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断箭警告
太子深知杨絮聪慧，忙解释道：“絮儿不要误会，那日我说过，金刀守卫会保护你我周全。”
杨絮点头笑道：“絮儿明白，只是太子亲临，要是我父亲娘亲知道了，必定会吓得半死。”
太子不语，环视一周，遂让守卫们在外等候。
屋内只剩太子跟杨絮两人，太子低声问道：“絮儿，你可当真要嫁戊直？”
杨絮应道：“戊直遣人上门提亲，我若不应，他们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我倒是不怕，我父亲娘亲都是普通人，万一那些人动坏心思，以我家的能力，万万不能承受。”
太子长叹一口气道：“莫说是寻常百姓家，即使是我，也得忌惮戊家三分。”
杨絮自桌边坐下，倒了一杯茶水，又泼到地上，说道：“太子就当絮儿是这盏茶罢，这是絮儿的命。”
太子不解，问道：“絮儿为何这么说？”
杨絮摇头，道：“当年若不是太子，也就不可能有现在的杨絮，絮儿想为太子做些事情。”
太子思想片刻，问道：“你想借成亲之名，暗杀戊直？”
杨絮不语。
见此情形，太子已经明白，略显气愤，说道：“这怎么能行？你这是羊入虎口，非但杀不了他，还将自己搭进去，将你杨家搭进去。”
杨絮抬头看着太子，问道：“我又能如何？若不如此，难不成让我一辈子去做戊直的小妾？”
太子说道：“我断然不会让你去做戊直小妾，交给我，我来处置。”
杨絮起身走到太子跟前，为太子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着太子的眼睛说道：“太子心意，絮儿怎会不知？太子得到消息就深夜上门，絮儿已经很感动了，可是太子不能任性，不能为了我跟戊家翻脸，你是兴安的太子，不是絮儿的太子，你才是兴安的未来，是絮儿的未来，是如同絮儿般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的未来。”
又说道：“絮儿虽然是百姓家女，但这些年来陪伴太子左右，对朝中关系也看得听得，前些年你遇刺，二皇子遇刺，传说是敌国所为，可太子深知真相，戊家绝不会那么简单。坊间还有传闻，二皇子根本没有遇刺，是戊家为了洗脱戊皇妃的嫌疑故布疑阵。倘若真是戊家谋划，那戊家才是兴安最大的敌人。”
太子叹气，道：“我知道絮儿聪明，利害关系看得清楚，戊皇妃刺杀我，戊大将军并没有参与。二皇子被杀，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戊家人所为，但可以确定的是跟戊大将军没有关系，只要戊大将军没有反意，戊家还不是大威胁。”
杨絮应道：“戊将军的确是忠臣良将，可指望他大义灭亲万万是不可能，戊皇妃是他亲妹妹，做成大将军也有戊皇妃大半的功劳，太子不能寄希望于他。”
太子说道：“如今的局面，戊大将军是关键，王上病重，现在已经不认得人了，母后顶住压力封锁消息，就是怕引起兵变。”
杨絮问道：“那如今国事都是太子操持？”
太子点头，杨絮心疼的看着太子，说道：“你看你，我就知道是劳累的，身形消瘦了不少，原本就身子骨弱，哪经得起这些折腾？”
太子应道：“不碍事，在外人面前病恹恹的样子都是装的，没有人知道我习武。”
杨絮嗔责道：“莫要说这些话来哄我，他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
太子将杨絮揽入怀中，说道：“那你看还有力气抱起你。”
说罢要将杨絮抱起来，杨絮忙挣脱开去，娇羞地道：“当心闪了腰，絮儿可承担不起这责任。”
太子笑道：“不妨，我这条命，可是你一口药一口药喂下来的，谁敢要你承担责任。”
此时院子里传来杨成的声音：“管家，管家”
