给你好吃的。”
这时候，李德胜总是乖乖的把棋子送回去，接着就传来他们的大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