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片桉叶
“对了，我跟你说一个事儿。”
季菁突然犹犹豫豫起来。
叶漓落的眼睛落在季菁身上，看出了她的不自在。
“什么事，说吧。”
“就是就是我父母让我去相亲，可能可能会定下婚约。”
季菁吞吞吐吐，一方面是自己的纠结，另一方面是知道叶漓落反感婚约一事，再在她面前提起就可能会戳中别人的伤心处。
叶漓落听罢，神情没有什么变化，照常用勺子舀了一勺粥抿了一口。
“那你呢，关键是你的想法是什么？”不得不说，叶漓落很会抓住问题的本质和要害。
“我我默许了。”
“那书朗呢？”
“书朗不是拒绝过我无数次吗？我早八百年前就该放下他了。”季菁听到这个名字，眼神黯淡了一分。
“再说呢”，季菁撩了撩自己的齐肩发，状似不在意地说道，“我一个女孩子，还是要面子的，整天不要脸地贴上去算什么？我也想体验被人追的快乐，现在有人愿意追我，何乐而不为呢。曾有这样一句话，如果爱不能够双向奔赴，何不找一个爱自己的人呢？”
“你这不是放下，而是逃避”，叶漓落的神情变得严肃，“用新的恋情来忘却旧的恋情，在我看来，是不负责任的行为，对你们三个人都不负责任的行为。”
季菁此刻更加纠结了。“那我该怎么办嘛。单相思的很痛苦的好不好嘛，我一个人痛苦了这么多年，也该走出来了。”季菁绞着手指，眼里是道不尽的悲伤。
“如果你不是单相思呢？”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叶漓落作为一个旁观者，发现书朗对季菁的感情是很复杂的，眼神也不是冷冰冰的。
叶漓落的突然发问让季菁有些儿懵圈，“什什么？”
叶漓落一字一句地重复，“我说，如果你不是单相思呢？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呢？你为什么不愿意与他好好谈谈解开矛盾呢？”
季菁还是愣怔着。
叶漓落叹了口气，给出自己最后的忠告：“菁菁，不要再逃避了。”
——
忙于工作的日子总是乏善可陈，一日下班，叶漓落按照季菁的吩咐去她最爱的饮品店带一杯金桔柠檬后去往地下停车场。
走向时易大厦的大门，叶漓落意外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依靠在黑色奥迪车旁，那人见到叶漓落，垂着的头抬起，径直向她走来。
不出意外，书朗是来找她的。
——
落座在大厦对面的咖啡厅，书朗自来熟地点了一杯冰美式和拿铁。
叶漓落安静地坐在他对面，等待书朗开口。
空气寂静得有点儿过分，书朗有些局促地坐着，双手的十指交叉，在酝酿着语言。
“我我来就是想问一下季菁她过得好吗？”
“这个问题，我想你还是问她本人比较好。”
“可是她更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我联系不上她。”
“如果我说，她过得很好呢？如果我又说，她过的不好呢？”叶漓落的语气中带上了冷讽。
“对不起。”书朗眼中满是歉意。
“这句话你应该对季菁说。”
“你知道她喜欢喝什么吗？”叶漓落突然调转了话题。
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书朗停顿了一下，语气肯定，“蜜桃柚柚。”
叶漓落用手指点点桌面上她刚刚打包好的那杯金桔柠檬，“那是从前，她现在喜欢的是金桔柠檬，你明白了吗？”
“人都是会变的，无论物还是人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她准备放下了，季家很快会给她定下一桩联姻。”
书朗满是震惊地抬头看着叶漓落，叶漓落顿了顿，继续说道，“她不会在原地等你太久的。”
书朗像是很受伤的样子，片刻之后黯然开口：“曾经，都是因为我，才会让菁菁遭受那么多流言蜚语的。当时的我心知肚明，和她在一起后，会有更多人不祝福我们的。我们之间的差别那么大，我从不想成为她的拖累，她可以找到更好的人。”
“那时她的父母也找过我，他们认为都是因为我，才会让菁菁陷入舆论的漩涡中。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我必须离开她。”
书朗缓缓道来，平静的语调中有不易察觉的忧郁。
“后来，我接受了院里的推荐名额，去了b国留学。”
“可是，我从没有一天忘记过她。我想，既然放不下，还是回来吧。等到我有能力，有实力给予她幸福，我会回来。”
“我是回来了，但是，我好像距离她更远了。”
叶漓落充当着安静的倾听者的角色。叶漓落对当年两人之间的事情了解并不多，毕竟叶漓落当时已经出了国，只是零零碎碎地从季菁的跨洋电话中得知一二。在知道真相之后，叶漓落也是没有意料到的。
