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村干部们的牢骚和委屈
韩德全明显让周春来的话和无视自己的态度激怒了！他气愤地看着周春来说道：
“周主任，你不要拿着司马乡长做挡箭牌！石料厂和村路的修建到底谁发了财，谁得了好处，马虎沟的老百姓心里都有本帐！群众不傻，心明眼亮！孟书记，你要不信我说的话，可以找村民任意调查！”
孟凡晨让韩德全的话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知道周春来分明没有把话说完，很想听周春来的下文，就对韩德全说道：
“韩书记，大家都是为了工作，你不要过于情绪激动。今天会议上每个人的讲话，我都会认真调查，我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的话，也请大家尽量从工作出发，处于公心来讲问题，免得激化我们这个集体的矛盾，影响以后的工作！”
韩德全面色稍微好看点，他深吸一口气，这才说道：“孟书记，我相信组织，相信咱们扶贫工作队！尤其金站长是马耳山乡的老同志，他知道我的为人，我韩德全虽然没有多大能力，但兢兢业业工作十几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
孟凡晨笑道：“韩书记，你相信组织就好，你的为人我听说过，再说，我们来咱们村就是为了解决马虎沟村民的致富问题，是帮助咱们村振兴经济，让老百姓脱贫奔小康，今天无论谁说什么，我都相信大家是为了工作，为了咱们马虎沟村好！周主任，我知道你还有话说，请继续说下去！”
周春来看一眼韩德全，见他阴沉着脸有些丧气一声不吭的样子，心里暗暗得意。他略微提高声音，继续说道：
“关于村办石料厂和修路的事，我问心无愧，就不多讲了。本来我在外面包工程挺赚钱的，乡里非让我回来带领老少爷们致富脱贫，负责建设石料厂，我因此放弃了自己的工程，我现在都觉得自己亏。这石料厂——”
金国庆看看孟凡晨，见孟凡晨眼里有些失望，知道孟凡晨对周春来说的这些话不感兴趣，于是赶紧打断周春来的话说道：
“周主任，石料厂这些具体的事就不要再说了。我知道孟书记还想听听你对村里存在的其他问题有没有自己的看法？这些问题最急需解决的是什么？”
周春来眼睛闪了一下，这才看着金国庆说道：“别的问题？其实我们马虎沟村说是问题复杂，其实就是村干部问题。我先声明，我在这儿不是要告谁的状，我也是班子成员，村里干部问题也有我的份。只要解决了村干部问题，马虎沟村的扶贫任务就会很快完成。”说到这儿，他看看孟凡晨：“孟书记，我不知道我这么说，是对还是不对？”。
孟凡晨低头做着记录，这时抬起头鼓励周春来说道：“周主任，你这个问题说到点子上了，希望你畅所欲言，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尽量把话说透，说仔细。不要担心说错话，谁说话事先还用尺子量了再说，你接着说！”
周春来没想到自己的话得到了孟凡晨的支持，眼里露出一丝得意，瞟了那边脸色黑红的韩德全一眼，继续说道：“关于马虎沟村干部软，懒、散问题，我是这么认为的，为什么软？因为群众不听我们的。为什么不听？因为他们不服我们。为什么不服我们？因为我们没有完全为人民服务。至于为什么懒？为什么散？这两个问题很复杂也很难一时说清楚。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现在上级给我们派来了孟书记、金国庆和小邱，有他们给我们两委班子撑腰，马虎沟村的扶贫工作一定会走到全镇、全县、全市的最前列！我的话完了。”
孟凡晨看看大家，非常期待地问道：“周主任发言很好，下面大家谁还有话要说？”
人们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韩德全大口大口地喝着杯里的水，好像胸膛里的火永远都无法用水浇灭。
金国庆看看脚下的阳光，突然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该吃午饭了，抬手看了一下自己的表，居然十二点多了，连忙小声提醒道：“孟书记，时间有点过了。”
孟凡晨收回目光，拿起桌上手机看了看，这才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呀，对不起大家，到了吃饭的时间。今天的会开的很好，我觉得很有收获。尤其是韩书记和周主任都敞开胸怀谈到一些问题，对我们下一步的工作很有帮助。农村问题千头万绪，到底该怎么抓？什么才是重点？这些问题下午开会的时候，我们要结合马虎沟村的具体情况详细来谈谈，我希望上午没有发言的同志都要谈谈自己的想法，不能把自己的想法闷在心里不说，这样很难受，对吧？好了，今天上午的会就到这儿吧。散会！”
