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游邓尉山
那船夫看了一眼李德胜道：“想必这位客官以前来过这里吧？”
李德胜心里一惊：“这老头好生厉害，竟然一眼就把大家的来历给看穿了。要是他是官府的人，那岂不是要遭殃。”想到此，李德胜惊出一身冷汗。
“没有，我是第一次来。”李德胜装作若无其事的笑道。
“这就奇怪了，老夫在此行船半生，凡是第一次来江南的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哎，看来是老夫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了。”船夫不住的摇头叹息。
李德胜怕把话题扯远了，引起他的怀疑。便道：“在下生性不爱游山玩水，平日也只是喜欢小酌两杯。这湖光虽美，我却是无心欣赏。”说罢拿起酒壶，把壶嘴对着嘴巴喝了起来。
“像你这种人真是少见。”船夫道。
李德胜暗叫惭愧。原来他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玩，他的外婆就住在太湖边上。对这些景色早就见怪不怪了。而且还在此学会了游泳。一般人还游不过他。
他尤其擅长潜水。每次小伙伴都起来了，他还能在水里坚持。
这些要是被李霞和英子知道，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们解释。
当初和林冲，柴进说起过往时，那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们俩说服。如今要是再说一回，估计会被当做天方夜谭或是脑残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混则混，能蒙则蒙。
李霞见船家不相信李德胜，心下有气，便道：“船家，我们确实是第一次来，不然也不会让您见笑了。”
那船夫见李霞言语中有怨怼之意，便陪笑道：“老夫也是一时好奇，多嘴了，小姐莫怪。”
“请称呼夫人。”李霞纠正道。
那船夫脸上一红。不再说话，低头继续划船，只见他把一根长竹篙往水下一插，然后用力一送，那船便像长了脚一样向前而去。船的后面泛起一阵涟漪。
林冲有些过意不去，走上前去道：“船家，对不住，我内人性子急，还请您莫怪。不如我来帮您撑船吧。”
“别，别看我老汉撑船容易，这还是要一些技巧的。不光是靠力气的。”
“我可以试试吗？”林冲依旧不肯放弃。“那好吧，看你这么诚心。给你！”船家把竹篙递了过去。
林冲拿过竹篙，按着船家的样子用力一撑，船便向前去了，只不过船头有些歪了，等到林冲撑了几下，那船已经被调了个头。此时林冲已是满头大汗。也不知是因为太累还是急的。
那船家只是看着，没有帮忙。
最后，林冲只好把竹篙还给船家，红着脸道：“看来这活不是那么容易的。”
“知道就好，我也知道你是为了不伤我的老脸，我老汉领情了，您还是去船舱歇息吧。这活还得我老汉来干。要是谁都能干，我老汉就要饿死了。”
林冲不再说话，回到船舱。小船在船夫的掌控下继续前行。大家都未做声，只是静静的欣赏着湖光山色。李德胜起身斟了一杯酒，递到船夫面前道：“船家，您也累了，喝一杯解解乏。”
那船家道：“多谢客官，老汉在行船时是不喝酒的，这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还请见谅。”
李德胜缩回手，自己把酒喝了。说道：“船家果然负责任，这不禁让我想起了一句话。”
“什么话？”船夫问道。手上却并没有闲着。
李德胜笑道：“那就是‘喝酒不开船，开船不喝酒。船夫一滴酒，亲人两行泪。’”
船家抬头对这句话把玩了半天，忽然道：“你这话倒是很有意思，也很顺口。可惜很多跑船的不懂，喝了酒还要撑船，结果很多掉进水里葬身鱼腹。”
李德胜把交警的几句话改了一下，没想到倒还挺合适。
李德胜道：“船家，你们这里除了太湖，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当然有，离此不远有一座山，名叫“邓尉山”。此山相传乃东汉邓禹隐居之地。他官至太尉，故名尉山。”
李德胜听到此山不禁笑了，小时候他经常来玩，尤其是冬天，山上到处是梅花。特别是下了雪，白茫茫一片，人称“香雪海”。小时候外公经常教他背一首诗。“入山无处不花枝，远近高低路不知。贪爱下风香气息，离花三尺立多时。”
后来他才知道，这首诗是清代诗人孙源湘的诗句。山上还有一座司徒庙。庙旁还有四棵参天的柏树。相传为邓禹所栽。这四棵柏树姿态不一，清，奇，古，怪。小时候他还偷偷爬过，但是树干太大，爬不上去，不知今日能否如愿呢。又是否会碰到自己外公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
