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灵魂拷问
“你当真要杀我？”袁飞问道。
得到了肯定答复，袁飞轻叹了一口气。
“你千方百计杀我，想来也知道了我的境况，也知道我被废了根骨，能不能让我吃顿饱饭？”
袁飞故意吟了一首诗：“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女性大多是感性的，这首诗意在唤醒圣女心中的柔软。
“哪怕你现在落得凄凉，在我面前装可怜也没有用，我是不会心软的。你想要吃什么？”莫如烟沉声说道。
莫如烟又补充说：“你别说什么熊掌驼峰，一炖就是几个时辰，试图拖延时间。”
“不用，给我来一碗牛肉面。”
“就只是这样？”莫如烟反而觉得奇怪了。
“就需要一碗牛肉面，多放牛肉，再加个蛋。”
耕牛贵重，但是放在京都，也算不得什么。远的不说，不少武将，逢三差五家中就有牛肉之香，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多时，一碗牛肉面已经在袁飞桌前。热气腾腾，牛肉炖的极烂。桌上还有一壶天香玉露，这是临行酒。
“莫姑娘，你倒是舍得呀。”袁飞开口。
“哼！”莫如烟并不搭话。
袁飞话不多说，直接大口吃面。对于素了十几日的人来说，这是难得的美食。
“看来你家那位可是亏待你了，不过是一碗面，几乎把我看饿了。”莫如烟有些好笑。
“当家的，原来真的是你，快跟我回去？”声音由远及近，竟然是小怜。
莫如烟脸色一变，周围人影窜动，居然有筑基八重、九重的高手。
小怜最近本有些心神不宁，开了些安胎的药，又买了好些肉食，刚巧在对面的酒楼，慢慢的坐吃。小怜看着第三盘猪头肉，嚼也不嚼，强行塞进嘴里咽下去。
袁飞最近都不做肉菜，虽说是符合了自己的口味，可是肚中的小孩却缺乏营养，哪怕是腻的想吐，也要多吃一些。
袁飞逛丽春院的消息也刚巧传到了她的耳朵里。本来男人喝花酒也是常有的事，但是掐指一算，却发现丽春院大有问题。
小怜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全然没想到，这丽春院就是两人的葬身之地了。
袁飞神眼一探，就知道大事不妙。心中焦急，面上却不露半分。
“我为啥要回去？”袁飞气定神闲。
小怜一时语塞。
袁飞继续火上浇油：“这里有美酒佳肴，还有如花似玉的美人。每天守着早出晚归的你，实在是丧气的很啊？”
莫如烟会意：“公子，这莫不是你的夫人？”居然把整个身子倚过来，给袁飞斟酒。
“莫姑娘，你是不知道，我这些日子，真是快憋疯了。小怜这种良家妇女，其实十分无趣。”袁飞故意把莫如霜搂紧了几分，喝了一口交杯酒。
“你说的，可是真的？”小怜眼泪再也止不住。
“如今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再也无心争夺宗主的位置，你对我还有什么用呢？我犯得着对你说假话吗？”袁飞决绝的开口。
“你滚吧，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
小怜抹了抹眼泪，带出了哭腔：“袁飞，你不要和我怄气。要是无心工作，我们等风云山的事了，就辞职隐居。我也不是很差啊，我伺候你，给你纳一房小妾。就算你不喜欢大的，也要顾及小的。”
袁飞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小怜的肚子，随即把惊喜隐藏在肚中。
“那又怎么样？”袁飞咬碎钢牙，沉声道：“别以为有个小孩就能捆住我，老子憋了那么久，今天就是要喝花酒，晚上就不回家睡了！”
袁飞心知，自己大概率是回不去了，小怜肚子里的生命，也是他的希望。
“这种烟花是非之地，你最好不要久呆，若是真心喜欢这个女子，我们就多花些钱，把她赎回家吧。”小怜一手捧腹，小心翼翼的走出去。
“明天我不算卦了，专心在家陪你，你早点回来。”回头看袁飞，泪眼婆娑，抽抽嗒嗒的走出酒楼。
“你是真狠啊？你夫人怀孕还不足月吧，情绪这么大起大落，一不小心，孩子就掉了。”圣女莫如霜对着袁飞比出了大拇指。“我真是想不到，面对爱人，还能面不改色，这稳如泰山的功力，是怎么练的？”
袁飞继续吃面，眼泪都滴到了碗里。手中的筷子是丝毫没停，吞咽的速度却明显慢了下来。
圣女也并不催促，反而用言语挤兑袁飞。
“欲成大道，至亲可杀，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袁飞冷冷的扔出一句。
圣女回忆起宗族惨剧，眼中的光芒也逐渐消失。
“若是我能做到如圣子一样稳和狠，这万魔窟接班人究竟是谁，还不好说。”
袁飞并不接话，这半个月，自己一直在等待机会。坐看叶家和宗主斗法，从没有尝试过主动出击。
一方面，袁飞的性格如此，另一方面，确是动力不足。
小怜本来是随遇而安的性子，当门主并不是她的愿望，而袁飞自己，早已失去了雄心壮志。
为什么要为风云山奋斗？为了天九的遗志，豁出命去，值得吗？
而这一刻，袁飞彻底觉醒了。
奋斗是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不被欺负，和生活对抗，和天地相争。不管是莫如yan，还是宗主，自己都要越过去。
火力全开！
吃面的速度更加缓慢了，简直是一根一根的挑，即使这样，莫如烟还是不急不躁。
这当然不正常。
若是真的如莫如烟所说，身负血海深仇，根本不会给一碗牛肉面的机会。
夜长梦多，斩草除根，这个道理魔门最懂。尤其是经历了无数被血洗，邪恶宗门被天命之子反杀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这种心态，若是知道的，以为自己和莫如烟身负深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异地恋的情侣呢？
袁飞的气运降低是实实在在的，这意味着莫如霜确实要杀人。
袁飞开始分析莫如霜的心理。
“她之所以纠结，是因为对我有感情！”
袁飞当然不认为自己有魅力，色诱了魔门圣女。这份感情，或许是源于感念恩情。
这大概率是见识了圣子的骇人手段，她很庆幸自己没有嫁给他！
王腾身为魔门继承人的狠辣，必然更甚王浩。莫如烟若是嫁给了王腾，十死无生。
哪怕在魔门，救命之恩也是很重的。
而袁飞的死因，就是宗门被灭之仇。若是在正道之中，这是血海深仇，袁飞也唯有引刀就戮，可是放在魔门，袁飞当真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吗？
只怕不是，魔门并非母慈子孝，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亲情的观念变得极薄。
莫如烟在宗门并没有得到过太多的爱，当然也不会有宗门归属感。这也是袁飞能得到牛肉面和时间的原因。
所以她的灵魂拷问是：“三年，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