可以看出，书朗对季菁也不是无动于衷的，情深人不知。书朗是穷小子出身，却为了与季菁相配，选择了出国深造，如今作为时易集团技术部总监和即将上任的a大特聘教授，在业内和学术圈都是年轻有为的典范。
时机到了，若人却无法挽回了，也是一种莫大的遗憾。
听他讲述完这些，叶漓落难得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友情建议。
“去找季菁吧，和她讲清楚，别再犹疑和后退了，别再辜负她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会尽己所能地帮你。”
推开咖啡厅的门，叶漓落漫无目的地走在商业街上。
她将那杯金桔柠檬给了书朗，并告知季菁的住址。
叶漓落不敢保证自己这样做是否能让他们最终走在一起，但只知道，她做的这一切都是在理智与情感的综合驱使下的，她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想为这个故事写上一条最完美的故事线。
张爱玲曾说：“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一种缘分；
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是一种不幸；
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一种无奈；
在错的时间遇到错的人，是一种残忍。”
叶漓落将他们的感情推上自认为正确的轨道，至于是哪一种结局，就全凭他们自己的情缘了。
——
昏昏沉沉的几天过去，叶漓落的感冒也好得差不多了。那些郁结在心底的情绪也被日复一日的忙碌给冲淡了不少。
相处了一段时日后，同事之间自然也熟络了不少，叶漓落表面上看起来是个高冷的美女，但在长时间的相处中其他同事都发现叶漓落其实面冷心热，会体贴地帮同事们拿快递、点下午茶、递创可贴自然而然很多人都不由自主地欣赏这个虽然空降，但是却工作能力强，与人为善的首席。
叶漓落早上刚进时易大厦的顶楼，同事小李就很亲热地上前来搭话。
“唉，漓落，你知道我们集团第一阶段的目标大幅超额完成的事了吧？”
“知道。”叶漓落可能是除总裁和特助外最先知道的吧，而且今早从电梯一路上来同事们喜洋洋的气氛就可以看出。
“能这么快超额完成关键是和迪家的一笔大单子呢。”
叶漓落心知，没有吭声。
“全总部上下都很高兴呢，奖金都发下来了。安总说我们顶层要开庆功宴，你去不去呀？我们可是都盼着你能捧场呢。”
叶漓落倒是没听说庆功宴这个打算，但也不想扫了新同事们的兴，还是先应下来。
“好。”
安墨管理集团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在关于员工活动上，一向都是民主态度。庆功宴自由报名，民主投票选择方式和地点。
结果，毫无悬念地，帝都金鼎酒吧高票当选。
金鼎酒吧是帝都最高档的酒吧，人均消费极高不说，会员制的规则就拦住不少人，能在那里消费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但是同事们选择那儿一是为那里的酒很好喝，二是为将安总拉下神坛一起喝酒聊天。
据说安墨也没拒绝他们的要求。
下班后，叶漓落听到要去酒吧，下意识地想拒绝。但还没等她拒绝的话说完，顶楼同事就叫嚷了起来。
“不行啊，叶大美女这就不够意思了，都答应好了的呀。”
“是啊，就去酒吧喝点酒，玩点游戏呗。”
“放松放松呀。”
“人家大boss都没拒绝呢。”
叶漓落自认说不过，只好缴械投降。
“我会去的。不过还有点儿事要忙，你们先去好了，我晚点儿。”
众人见叶漓落也没拒绝，就没得寸进尺了。
叶漓落确实也有事，迪家那边的制衣师在关于叶漓落的一幅设计图的细节上有些需要沟通的地方，对方提出当面沟通，叶漓落没拒绝，约定好了下午五点半去迪家中国分部亲自沟通。
目前的情况，也只能先去迪家再去酒吧了。
——
“有疑问的就这些了是吧？”叶漓落三言两语就解释了制衣师的疑问。
“对。不得不说，您的创意真独特啊。真是不好意思，耽误您这么久，要不我请您吃个晚饭吧？”制衣师很客气，显然很尊敬这位设计圈享有盛名的年轻设计师。
“不了，多谢好意，我晚上有约，先走了。”叶漓落也没耽误，提上包就离开。
在走廊上，好巧不巧就遇上了一个熟悉的人。
“叶漓落，好巧啊。”舒敏的语气听起来一如既往地不友好。
叶漓落听到她点名道姓，还是停下了脚步，抬眼看了她一下。
舒敏也是一位服装设计师，叶漓落猜测她今天来应该是与迪家有设计合作的缘故。
“好巧。”叶漓落很快就移开了眼睛，语气平平，似乎不愿多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