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超越神性
杀一人，而拯救千万人，这事能做吗？
正道修士以为不行，每条生命都值得被尊重。
道统山则更进一步，他们主张杀掉提出问题的人。因为他们是道的继承人，能决定人族命运的应该有且只有道。
提出问题的人，显然并不是道。
道统山也确实践行了道的主张，哪怕是伪善，也确实做到了天下表率，下山救人，绝不滥杀无辜，这便是遵循天道的体现。
正道的理由也很简单，今天能牺牲少数，明天又杀掉少数，千千万万人族也会被屠杀殆尽，不如一开始就不妥协，遵循内心和自然。
但实际若是落在袁飞身上，哪怕是愧疚，最终会同意杀此一人，这便是袁飞的求生之道。
所谓求生，就是趋利避害，在人生旅途上，不断选择最优解。
这也是千千万万的众生本性。
所以袁飞能完全理解鬼谷。
鬼谷并不懂创造，凭武力统一六国终结乱世，武安天下，远交近攻。他没有像儒家宣扬仁爱之心，也没有如墨家匡扶弱小。
仁爱之心，填不平战争的满地疮痍。匡扶弱小，阻碍了统一的历史进程。唯有以战止戈，才能使百姓安居乐业。
鬼谷以一己之力实现众生期待，杀道也是慈悲。哪怕背负千古骂名，毁灭却是为了更好的建设。
身在黑暗，心向光明。鬼谷凭一己之力终结了乱世，成就人族的无上功勋。放眼诸子百家，无非是为了所谓道统，为了自家的主张，周游列国，带来兵连祸结，民不聊生。
张三的潜台词，袁飞还是听懂了：“你们虽然是人，却甘愿做天意的傀儡。”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这便是鬼谷。想万民之所想，行百家之难为之事，这是鬼谷。
能决定万民命运的是神，是道，便是父母，也不行。不过鬼谷却在做了。鬼谷不是神，没有神性，可是却超越了神性。
鬼谷为人类服务，说白了是对抗天命。李唐固然是千古一帝，是天可汗，可是眼下不思休养生息，还想再苦一苦百姓，这就违背了鬼谷的初衷。
哪怕李唐背靠道统山，鬼谷也绝不妥协。
张三或许想用龙霸天这条真龙对抗李唐，合情合理。而袁飞是宿命对战龙霸天的对手，为了龙霸天的成长，他们需要袁飞的选择和退让。
袁飞能不同意吗？又或者说，袁飞的同意重要吗？他们只需要使用上一招蛊惑之眼，强逼袁飞同意。
这也是时代的选择，众生的选择！
袁飞从来没有如此憋屈的时刻。
更过分的是，袁飞的道心在最后一刻做出了屈从鬼谷的判断。
“一定是鬼谷改变了我的心意。数百万户大康子民的求生之道，难道就能比我，比我身边的人求生之道更重要吗？这绝不可能。尤其是我拥有一个现代人的灵魂，来自千年以后，这片土地与我毫无干系。”
不知道为何，清芸、莲花大娘，还有外门的弟子，更多的苦命人像是走马灯一般，印入袁飞的脑海。
他们干扰了袁飞，做出正确的选择！
“我并不是一位高尚的人，即使我认输，也不过是迫于鬼谷的压力。”
该死的鬼谷，看似公平给出了选择，张三却明显指明了导向。袁飞看张三，又想起了自己。
“曾几何时，我袁飞不是也对自己的朋友也是如此，以求生之名，逼迫他们做出正确的选择吗？或许这是我的报应吧？自诩求生，最后却不得不放弃求生。”袁飞嘴角浮出一抹苦笑。
随即，袁飞又看向鬼谷门人张三。
鬼谷门人，不也是如此吗？便是耗尽所有，终结了乱世，也逃不出被命运抛弃的结局。
究竟是鬼谷战胜了天地，改变了战争的结局。还是天地愚弄了众生，算计了鬼谷，借他们之手，继续推动历史滚滚向前？
“你会支持我们，帮助百姓活的更好吗？”张三开口问道。
“支持，我只不过想挣扎着活下去罢了。”袁飞回答的有些有气无力。得到鬼谷辅助的龙霸天，究竟是化身了安史之乱的安禄山，或是赵宋皇帝？袁飞的命运又将何去何从？
张三笑笑。
“我知道的，你并没有害人的心思。未来不管多艰难，人都要好好的活着。我给你一件礼物，希望能改变你的结局。”
如果连鬼谷都全力扶植龙霸天，袁飞生机渺茫。
实际上，他们不直接杀死袁飞，或许，只是给了龙霸天战胜心魔的机会。
这就好比打一棍给一颗甜枣。
得到袁飞同意后，张三突然瞪了袁飞一眼。
究竟是破杀，逆转，还是蛊惑？袁飞挣扎，瘫软在地上。
大阵缓缓消融。
张三抬头，望向湛蓝的苍穹。
“有师父知分寸，有对手才能知高低。我们鬼谷下山，其实妄动天意，已是失去了分寸，若是没有对手，又会如何呢？师父曾言，若是有违初心，将来收拾我的，是李四！”
步出阵中，袁飞跪倒在地，模样萎靡，贪婪的呼吸，已是力不能承。反观张三，神采奕奕，不见丝毫的疲态。
明显胜负已分。
“他已经破了我的阵！”张三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模样：“这一仗是我输了！”
“张三输了？”全场哗然。
难道张三看起来轻松，只不过是虚张声势？
究竟是什么人，能战胜鬼谷下山？
那么这个精神萎靡的袁飞，实际是扮猪吃虎？
人人皆有好奇心，但是阵道大能，多在军中任职。
“这么说，是这个叫做袁飞的，破了这方无解的大阵？那岂不是，这个袁飞，阵道造诣已经远超大宗师水准！”道统山内部交流，唯一有能力做出些许解答的，是楚天行。
“即使破阵又如何？”道统山众人，围在楚天行身边。
“若是以势为阵，破也就破了。若是以人为阵，而以自身作为阵眼，五劳七伤是免不了的。这个张三，和诸葛仙师比阵，可真是托大了！”楚天行叹一口气，对袁飞，已经有了浓浓的忌惮之色。
“最好这两人，一并死了才好！”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众人一起沉默了。
“比赛结果袁飞胜，送两位休息，给这位张三，安排一间上房，最好的医师！”
裁判得到金丹的授意，慢慢开口。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