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共损
杨思云办公室的大门被匆匆敲响，没等他说一声“进”，秘书便匆匆走了进来，将手中的平板电脑递给杨思云。
纯净的屏幕中，那一片鲜红网格的画面中，一座山悬于虚空之中，其上有风暴与雷火肆虐蔓延。
“会长，风臣以神性秘宝进阶了。”
杨思云一愣。
画面中，风暴在毫无顾忌的全力施展之下已然覆盖了整座山上，山体被包裹在风暴之中，土石正在不断地被风卷起，看起来就像是被放进料理机的土豆一样，被一层层剥去脆弱的外衣。
本身就有“扭曲”、“阻隔”效果的风墙再加之以绝缘的土石，裸齿咆哮者所掌控的雷电的力量虽然更为凝实，却也始终无法通过风暴的扰乱攻击到风臣。
终于，在确认大范围的雷电奈何不了风臣后，裸齿咆哮者一声怒吼，满天雷海尽皆收束于银白的扭曲双角之中。随后，身长数十米、威风凛凛的披甲公羊，将头一低，愤怒地向着风臣发起了冲锋。
夹杂土石的十五级风暴已经能够称为强台风，是足以将铁皮打造的工业厂房像积木一样随意撕碎的天灾。
但这样的风暴，在公羊面前就像轻纱一样，柔若无物、一碰就碎。
山羊的雷电虽然奈何不了风臣，但风臣的风暴同样无法阻拦神兽的践踏。
眼看着一座二十几层高的居民楼向自己冲过来无疑是非常有压迫力的，尤其是对方还是从上而下的冲锋，那种滚滚浊流、无坚不摧的气势完美诠释了什么叫骑兵的魅力。
风臣肯定没法硬接——毕竟咱风哥也不是靠坦度吃饭的。
但躲闪的方式，也从不止抽身而退。
风臣侧身垫步，一个拧腰欺身上前，三立方米的空气足以在他的体表形成足够坚实的保护罩，纵然裸齿咆哮者的毛发间依旧闪烁着电光，险之又险的擦身而过之下，风臣却也毫发未伤。
冒着风险主动上前，风臣自然也不可能毫无作为——
东渊，监天殿。
监天殿，定元宫侧一。收藏兵甲，推定坤仪，监天定序。乃战之所起，故而坐西向东，收藏肃戈之金气，以蕴养杀伐之刀兵。
曾在前代苍蓝主祭所命之下，由轩阁大良造奉命修铸、收藏的神兵，正是置于监天殿内供奉。
一剑，一杖，供于龙坛之上，享八百金戈之气，聚六虚生灭之空。
晋升二阶后，风臣终于有能力撬动前辈留下的一丝福泽了。
理论上来讲，【炀天大幡】应该对只有二阶的风臣更有用才对，但众所周知，符文咒语，星宫八卦，天罡斗步甚至是术法模型，风臣不能说是不甚了解吧，也只能说是一无所知了。
作为一名纯纯的法术小白，对于风臣而言，尤其是泽弗尔不在身边时，还是一把足够锋利的兵刃比较实在。
清光流转，六金化形。监天殿中，无鞘之剑感受到了来自新任主祭的召唤，乌青的剑身凛冽着一丝锋芒，虽然无法完整现身而有些许不甘，但无形的剑意仍旧冲天而起，惊得崖壁上的鸟兽四散奔逃。
凭澜意，渺锋芒，朝剑阙。
风臣还记得，魏雪衣的开天一剑。
【云祭东河】。开坛设验、风精加典、抟钢点就、六金所炼之神兵。
无形剑意随风流转，于风臣手中凝聚成形，虽是只有轮廓，但仍旧是寒芒乍现，虽不足以足以撕天裂地，却也能护得身周三尺的一柄神兵。
就在风臣贴身划过裸齿咆哮者的瞬间，风臣心念一动，刃芒自然从手中延出，轻若无物般划过一道剑光，虽然没有皋月最光拔刀时那样剑气四射，那坚韧的雪白羊毛却无声无息间便被削掉一块儿，甚至坚韧的皮肤也被切开了一道伤口。
兵器对战斗力的加成总是这么的立竿见影，尤其是对风臣这种基础属性偏弱的菜鸡而言。如果没有这把兵器，那他至少还要再跟山羊拖两个小时以上，直到【月之酒】的持续强化拖入下一阶段，风臣逐渐能使用一些奥林匹斯的“神力”后，才可能攻破山羊坚韧的体表防御。
虽然风臣划开的伤口跟山羊巨大的体型相比，也就相当于切水果的时候划了下手指头，但防御能被攻破，本身就意味着威胁的产生——
裸齿咆哮者，流血了。
黄金律选择最后一搏，所有的存在之基都被转化成了临时强化，此时的伤口中流露出的不再是金芒，而是银白色的鲜血。
血珠滴落，却又反重力地升起，在空中缓缓消散，重新融入白银之海中，伤口处雷光一闪，随即愈合。
