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人脉
纵然是已经倒向现界的阿斯加德诸神，想要在现界现身，也仍需以迷雾作为掩护；如果说迷雾中的巨神不过是“神明”的一个剪影，那么黄金律所化的山羊能召唤的，更是海市蜃楼般的幻象。
可即便如此，一道神名便足以成为大卢恩的雷神托尔，即便只是幻象，也能轻而易举地操纵无数雷霆。
那雷光足以照亮九界，连阴影也无所遁形；那雷火中诞生万物，文明仰赖其生；那雷声响彻九界，战争伴随着胜利与荣耀纷至沓来。
巨神睁开了双眼。
于是，这方强行被截断的空间，便需要安静，便需要倾听，便需要俯首。
时光也为之而停——
这就是神明的伟力，单单是存在，便会不断地浸染整个世界，面对凡人，无需出手，每时每刻都在“黄金支柱”的影响下不断膨胀的规则，便能轻易将其撕成碎片。
在整个空间转变为“神国”前，巨神主动收束了力量。
“依照我崇高的战友，织雷的裸齿咆哮者的请求，我将于此，赐下荣耀的试炼。”
出乎意料的是，巨神的声音并不刺耳，也不会如同奔雷般轰鸣作响。那是一种奇异的语言，不是由耳朵接受，而是以无可抵挡的力量撕破心灵的防线，将信息直接传输到灵魂深处。
正如灯神阿芙洛汰儿所说，在神明的眼中，人类的灵魂简直就是几乎不设防的“露天矿藏”。
试炼？什么试炼？？我特么像是还能接受试炼的样子吗？！
虽说心中所想也会被神明感知到，但显然，面前这名雾中之神并没有太过在乎风臣的想法，又或者说，基本没这个能力。
——毕竟祂的本体还在阿斯加德，跟兄弟姐妹一起过着自愿被囚禁的悠闲日子呢。
不由分说，一只巨手突破了滚滚浓雾，悬在了风臣的头顶，耀眼的光芒在大理石般硬朗的掌心缓缓凝聚。
试炼的内容在风臣心中浮现——
接受洗礼，活下去。
……
“代号aa－12对神兵器预热准备完成，需要立刻启动吗？”
“……再等等。”
“预设值提高3，在确认hunter（猎手）和first front（第一前线）不会出手前，我们暂时不要动作。”
“准备取消相位遮断。”
沉默的巨型工厂内，巨型机械构装体身上那些台架已然尽数撤去。引擎极速运行，发出鸟鸣般的清脆响声。
猩红的双眼已然亮起。
……
“长官，我们……”
“看戏就行。”
“对了，通知马灵灵，没有任务指示，禁止私自行动，留在基地待命。”
“是。”
巨大的徽章前，指挥官与战术指导面对屏幕低声交谈着，探讨着那些关于威胁与毁灭的艺术。
身为脆弱文明的第一道前线，他们注定不能相信任何人。
……
“……是吗，我了解了。”
“但我这边暂时空不出手来……嗯，好，我会给你们临时授权。”
“我先挂了，这边有点儿忙。”
作家收起手机，弹了弹帽子上纷乱的雪花。
脚下，火车倾覆的残骸尚且冒着浓烟，作家手执剑杖，半边脸变成了深邃而黑暗的宇宙，身后，一圈圈星空之门迫不及待地等待着他的秘钥。
低沉的耳语随着风雪卷入他的耳朵。
风雪中，如山般、若隐若现的蠕虫巨影正在翻腾不休。
……
“分歧？在吗分歧？”
“……你好烦啊。”
“我们不去帮帮风臣吗？如果出问题的话可是会很麻烦诶？”
“就你着急是吧？”
“放心吧，总会有人比我们更着急……比如那个马上就要挣脱束缚的影子，再比如那名异世界的神明……”
“水仙……或者说，【理想之爱】。现在还不是我们出现的时机哦？”
“好吧……那就依照你的意愿，【理性之源】。”
虚无之中，双色的光点相拥入眠。
……
越发狂暴的力量冲击着神明的桎梏，在狂暴的奔流中，岿然不动的枷锁也在悄然间消磨殆尽。
当力量终于能够重新流淌之时，泽弗尔第一时间动用了自身的权能，来制止身体已经破破烂烂的风臣生命力的不断流逝。
虽然她也一直都知道风臣有一些自毁倾向，而且她对风臣的“天运”也十分有信心，但真的看到风臣伤重濒死的可怜样子，泽弗尔还是会感到十分心疼。
苍蓝王棺，人类文明在蒙昧之时的永恒四王之一，苍蓝之王最终的归宿。
某种程度而言，王棺本身，也正是作为“秘宝”而存在——拥有着无数权能，代表着世界的某一个基础层面的秘宝。
【寂静】、【安魂】、【永恒】、【风暴】、【苍穹】、【春】、【死亡】、【埋葬】、【祭祀】、【王权】、【赐福】、【祝颂】、【国度】、【信仰】……
以及【新生】。
“歌于斯，哭于斯，聚国族于斯！”
光芒缭绕在风臣的伤口上，虽然无法立刻把如此严重的伤势彻底治好，但“春天”总是象征着源源不绝的生命力，在严冬之后重新回到这片大地。
光芒尚存，风臣的伤势就会慢慢修复，而且绝对不会“死”。
这还是泽弗尔第一次调动王棺的权能。
这种行为风险其实很大——毕竟泽弗尔虽然还领着王棺的工资，但事实上她如今已经倒向风臣了，万一被发现她这种吃里扒外的行为，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不过为了风臣，稍微冒点儿风险也是值得的——各方势力恐怕都非常期待能得到猎人的一个“救命之恩”吧？相较于欠别人一个人情，不如欠自己人的。
出手自然是不可能出手的——
毕竟这也是风臣的意愿。泽弗尔不会违背风臣想去独立战胜威胁的意志，但她同样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风臣去死。
更何况……
有些“人”，不一定比她急，但也已经忍不住要出手了。
……
“昔年无春时，大地皆冰覆。”
“巨熊逞威能，吼落星无数。”
“花木皆枯朽，凡人如灯草。”
“虽无烈火燃，风吹散作灰……”
“烈火已至，焚地千里。万载寒冰，化为汪洋。所掠之处，万物皆生。自东向西，天地始明……”
在大地之上，祭司们传唱着卡姆的【圣卷】，那本记叙祂与永恒愤怒的暴雪之神巨熊拉尔贡战斗，并双双升入天穹成为神明的史诗。
祂甘愿牺牲。
但，祂也不会放弃可能的契机。
“时机已至。”
就在风臣的胸口，银色的口琴缓缓地滑出衣领飘了起来，无风自动，奏响奇异而优美的旋律。
彼方的世界，一身华丽的红羽黄翎，如同灿烂的阳炎般的巨鸟，于通天的“环宇之塔”上，缓缓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