管家没应，杨成又叫道：“四娘？”
仍然是无人应声，自言自语道：“今晚是怎么了，一个个都不在。”
声音由远及近，应该是朝杨絮的房间走来。
同时，两个人一前一后破窗而入，其中一人飞脚踹向太子胸口，太子躲闪不及，只得双手抱拳，硬生生接了这一脚，并被弹飞开去，重重地撞到门上。另一人挥拳又打向太子，眼看就到太子跟前，四名护卫破门而入，一名护卫打出一掌，接下那人的一拳，双方即成对峙状态。
破窗而入的两人将杨絮拉到身边，护在身后。
一时间院内火光四起，杨府十来名家丁丫头聚到了门外，手中或是拿着木棍，或是举着锄头，气势汹汹地盯着房内，杨成与秦留心焦急地站在人群后面。
杨絮定睛一看，来人正是自己的大舅秦留名和二舅秦留金，忙出来挡在双方中间，喊道：“大舅二舅怎么是你们？”
秦留名仍做着防备姿势，紧张地问道：“絮儿你有没有受伤？”
杨絮奇道：“我怎么会受伤呀？”
秦留金也说道：“絮儿莫怕，舅舅们在此，不会让人欺负你。”
见是杨絮舅舅，太子松了一口气，吩咐护卫们收起拳脚。
杨絮明白舅舅们误会了，走到太子跟前，对舅舅们说道：“舅舅莫急，这是太子，不会伤害絮儿。”
“太子？”“太子？”“太子？”“啊，太子吗？”
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惊呼声此起彼伏。杨成忙携秦留心进得屋内，见果然是太子，忙欲下跪行礼，太子上前扶住杨成，说道：“伯父无需多礼。”
秦留名秦留金两兄弟虽在朝为官，奈何官职低微，不曾见过太子，并不认得。见姐姐姐夫已经确认为太子，忙下跪施礼请罪：“小的不知是太子尊驾，冒犯太子，死罪。”
太子对二人说道：“请起请起，不知者无罪。”
杨成对太子说道：“太子请移驾堂屋，喝些茶水。”
又吩咐下人道：“快去准备些茶水，热些点心。”
管家原被金刀守卫控制着，既然大家都已经被摆到了台面，也就被放了出来，正安排人给小姐修理闺房门窗。
原来，杨絮被戊直提亲，杨成夫妇不知如何是好，秦留心就想到了自己做官的两位兄长，就差人连夜去送信，请他们方便的时候过府商议。这两兄弟也是心急，连夜赶了过来。秦留名是武将，会些拳脚功夫，尤其是一双耳朵，能辨方圆数百米间的声音。本来两兄弟在杨成书房商议，秦留名听到杨絮房间有对话声，遂问杨成夫妇杨絮房内是否还有他人，又听到房上有人。杨成说女儿闺房并无他人，害怕是戊直等不及前来使坏，才有了刚才破窗而入的一幕。
闹了一场乌龙，有惊无险。但太子驾临，这是大事，杨家上下除了杨絮和杨成，其他人几乎没有见过太子，传闻里的太子无良残暴，看起来却斯斯文文，下人们都议论纷纷。
其实最激动的还是秦家两兄弟，太子是储君，将来的君王，他们这等小官，可能一辈子都难得跟君王见一面，尤其还是这么近距离，还能说上话。
太子问秦家两兄弟：“你们俩是当朝官员？”
秦留名忙答道：“回太子话，小的昭武校尉，弟弟吏部侍郎。”
太子点头道：“为国家效力，辛苦你们了，我代表百姓感谢你们。”
秦留名两兄弟忙拱手谦虚道：“不敢不敢，份内之事。”
太子又对杨成说道：“我们突然到访，没有知会伯父，还请伯父见谅。”
杨成回道：“太子驾临，是我杨成的荣幸，岂敢说怪罪的话。”
太子说道：“我是为杨絮的亲事而来，我听说戊直上门提亲，你们已经应允了。”
杨成听罢，叹气道：“都怪我没有能力，戊家带人来了两次，我们杨家实在是没有能力跟他们相抗衡，絮儿不得已才应允。”
杨絮接话道：“父亲切莫欺瞒太子，是絮儿自己的主意，不是父亲娘亲无能，太子也已经知道。”
杨成欲言又止。
太子说道：“不碍事，伯父伯母莫要担心，我自会护絮儿周全。”
杨成喜道：“有太子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秦留心也应和道：“絮儿就仰仗太子了，我托两位兄长前来，也是为了这事，单凭我们自己，实在是没能力拒绝絮儿这门亲事。”
