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初入虎穴
“哈哈，原来如此。你改换了门庭。”少年语带讥讽，吴为也不在意。他道：“还是请林兄说吧。一切他做主，我只是来看马的。”
那少年看了一眼林冲，少年道：“林兄，不知你要多少马匹？”
林冲道：“越多越好。”
“口气不小。哼哼！却不知你拿什么买呢。”
“银子也行，茶叶亦可。我知道你们对茶叶的需求很大。我猜马老爷就是为了茶叶的事而离开的吧。”
那少年“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大变。也许是帐篷里生了炭火，有些热，那少年起身脱下裘衣，只穿了一件皮袄。
他走下座位，拿起火钳把炭火往外扒了扒，转身道：“火太旺了，有些热。你们不热吗。”
林冲知道他在转移视线。道：“还好。不知令尊何时回来？”林冲继续紧逼。
那少年见已无法抵赖，也不否认。这就像摇色子先被透了底，自己已输了一半。
少年缓了一缓道：“那也说不准。不知林兄是如何知道家父的行踪？”
那少年回头看了一眼带他们进来的姓马的。那姓马的吓了一跳，立马道：“云少爷，不是我说的。”
“哼！量你也没这个胆。”回头对林冲道：“你还没回答我呢。”
“那也很简单，告诉你也无妨。不然我们这位马兄弟可要蒙受不白之冤了。”
那姓马的瞪了林冲一眼。心里骂道：“妈的，还不快说。不然老子有的苦头吃了。”
“你们这锅汤里似乎少了些什么吧。”
林冲若无其事的指了指旁边正在煮着的一锅羊肉汤。原来林冲在兴庆府的客栈里看到的汤锅里都是放了些茶叶或茶梗。他每次都闻到了茶叶香。
而且在李继迁家中喝到的茶水有些浑浊，应该不是今年的新茶。但是当时他不好问，不然就显得很失礼。现在想起来肯定也是茶叶短缺的原因。
还有，给李夫人送去新茶，她很感激，林冲刚开始以为，是因为李夫人能喝到故乡的茶的原因，但是似乎太夸张了，当时想起来还不是太明白。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好久没喝到新茶的缘故。
那少年哈哈大笑道：“原来是这样，林兄果然心细如发。连这些小事都注意到了。不错，我们是茶叶有些短缺，已经有几天没喝茶了。不过没关系，等我父亲回来就一切都好办了。”
李德胜听出他话里不尽真实。道：“那很好啊，本来我们以为你们这里缺茶叶，还想着拿茶叶来好好做笔买卖，看来是我们想多了，那我们还是用银子交易吧。茶叶我们拿到需要的人那里去卖个好价钱。”
那少年一听这话，脸色一变。因为他们就算有了银子，还是要拿去买茶叶。如此，一来费时间，二来可能茶叶还会涨价。
因为他们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喝到新茶了。一方面是因为中原常年战争，二来是这几年茶叶收成不好，产量不高。中原人自己都不够喝的，哪有多余的卖。
少年漫不经心的道：“也不一定要用银子，其实要是茶叶好的话，我们也是要的。价钱也还可以商量。”
李德胜一听他口气就知道他们的底了。他无非是想尽量压低价格。李德胜才不会上他的当。
李德胜道：“那好吧，那我们就等令尊回来再来比较一下谁的茶好。不过现在你们也已经有几个月没喝茶了吧。”那少年道：“不是几个月，是几天。”
“就算是几天。”
“不是就算，就是。”少年有些不悦。
“几天也好，几个月也好，总之是没茶喝了，对吧。我们来者是客，总不能不给茶喝吧。”
那少年道：“阿强，你去我房里把我的茶叶拿来。”
“是，云少爷。”那姓马的原来叫马强。不一会，马强端了几杯茶来，李德胜老远就闻到了茶香。
李德胜道：“云少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这么好的茶，不拿出来给我们喝，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云少爷心里早就骂了：“妈的，有的喝就不错了。老子平时自己都不舍得喝，要不是听你们说要拿茶叶换马，老子才不给那你们喝呢。”
但嘴上却笑着道：“是在下一时疏忽，莫怪，莫怪。”回头叫道：“阿强，怎么搞的，客人来了，也不知道看茶。真是的。”
李德胜道：“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他还不是要听人吩咐做事。宁可少做事，也不能做错事。”
云少爷见他说话阴阳怪气，也不去理他。
李德胜把喝到嘴的茶叶吐了出来。云少爷见状，脸色一变，那马强也是愤愤不平。
俗话说，“宁可三日无粮，不可一日无茶。”他见李德胜如此糟践茶叶，气愤不已。
李德胜当作没看见。缓缓道：“这茶是陈茶，喝不得。”
李德胜从身旁的筐子里拿出一块茶
砖，那茶砖黑褐油润，云少爷一见之下便知是上等黑茶 ，脸上露出喜色。
李德胜道：“我这些茶也不知合不合云少爷口味，还请云少爷品鉴一二。”李德胜把茶递给马强。马强一见茶砖，也知道是好东西，笑嘻嘻的去了。心想：“总算有茶喝了。”
这样一想，走起路来也有劲了，脚下带风。
云少爷道：“哪里哪里，我也不太懂茶。不过看品相，你这是上好的黑茶。”
“云少爷真是厉害，还没喝就看出来了。还说不懂茶，您要是不懂，那我们岂不是茶盲了。”
那云少爷毕竟年少，被李德胜一捧，有些飘飘然了。但嘴上依然道：“班门弄斧，诸位见笑了。”
不一会，马强端上来新泡的茶，那些旧茶也没浪费，马强偷偷喝了，反正不要了，倒掉可惜。
那新茶的气味果然不一样，老远就闻到一股清香。云少爷端起茶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半天才意犹未尽的喝了一小口。只听他长长的“啊”了一声道：“好茶！”
李德胜道：“也不知是我们的茶好，还是令尊带回来的茶好。不过现在我们只能等他回来才能知道。这之前我们就打扰了。”