要是真碰上了，告诉他自己是他一千年后的外孙，他是否会信。要是不信，或许可以来个滴血认亲。毕竟那时候还没有dna检测这项技术。
李德胜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突然，思绪被打断了。
那船家道：“客官，我们是否要到那里去，如果去，晚上就只能在上面留宿了。”
“好的，我问问他们。”李德胜回头。正待要说，李霞早就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便道：“要去，要去。坐了许久的船了，怪闷的，正好去活动一下筋骨，否则路都不会走了。”
大家看着李霞笑。李霞有些不好意思了。脸都红了，但随即瞪着眼睛道：“你们都看我干嘛，难道我说错了？难道你们不想去嘛？”
“想去，想去，我们都想去。是吧。”李德胜像是回答，又像是问答。大家被李德胜一说，笑得更欢了。
“大家坐稳了。我要加快速度了，不然我们天黑都到不了。”说罢船夫把竹篙用力一撑，船便向前飞快的移动了。船尾两道水波慢慢的合拢。
此时已是深秋，到了傍晚，气温渐渐的有些凉了。大家回到船舱休息。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大家觉得船儿放慢了速度。不一会，船停了。那船夫在外面道：“我们到了。”
大家出了船舱，船已靠岸。眼前出现了一座山。那山并不高，突出部与太湖相连。下了船，船夫把船系好。领着大家沿着石阶缓步上山。
一路上，在山的两旁到处都是梅树。它们长着各种奇怪的样子，歪歪扭扭。有的甚至长在石头缝中，树根都把石头挤裂了。
经过一段平缓的小路，大家终于到了山顶。眼前出现了一座庙，不用说，那就是司徒庙了。
那古朴的建筑果然与现代的仿古建筑大不相同。庙旁的四棵松柏却比李德胜小时候看到的要小很多，也要矮些。
李德胜感到奇怪，怎么这些树突然变小。此时的树两个小孩就可以把它合抱。他记得小时候要四个五个小孩才能把它合围的。疑惑中，他自己突然笑了。是了。现在可是一千年前啊。
大家去庙里上了香，出来的时候，李德胜感慨道：“邓禹真是风光啊，身前官至太尉，身后还有人给他立庙祭奠。人生如此，未免太完美了。”
“我倒是比较欣赏严子陵，他们虽同为东汉名士，但风骨不一。”林冲慨然道。
“难道大哥此时有隐退之心？”柴进问道。
“我只是随口一说。”林冲回道。但柴进心里有一丝不快。
出了司徒庙，沿着庙旁一条小路，船夫把大家带到了一户人家里。船夫道：“这是同老朽一起打渔的老伙计。今天你们就住在这里，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们。”
船夫把众人引进门，给那户人家交代了一下。便辞别众人下山去了。男主人把大家请进屋里坐下，且吩咐他老伴生火。因为山上气温比较低，有些冷。主人给大家泡了一壶茶。
那屋里只有老两口，年纪都在六十岁上下。男主人清瘦，背有些弯了，但说话间露出满口白牙。且头发乌黑，没有一丝白发。女主人比男主人显得胖些，也要矮些。但同样是满头黑发。
屋里陈设极其简单。无非就是一些锅碗瓢盆，一张八仙桌，几条长凳。那碗都是些粗碗。桌子凳子看样子都有些年月了。中间有很大的裂缝。那是因为时间久了，木头缩水，风干导致的。
男主人道：“我们这只有些粗茶，客官们将就着喝两口，暖暖身子，解解渴。待会我让老伴去给你们弄些饭菜来。”
柴进道：“有劳老人家了。我们突然造访，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完从怀里摸出五两银子放到桌上道：“老人家，这些银子您收下吧，今晚打搅你们了。”
那男主人道：“说哪里话，来者是客，怎么能收你们的钱呢。”
“要是您不收，我们只好下山去了。”柴进道。
“别，要是你们下山去，我明天怎么向老伙计交代。”老人家有些急了。
“那您就收下吧。这样我们也住得安心。吃得放心。”
老人家不再多说，收下银子。他回头把银子交给女主人道：“你快去弄些饭菜来，我陪客人说说话。”
女主人说声好，便去忙了。男主人掇了一条小凳坐了下来。他道：“你们打哪里来呀？”
“我们从北方来的，这次到江南来贩些茶叶。”柴进回道。
“怪不得不像本地口音。来，喝茶。”男主人又道：“我们这山野粗茶，虽比不了西湖龙井，但也还可以的。不信你们尝尝。”
柴进看了一眼茶水，颜色有些浑浊。他拿起来闻了一下，这茶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他又喝了几小口。喝到嘴里先是有些苦味，但是慢慢的会有一股回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