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正面交锋
大将军戊来炳,虽说是在贵为皇妃的妹妹的帮助下做上大将军位置,但这许多年来的磨砺成长,确已不是等闲之辈。
将军府飞来断箭,戊来炳猜测到是皇家所为。兴安小国寡民,虽有不少世家大族,但彼此间并无来往,不存在权力争夺。再者,将军府权大势大,为众世家之最,断然不会有其他世家会贸然为自己寻不利。所以,纵观兴安上下,莫非皇家敢为。
并且,戊来炳首先想到的就是神秘的金刀秘卫,虽不知金刀秘卫是由谁组织,但从护驾之事来看,定然跟皇家脱不了干系。长期以来,戊来炳也没有放弃追查金刀秘卫,且已经有了点眉目。
戊直对断箭倒并不在意,他认为就兴安目前的局势来看,没有人能够撼动戊家,就算是皇家也不行。因此也就没有将父亲戊来炳的警告放在心上。
照例,戊直带皇宫守卫在都城里巡查。但他身边的守卫们,并不是真正的皇宫守卫,而是戊家家兵所扮。皇宫守卫的正统领是七王爷,不过名存实亡,七王爷也是个病秧子,嗜酒,把自己身体搞到一团糟。
说到七王爷,他是玄君的亲弟弟,十六岁就成了兴安的武状元,一身武艺,为人正直,做事雷厉风行。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七王爷亦是如此。
玄君继位之初,为了巩固跟帝都的关系,指派七王爷为使节,常驻帝都,管理兴安与帝都之间的商贸往来。在这期间,邂逅了他的一生所爱,可这个女子是帝都王室的郡主,婚姻由不得自己,后被帝都王室以联姻的名义,嫁到北方的高居国。这郡主对七王爷也是用情至深,只是可怜自己身世,半点由不得自己,在出嫁前,说狠话伤害了七王爷。七王爷就认为郡主移情别恋,颇为伤心,染上酒水,至此一生。
谁还不是个多情种呢?可多情自古空余恨,有情人终成眷属又有几何?
七王爷回国后,玄君怜悯弟弟,就委任他为皇宫守卫统领,希望他有事可做,从情殇的苦海中脱离出来,可是并未如愿,几年来嗜酒更甚,整日里浑浑噩噩。
所以说,虽然戊直是皇宫守卫的副统领,却是实际管事的人,只要不留下把柄,就任由他心意来。
说是带守卫巡查,实际上是出来吃喝。戊直一众人等来到百花楼,要了好酒好菜,胡吃海喝起来。这些假守卫都是江湖闲散人士,贪财好色,蹭吃蹭喝,却又没个德行,几杯酒下肚就飘飘然起来,大声叫喝,使得酒楼里其他客人纷纷避走。
掌柜只得咽苦水,这些都是爷,得罪不起啊。
另一边,王城发生了一件秘密的大案,既然是大案,为什么是秘密呢?
因为此事不能放到台面上来说。
应天府府尹林得贤上秘奏弹劾戊汇安营私结党,岂料奏本被戊汇安门党截获。戊汇安大怒,罗织罪名,派人将林得贤抓起来,滥用私刑,以泄心头之恨。林得贤有一学生李奥,该学生胆大心细,得知老师被冤枉后,就托其在朝为史官的舅父代为上书,写藏头诗于上书内,企盼君王能够看出。
太子确实注意到了李奥的上书,因为李奥的奏本用丁香水浸过,有特殊的香气。太子是何等聪慧,看到此奏本时闻到其中香味,就顿觉此奏本不一般,遂细看,发现了其中隐藏的秘密。于是吩咐金刀秘卫准备,微服私访,彻查此案。
太子一行五人乔装打扮,路过百花楼,听得里面嘈杂,又见一楼无客人,几个伙计站在门前愁眉不展,于是上前问道:“楼里无人为何喧闹声不止?小哥们又何故站在门外而不在里面招呼?”
见有人来问,伙计们大吐苦水,一年轻伙计答道:“少爷有所不知,戊大将军府的世子与同他的伙计们在楼上用餐,不许别人同在,客人们见是着银甲的军爷,纷纷躲避,唉。”
太子奇道:“小哥说的可是戊直?银甲军士可是皇宫守卫?”
