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看天气预报犯病
冯玉耳小姐一开始犯病只是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后来嘴里发出声音,躺在身下的床叫唤和转动,如今又升级了。
冯华山见我站起来,于是说,“小钱,你坐下,我难得跟你说几句心里话,说出来我这里好受多了。”
我赶紧坐回椅子上问道,“冯老板,你说玉耳小姐叫唤的声音里带有极强的内力和杀伤力?”
“男女青年听到之后,血液沸腾,脏腑俱损。要么七窍流血而死,要么筋脉爆炸而亡。”
“有这么厉害?”
“要不然我会让你赶紧离开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冯老板?”
“我要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好了。可是百思不得其解啊,那些修道高人也解不开。”
有些病痛,花多少钱,请多少医生,抓多贵的药,只要找不到病因,就得不到医治,这是死理。
因此,冯华山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得不到医治,我总不能天天带着她这里跑,那里转吧?”
我紧接着说道,“有病不治也不是办法啊。”
“你说得对,”冯华山说,“可是医院不收她啊。”
“怕她叫唤?”
“她叫唤的声音就像机枪扫过一样,医院里那些体弱多病的人听见之后,先是兴奋,再是萎靡,后来死成一片。”冯华山无奈地说,“再说她也没有病,医生给她开什么药吃呢?”
“所以你们就把玉耳小姐关在一九五八号别墅里等死?”
“谁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死?”冯华山盯着我说,“天下做父母的,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看着自己的孩子遭受折磨。”
我点点头,既是赞同,也是同情。
“我和她妈妈也不甘心,就带着她到各大寺院请方丈开光、施法,包括民间巫术,凡能救人性命的法子,我们都尝试过了。”
“依然没有好转?”
“要是有好转就看到希望了。现在病情不但不见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以前只是夜里犯病,叫唤的声音带有内力,具有杀伤性,现在每逢刮风下雨,遇到恶劣天气,户外不能作业的时候,大白天也犯病了。”
“犯病还看天气预报?”
“所以说怪嘛。”冯华山说,“白天犯病那就更离谱了,指不定在哪儿犯病呢。”
“什么意思冯老板?”
“她有时候在地下室书房里叫唤,有时候在一楼客厅嘻嘻哈哈,有时候在自己房间里自言自语,还有的时候在厨房里喊号子,过分的是在院门外桥洞下发出打夯一样的叫声。”
“你是说玉耳小姐会跑进跑出地叫唤?”我心痛地说,“玉耳小姐肯定是痛苦极了。”
“她痛苦,我们也生不如死啊,”冯华山摇着头说,“把路过的人吓疯了,把桥面震裂了,还赔钱。”
“冯老板,你是不是在吓唬我?”
“我吓唬你?”冯华山瞪着我问,“有父亲说自己儿女坏话的吗?”
“你的意思是玉耳小姐的病没得治了?”
“要是能治我们能不给她治吗?”冯华山看了看屋子里说,“我们又不缺钱。”
“那该怎么办呢?”
“没有办法!”
所以,他们做父母的不好再住在一九五八号别墅里了,只好搬到别的地方去住。
冯华山看着窗外说,“我们也不敢听见她的叫声,就把这房子给她一个人住。”
说到此,他痛苦地捏了一把鼻子,“就是太为难二位老人了。”
冯华山说的二位老人就是冯玉耳小姐的姥姥和奶奶。她们舍不得丢下玉耳小姐,誓死要留下照顾她的起居。
冯玉耳小姐得的是什么怪病?冯华山不知道,医院里的专家也不知道,那些写小说的作家,巫师,道士,新闻工作者都不知道。
所以冯华山这样说道,“至今钱花出去了,就是不知道玉耳得的是什么怪病,真是急死人啊。”
冯玉耳有病冯华山夫妇不给她治吧,良心上过不去,给她治吧,他们上哪里去请大夫呢?
他们捶胸顿足,眼泪流干,就是不解决问题。
因此,冯华山说,“我们无计可施,就只好把她关在一九五八号别墅里等待上天来处理。”
——慢慢耗尽她的青春,慢慢耗尽她的精气,让她慢慢变成一根干柴,化成一堆白骨。
可是玉耳小姐就是死不死,活不活的,总有那么一口气吊着。冯华山就指着门口说道:
“小钱,我们总不能把她拉出去活埋吧?”
说完,他抬起憔悴的脸望了望我,又摇了摇头。
“我们尽力了,剩下的就交给老天爷来处理吧!就只有这样了。”
如今冯玉耳小姐躺在三点八吨实心紫檀红木床上,只剩皮包骨头了,坐都坐不稳了。谁要是冷不丁看上一眼,保准吓个半死。
因为她叫唤的声音里带有内力,伤及五脏六腑,所以一九五八号别墅里再也找不到男女佣人,偌大的别墅荒废了。
因而冯华山说道,“小钱,你在这里坚持一个月,算是一个很了不起的老工人了,让我感到非常吃惊,也非常感动。”
“冯老板,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没有做。”
“我今天会来看你,一来是提醒你赶紧离开;二来是感谢你!如今我把这件事讲给你听,一来是让你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二来是提醒你在什么环境下工作,将面临着怎样的危险;三来是想让你知道我不会因为自己亲生女儿牺牲你的生命;再就是憋在我心里的话,今天终于说出来了……。”
冯华山抹了一把眼泪,拉住我的手说,“总言之,自己的骨肉是肉,别人的孩子也是人。”
我好像明白一点点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一样,反正心里有话想说,就是说不出来。可是我一直怀疑冯玉耳小姐是疯病,或者是相思病,妖病的可能性最大。
因为医院里说玉耳小姐失身了,那一定有男人在搞鬼。
我忽然想到昨天中午下雷阵雨的时候,自己就站在大厅门外避雨,怎么没有听到具有穿透力的叫声呢?
于是抬头看了看冯华山说,“冯老板,你切莫胡思乱想。你要是绝望了,谁来救玉耳小姐呢?”
“谢谢你小伙子。”
“冯老板,我在你家一个月了,虽然晚上住在地下室,但是白天在花园里劳动,确实没有听见什么叫声。”
我指着门口说,“就说昨天下雨的时候,我就站在大门外,也没有听见楼上有什么声音,震动,杀伤力。是不是你们搞错了,或者听邪乎了?”
“不应该啊小钱?”冯华山站起来说,“昨天下那么大的雨,楼上应该有叫声啊,你怎么听不见玉耳发出的叫声音呢?”
“我真的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你听不见叫声,难道你感觉不到震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