孟凡晨刚宣布完散会，两委干部几个人仿佛早就准备好了，瞬间都走了个一干二净。
孟凡晨没想到这些村干部溜得这么快，看着空空的桌椅，露出了一个苦笑。
中午吃了午饭，孟凡晨没有休息，把上午会议的记录又整理了一遍，唯恐漏记一些重要的情况。
到了两点半，孟凡晨带着两委成员，继续上午的两委会。
和上午末尾时候的火爆气氛不一样，下午两点会议开始之后，两委们都不约而同地皱着眉头，一个劲地朝着杯的茶水使劲，仿佛刚从上甘岭高地上撤下来。
孟凡晨和邱益民对视了一眼，转对两委们笑笶说：“大家伙这是怎么了？下午怎么这么没精神啊，是不是中午的饭都放多了盐，都没有好好吃饭啊！”
两委们让孟凡晨的一句话逗笑了，但是笑过之后，还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还是没有出头先说话的。
孟凡晨笑道：“那好，大家既然不主动说新的问题，那么我就开始提要求了。我看啊，上午还有很多的话没有说透彻，咱们就延续上午韩支书和周主任提到的村里的债务问题好好捋一捋，咱们除了欠银行的钱之外，还欠谁的钱？”
孟凡晨话音刚落，耿玉兰就立刻抢着说道：
“我的，村里还欠我的钱！”
孟凡晨惊讶地看着耿玉兰问道：“耿主任，村里欠你什么钱呀？”
耿玉兰尖声道：“村里欠我的工资，还有平常上面来检查工作时候我垫付的吃喝钱。”
孟凡晨眉头一皱，问道：“这些钱有多少啊？”
耿玉兰抱怨地说：“具体数目我也记不清楚了，光三年多的工资就小六万，加上吃喝的条子，怎么也得七八万吧！”
邱益民看看耿玉兰，记录了这些数字，然后拿起面前的手机看看，又放下。
耿玉兰继续说：“要不是怕不干这破妇女主任后，我辛辛苦苦的工资和垫的钱都没了，我早就不干了。你说我这样雨里来风里去的，到底图个啥呀？对外不就图是个村干部名好听嘛！在座的，除了韩支书和周主任有没有我这种思想我不知道，你问问其它支委跟我一样不一样？”
“不用孟书记问，我也有这种想法。”韩天祥说：“领导说我们懒散，一点不错，我们就是懒散。可是，你说我们干的什么劲吧？好几年没拿到一分钱，还得往村里垫钱，辛辛苦苦，挨骂受罪，就是为这个吗？要不是因为退下来不好听，我早不干了。”
韩志成看看周春来又看看韩德全，这才说道：“孟书记，村里欠我的钱比他们还多，因为我除掉工资，村里一应开支好多都是我先垫付的，我这个破出纳，真是受老罪了，领导光知道安排，可是那里出钱不管，都是我想办法垫付和找亲友去借。这种事一年两年还行，时间长了谁也受不了啊！”
孟凡晨有些意外地看着韩志成，继续问道：“村里还欠谁的钱呀？”
“我的！”周新忠举起手看看周春来和韩德全：“还欠周主任和韩支书的，欠周主任的最多，少说二十来万。”
孟凡晨心头一震，惊讶地问道：“欠了这么多？”
周新忠看着孟凡晨说道：“这还只是一部分呢，其实我知道，好多条子周主任心疼村里没钱，都塞给石料场那边消化了，不然几十万也打不住。”
周春来连连摆手道：“三叔，欠我的款不要再提了，村里能还就还，还不了就算给村民减少负担了，当干部就得有奉献，没有奉献就别当干部……”
“周主任这话说得，多么有觉悟，那是你财大气粗，自然不在乎！可是欠我的村里得还，我没那能力奉献！”耿玉兰说：“孟书记，你赶快想想办法，把村里欠我的工资和垫的钱给了我，我立马不干了，让其他人也来为马虎沟奉献奉献！”
韩天祥：“我也是，出外打工，比这球治保主任挣的多得多！”
“今天是摆问题，气话不说了好不好？”孟凡晨又问周新忠道：“周会计，村里除了欠两委委员们的钱，还欠村里谁的钱？”
周春来看了眼周春来说：“还欠村民周良新的钱二十来万。”
孟凡晨：“这么多？这个周良新是个什么人？”
邱益民：“周主任的二儿子，街中心良新超市就是他开的。”
“噢？”孟凡晨又问：“周会计，这二十来万也不是小数啊，怎么欠的？”
周新忠看看周春来，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上面来人，村里没钱，只能到超市挂账去拿吃的喝的，一来二去，哪年下来没个大几万的。”
孟凡晨转对邱益民：“小邱，你把你刚才记录的欠款数，加一加看看总共欠多少钱？”
“好。”邱益民拿起手用计算器算着。
很快，邱益民就跟孟凡晨报出了一个数字，孟凡晨心一沉，心情有说不出的沉重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