那伙计低声说道:“少爷轻声,正是他们,可不敢让他们听到,可不得了,少爷您若是要用餐,等他们走后再来,免得惹一身不是。”
太子说道:“小哥你且在楼上安排一酒席,我等要用餐。”
伙计惊道:“少爷您看起来也不像是寻常人家,但伙计我还是要劝您一句,千万不要跟那伙人见识,他们说话间就能将少爷您置于危险境地。”
太子笑道:“无妨,你且安排便是。”说罢示意身后的金刀秘卫给伙计银两。金刀秘卫忙在怀中掏钱,掏出一锭,一看却是一锭金子。金刀秘卫很是尴尬,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太子见守卫没有动静,转头看他,正欲说话,看到了守卫手中的金子,轻声问道:“你都如此有钱吗?出门带金子?”
守卫附到太子耳边说:“太子可莫要怪我,这袋钱可是您交予属下的,我接过来揣上,并没有打开看。”
太子猛然想起,这袋子金子是自己少时觉得好看留下的,多年来没动过,竟然拿错了。一时语塞,忙问道:“你们可带了银两?”
守卫们答道:“公子您才是东家,我们一穷二白,可吃不起这么好的酒楼。”
太子无奈,只好从刚才那位守卫手中拿过金子,递与伙计,说道:“小哥你们看着上菜吧,吃不完的留着,下次来吃。”
几名伙计瞪大了眼睛,虽说来百花楼吃饭的达官显贵不少,但用金子吃饭的主还是头一次见,说道:“公子您莫开玩笑,您手中这锭钱,一天一顿上好酒菜,也够一月有余了。”
太子笑道:“要是口味好,吃一月又何妨?”
伙计又问道:“公子当真要上楼与军爷们同吃?”
太子点头道:“你且安排便是,我们自能应付。”
伙计只好进屋告与掌柜,并上楼安排。
掌柜听说一年轻公子要跟军爷们同楼吃饭,又见是金子,惊讶不已,亲自上前接待,问道:“公子您不必上楼,他们喧闹嘈杂,欺人得很,我为公子安排一雅间,公子安静吃饭便是。”
太子摆手道:“只消安排楼上即可。”
掌柜又问道:“公子切不可意气用事,楼上的人得罪不起啊。”
太子仍坚持道:“掌柜你只管安排桌椅上酒菜,其他的不用管。”
掌柜见客人执拗,也不再言语,只是暗地里吩咐伙计,如若公子被欺负,就即刻差人报官,有官府出面,戊直一干人等应该会收敛一点。
太子与守卫们在伙计的带路下上到二楼,见戊直一众人前俯后仰,吃得油腻,场面混乱不堪,桌上、地下,均是鱼刺骨渣,好生让人厌恶。
戊直一众人见有陌生人上来吃饭,心中疑惑,竟有人敢在老虎嘴边吃食?虎视眈眈地看着太子一行人将要坐定。由于太子乔装打扮过,戊直并未认出是太子。
太子还未坐定,一银甲军士就喝道:“小子,你胆儿挺肥啊,敢跟爷爷们同一屋吃饭,还不快滚过来给爷倒酒赔罪?”
听得此话,太子身边的金刀秘卫欲上前理论,太子制止,不动声色地坐下。倒是伙计飞快地弓着身子跑到银甲军士身边,赔笑道:“军爷,小的来为您斟酒。”
那银甲军士一脚踢翻伙计,喝道:“谁要你来倒酒,滚开!”
又朝太子喝道:“小子,没长耳朵是吗?爷爷喊你来倒酒。”
被踢翻的伙子连连倒退,惊恐地看着太子,说话都已结巴:“公公子,您委屈委委屈一下”
太子走过去扶起伙计,对那银甲军士说道:“作为皇宫守卫胡作非为,你们统领不治你们的罪?”
戊直见说来人说到自己,笑道:“我在这里,你说他可有罪?”
太子说道:“好一个统领,治下不严,该当同罪。”
戊直不以为然,笑问道:“你且说该如何罚我?”
太子道:“革职查办,入狱受审。”
戊直哈哈笑道:“黄口小儿,你莫不是不知道爷爷是谁吧?”
银甲军士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太子回身坐到桌前,也不看戊直等人,说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管你是谁?”
戊直见来人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遂吩咐身边银甲军士道:“兄弟们,这小儿口出狂言,该如何办?”