“哪里，几位远来是客，理应多住几日。却不知你们带了多少茶叶来？”
李德胜心想：“说来说去还是看上我们茶了，不过，如此一来我们就不用担心了。”
李德胜道：“我们带来的茶叶不多，大概几担茶砖，要是谈的好，我们就把剩余的运来。他们都在兴庆府。”
云少爷脸色一变。
李德胜看在眼里，心想：“我还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吗，你不过是想学你老子，再干一回没本钱的买卖。老子早防着你呢。你爷爷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云少爷心里则想：“可惜！不过这买卖也做得，有总比没有强。却不知爹爹什么时候回来，他老人家是个什么意见。我且让他们住几天，再做打算。”
主意已定，云少爷对马强道：“你带几位先去休息吧，老爷回来了再请几位来。”马强领着众人出了帐篷，出去不久，马强偷偷问李德胜道：“你们真的有那么多茶叶吗？”
“你为何有此一问，难道信不过我们？”
“没什么，只是我好久没喝茶了，有些不敢相信。”
“放心好了，等你们老爷回来，一切就有了。”
“说的是。”马强笑道。
马强暗笑：“等我们老爷回来，你们还想要马，能活着就不错了，哈哈”。越想越高兴，竟然笑出了声。
李德胜道：“马兄，什么事这么高兴？说出来大家一同高兴，岂不更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没什么，我是想到以后有茶喝了，我太开心了，所以忍不住笑了。”
“原来是这样。那是应该，不用给钱又有茶喝谁不高兴呢。”
马强脸上变色，心想：“难道他们知道了？不对啊，我没说啊。”
李德胜笑道：“怎么，我说错了吗，刚才你们不就喝了免费的茶，这么快就忘了。”
“原来是这样。”
马强如释重负，跟着大笑。但是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不然你以为是哪样。”
“没什么。没什么。”
一连几天大家都没什么事干，李德胜他们就在这“围城”中漫无目的的瞎走动。
说是走动，其实是在摸清这地方的情况，以便以后下手。
大家闲逛时，总有几个人不紧不慢的跟着，而马强则是明目张胆的跟着，美其名曰当他们的向导，怕他们走错路。其实是为了监视他们，怕他们捣鬼。
李德胜见马强寸步不离，于是将计就计，故意东闯西荡，把几个马场，草料场都逛到了。
马强虽然不快，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反正都给看了，要是少爷知道，自己可没好果子吃。
而李德胜则一脸无辜相，说自己不认路，请他莫怪。
马强脸上写着大大的怒。但是也不能发作。只是哼的一声道：“请你们要去哪里，提前告诉我一声，我来带路。”
李德胜偷笑。但脸上一脸抱歉的表情道：“一定，一定。下次不会了。”
又过了几天，天气越来越冷了。大家已经很少出门了，只在帐篷中取暖。
忽然有一天，马强带着一个人进来了。那人脸色惨白，没有什么血色，似乎受了伤，没有复原。
那人见了李德胜，愣了一下，随即走了。李德胜也是打个激灵。
“这人好像在哪见过，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
那人走后，李德胜给柴进他们说起。大家也很担忧。于是大家商量，晚上由林冲去打探一下情况。
吃罢晚饭，林冲便摸了出去，此时天正下着大雪，刮着大风。正好不会有人出来。
林冲来到马强的帐篷外，侧耳倾听。只听到一个声音道：“你没看错？”
那声音显然是马强的。另一个声音道：“不会错的，你没看到他们中有一个也认出了我吗。当时我被灌醉了，不省人事。
那灌我酒的就有刚才那人。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埋在雪中，当时左胸剧痛。我知道自己肯定是招人暗算了。
不过幸亏我是天生异相，我的心脏长在右边，又碰巧天气寒冷，下着雪，他们把我埋在雪中，所以没有流多少血。
等我醒来时，他们早已走了。我在那牧民家中的草料堆躲了几天，后来偷了一匹马才跑回来的。”
“那我们这就去告诉少爷，把他们抓起来。”马强说。
林冲听到这里惊出一身冷汗。另一个声音道：“今天太晚了，明天吧，反正他们也跑不了。
这时候去打搅少爷，没什么好果子吃，搞不好会被臭骂一顿。”
“说的也是。那就明天去吧，来，我们喝酒，庆祝你立一大功。”
“说什么功劳，能把上次的过补起来就心满意足了。”
“哪里话，上次也怪不得你，要不是半路杀出个‘陈咬金’，你们早就得手了。”
“谁说不是呢，也是那两小子命大，竟然逃了。那可是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得来的消息。
我们打听到他兄弟两要从那里过。提前埋伏在路上，不过那兄弟两也真有两下子。打翻了我们好几个兄弟。”
“来，喝酒，不说这些了。”二人的碰杯声。
林冲忧心忡忡，不再听下去了。
他沿着原路快步奔了回去。那雪更大了，风更急了。
尽管天冷，等到他到帐中，已是全身冒汗。他一边烤着火一边说明情况。
大家越听越惊。个个脸露忧色。吴为道：“事到如今，我们今晚就走吧。”
柴进道：“那我们的计划岂不是泡汤了。”吴为道：“性命要紧，要是明天被马云知道了，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柴进看了一眼林冲，又看了一眼李德胜。林冲没有说话。李德胜低着头在想着什么。
吴为急道：“事到如今，我们还是保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家没有响应。
吴为更急了：“我不是为我自己，反正我是孤家寡人，死了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