在风臣眼中，裸齿咆哮者就算是亮血条了，刚刚那一剑，就是在那漫长的血条上刻下了生动形象的“－1”——而且boss没有回复手段。
擦身而过后，风臣一个急停，乘胜追击想再给山羊屁股来一下，冷不防一记雷鞭抽了过来，差点儿就糊到了风臣脸上。
风臣连忙拉高身位，翻到了山羊的背上，趁它体积大反应慢又来了一剑，这一次却没有再次造成伤害——虽然裸齿咆哮者身披雷霆重铠，但【云祭东河】作为完整神兵的部分灵性，其强度自然也是不遑多让，银白色的铠甲在剑刃面前跟毛发没什么两样，一碰就开。
——但山羊的甲胄实在是太厚了。数十米高的山羊，所披重甲也足有两米厚，更是以雷霆打造的半能量实体，纵然被风臣切开也会被瞬间补上。
甚至于，几轮攻伐下来，当风臣又一次砍向山羊的小腿时，原本裸露在外，如同教堂中的石膏柱般粗壮的小腿上，银白色的铠甲如同流水般裹了上来。
裸齿咆哮者开始意识到风臣手短的致命缺陷时，开始有意识地转移防护了。
如今，风臣身上披着厚厚的“风之笠”，足以抵挡无处不在的雷鞭，同时速度也是奇快，在体型的差异下就像泥鳅一样滑溜，裸齿咆哮者几乎碰不到他；而裸齿咆哮者更不用说，如今的山羊哪怕是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风臣都很难奈何得了它。
可以说，如今双方几乎都是金身开战，根本就不带掉血的。
但没过多久，二者就不约而同地放弃了这种几乎立于不败之地的龟壳流打法，甚至主动削减起自身的防御来。
风臣能精细操控的力量极限不过三方空气，如今破防全靠半把【云祭东河】，面对厚度超过两米的雷铠，风臣想要造成伤害，就不得不将防护身体的一部分“风之笠”分出，作为手臂的延长来御剑伤敌。
裸齿咆哮者则更为着急——
诚然，拖下去它几乎是必胜的，但失去了黄金律的支撑，纵然有白银之海进行替代，黄金律那庞大而精致的体系却也终究是难以模仿的。
当第一枚齿轮嘎嘎作响时，整个体系的坍塌便已经不可阻挡的如期而至。裸齿咆哮者的这副身躯，恐怕最多只能再支持几个小时了。
——白银之海诚然慷慨，终究，还是最照顾自己的亲儿子。
山羊毅然决然地卖了个破绽，假装最为脆弱的腹部暂时忘了回防，趁着小苍蝇般的敌人扑上来的瞬间，直接解除了尾巴上的雷铠，以最为灵动的姿态一尾巴抽了上去。
——当场起飞。
风臣的成效确实明显，能力与神剑的匹配度极高，只需连接三寸宽的一条风带，便能如臂指使般隔空御剑。
但他的防御终究还是弱了很多，抽冷子给山羊来了几下狠的后，不小心被它一尾巴甩到背上，四人合围都搂不过来的尾巴尖排山倒海般砸到风臣身上，风臣活像被一堵墙抽了出去。
无可抵挡的沛然大力瞬间便贯通了风臣的身体，甚至随着一声巨响，周围产生了一圈音爆云。虽说冲击力很快便在无垠的红色空间中飞行着抵消了很多，但尾巴上缠绕着的雷电却是瞬间便烤焦了风臣的大半个后背，酥、麻、疼、痒伴随着对心脏的强大冲击，直接给风臣干炸了。
风臣也不是吃素的，灵剑有魂，飞出去的瞬间，风臣直接散去所有的风之笠来泄力的同时，将所有的能力都用在了神剑之上，接近七米长的风带直接捅进了公羊防护最深的腹部，尤其是刀刃，借着一个好的角度直接从另一面捅穿了出来。
当风臣被击飞时，虽然风带没什么切割力，但瞬间变硬，以捅进去的小创口作为支点，在另一边的刀刃直接翻搅内脏、开膛破肚，雷铠兜不住的白银血液直接成了瀑布，蒸腾而上的人理辉光，浓郁到开始显现一幕幕的北欧神话幻象。
在短短一合之内，双方迅速完成了从铁王八到玻璃大炮的转变，再给对方轰碎的同时，自身也受到了几乎致命的创伤。
而画面外，无论是拿着平板的杨思云，末日监理会的作战专家，截取信号、强势围观的第一前线指挥中心，还是偷偷摸摸隔空观察的泽弗尔，心情都十分之复杂。
——哥们儿，真就跟山羊一个脑子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