银甲军士们狂笑道:“自然是教他如何做人”、“让他知道是嘴硬还是拳头硬”“”
说罢从座位上站起来,围向太子,伙计见势不妙,连滚带爬下楼去向掌柜汇报,掌柜忙差人去报官。
待银甲军士将太子围住,戊直走过来站到太子跟前的桌子上,俯视着太子,说道:“小儿,现在认错叫爷爷还来得及,爷爷们心情好了,免你一顿皮肉苦。”
太子也不看他,挥手说道:“留一个活口便是。”
未等戊直反应,围在太子身边的十多名银甲军士瞬间被四名金刀秘卫全部放倒,哀嚎不已。等戊直反应过来,他亦被踢倒在地。
但戊直也不是浪得虚名,一个鲤鱼打挺站定,摆出架势,挥拳击向一名金刀秘卫,金刀秘卫硬接一掌,被震得后退几步,戊直后退数步后站定,酒醒大半,意识到面前的人不简单,但此时已骑虎难下,想着己方人多,且都是在大意下被放倒,认为要是有所防备尚能一搏,遂喊道:“兄弟们快起来,与我一起打倒他们。”
银甲军士们纷纷挣扎着站起来,退到戊直身边。
太子又说道:“留那个管事的即可。”
话音未落,戊直身边刚站定的银甲军士们均倒地身亡,细看时全是脖颈上中了暗器。戊直大惊,冷汗直冒,此等情形还是第一次遇到,先不说这些人胆敢斩杀皇宫守卫,竟然能在瞬息间击杀十多名军士,可见实力之深厚。
戊直边退边扫视四周,见一窗户开着,遂飞身跳出窗户,落地翻滚数圈,一瘸一拐地奔命逃走。
金刀秘卫们欲追击,被太子制止。
此时,楼上除了太子五人,再无活口。
太子道:“取来他们身上军牌,彻查这些人的连带关系。”
金刀秘卫们分别在倒地的银甲军士身上搜寻,却一无所获。
一金刀秘卫说道:“这些人不是皇宫守卫,是假冒的。”
太子摇头叹道:“戊直已经放肆到这种境地?难怪他戊汇安胆敢在众目睽睽之下逮住我朝中命官。”
金刀秘卫问道:“公子,我们是否撤离?稍后官府应会来人。”
太子并未答话,只是问道:“你还有多少金子?”
管钱的金刀秘卫忙掏出怀中的金子数了数,还有五锭。
太子说道:“应是够了,你交给掌柜,让他新寻个地方开个酒楼,要是不够我也没钱了。”
管钱的金刀秘卫似有不舍,问道:“这么多,真的都给吗?”
太子笑道:“平日也没看出你是这么小气啊。”
其他金刀秘卫都笑了,其中一人道:“公子你有所不知,他喝茶都恨不得把人茶叶都喝进去!”
另一金刀秘卫问道:“那我们的酒菜还吃不吃了?”
太子看了一眼地上的银甲军士们,说道:“牢里去吃咯。”
百花楼离官府不远,说话间衙役们就已经赶来,看到满屋死去的银甲军士,都吃了一惊,掌柜跟伙计们更是被吓得语无伦次。
为首的捕头问道:“这些守卫可是你们所杀?”
太子点头道:“除了我等还有他人?”
旁边一小衙役低声对捕头说道:“捕头小心说话,他们不好惹,五个人能毫发无伤杀死这么多皇宫守卫,不是等闲之辈。”
捕头也不痴傻,自然知道,怯声道:“你们犯犯了王法,可知知罪?”
太子说道:“我们随你们见官便是。”
捕头挥手示意道:“把他们抓带回去!”
太子起身下楼,走过掌柜身边时,从管钱的金刀秘卫手中取过金子,交到掌柜手上,说道:“掌柜的,你拿这些钱找人收拾一下这里,另寻个地方,重开百花楼,他日我在上门吃酒。”
掌柜哆哆嗦嗦不敢接,说道:“公子您您留下打点,这可是死大罪啊。”
太子笑道:“掌柜的你且收下,寻个地方,把新址派人告知我。”
又对一金刀秘卫说道:“你给掌柜说送信到哪里,把牌子给他。”
金刀秘卫附在掌柜耳边说了几句,又取出一块牌子交到掌柜手中,掌柜低头要看牌子,被金刀秘卫制止,掌柜由惧怕转为震惊,不由自主要下跪。太子抬手扶起掌柜,领着金刀秘卫们下楼去。
捕头忙吩咐两个衙役去报告皇宫守卫,又吩咐两个人留下看着现场,招呼其他人跟着太子,不,押着太子回官府。
待太子一行人走远,害怕的伙计们围到掌柜身边,纷纷问掌柜如何是好,要是皇宫守卫回来报复可怎么办。
掌柜这才将手中的牌子拿出来展示给众伙计,定睛看时,是一块金牌,上书:东宫太子令。
众人皆感震惊。留守的衙役们看到伙计们的样子,疑惑不已,为何都这般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