杨絮很是不快，原本她只是想借婚事除掉戊直，一来报当年羞辱之仇，二来也是想帮太子继位肃清道路。杨絮心仪太子，暗自发誓愿为太子做任何事，至于家庭，则没有太多的考虑。也是，她这个年纪，还想不了许多。
太子回宫前，将秦家两兄弟叫到跟前，对他们说道：“絮儿的事情你们暂且不要插手，戊直是你们应付不了的，你们只管放心，必要的时候我会找你们。”
秦家兄弟齐声应道：“全听太子吩咐。”
但杨絮的亲事，目前并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先前杨絮已经应下亲事，突然反悔，必然会引起戊直的记恨，对杨家做出什么事来也不是不可能。就算是太子，现前也不敢得罪戊家。虽不说戊家一定会反，可戊家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一旦有反意，兴安国无人可控。更何况王上病危，太子一方面要准备继位事宜，另一方面即将失去自己的父亲，一时也难以接受。
自杨絮应了亲事以后，戊直整日里得意洋洋，他想得到杨絮，并不全是因为杨絮貌美，还有更大的野心。当年情断山一事，戊直一直害怕被太子记恨报复，但如今局势，他已经不再把太子放在眼里。
为何？太子遇刺、二皇子遇刺这两件举国震惊的大事，最后都不了了之，让戊直更加看清了兴安国的形势，让他觉得皇室实在是无能。同时父亲戊来炳又手握兵权，能够调动兴安国绝大多数军队，自己是皇宫守卫副统领，平日里也交下了不少酒肉朋友。依他的想象，太子并没有能力与他相抗衡。
另外，戊直也耳闻杨絮做太子药童时，跟太子关系甚密。由此，戊直想将杨絮抢到手，给太子一个下马威。太子就算不服，谅他也不敢做出什么，哑巴吃黄连，本就体弱多病，被这一激，还不得病情加重及早归西？太子没了，戊家计划的大事也就能成了。这也是一定能成的，在戊直眼里，仅仅是时间的问题，而且这时间还不会太久。
戊直还想到了更多分的事情。他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于二爷爷戊汇安，戊汇安立即想到上书君王，请君王赐婚。两人想到一块，一拍即合。戊汇安立即写折子上呈，他自然不知道这折子最终是太子看到。
自然，太子大怒，欲当庭撕烂折子。但太子何许人也？片刻便冷静下来，回复“不过问”，他想看看戊汇安再做何请辞。
果然，戊汇安再上书，将戊皇妃也搬了出来。太子仍批复“不允。”戊直显然不满意这个结果，戊汇安指使他以他父亲戊来炳的口气写上书，言辞间竟带有威胁，想看看君王的作何反应，以探测皇家态度。
太子也看得出，但他代表的是君王，不能无休止在此事上跟戊家纠缠，也不符合皇家威严。索性以君王名义下旨，传旨于戊府，戊来炳接旨后才知道，独子戊直偷了将军大印写了上书。
戊来炳将戊直叫到跟前，斥道：“你欲作甚？”
戊直不服道：“二爷爷还为我上书两道，你却不关心儿子的终身大事。”
戊来炳怒道：“终身大事？你娶了十五房，什么是你的终身大事？”
戊直无言以对，强辩道：“我娶得多，还不是为了戊家人丁兴旺，不像我，独自一人，遇事有个商量的血脉兄弟都没有。”
戊来炳正要继续训斥，突然一支箭矢射来，深深扎进柱子里。戊来炳大惊，拔出箭矢一看，是支没有箭头的断箭。
将军府宽阔，自己又在内堂，不论是距大门还是距围墙，断然不会少于一箭距离。戊来炳忙传令搜查，结果没有任何异常，守卫也报告并无生人出入。
戊来炳将断箭扔到戊直面前，喝到：“你这般胡乱作为，早晚要死于非命！”
戊直不以为然，捡起箭矢扔了出去，并吩咐下人当柴禾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