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能治好病的医师都是好医师
御心之人,催心愈心,当应不贪不欲,不偏不移,不纵不枉,方是正道,非持正道,视为邪术,必自毁。
此为御心疗法里的最后一句。
这一句,无论字体或是墨水成色,都与前面所有的字体不一样,相信是后面才加上去的。
总算翻译完全,意思整理清楚,离夕把愈心术写在了《疑症录》里。
借愈心治好了自己,借催心惑控了童有义,离夕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御心疗法。
只是催心时效不长,或是可能因人心智而异,进退之间必须把握有度,不然容易失效。
今日离朝随子稷进宫,子稷安排了一个禁卫营里的军医学徒顶替离朝帮看着门面。
离夕心里清楚,子稷嘴上从未提起过,但从他自医馆开业以来,明里暗里都派了禁卫把守,明显是对她的身份存疑。
或许,他已猜到了她的是西凉国主后人的身份。
都城异族人归整入册,他让她画押确认的登记身份是孤女,父母双亡,被养于晋京何志忠府。
确实,有太子及禁卫护在前,她至少比其他异族人安稳不少。
别的异族人进出井坊,都须被盘查询问,隔三差五的,还得去屯户长处登记。
而她,只需要坐上太子的辇车,便畅通无阻。
这个便利之处,助她办很多事,都极为方便。
雨停了,离夕燃起高香在门口拜拜,自开馆以来,第二次把香插到门口土地爷的神位上。
第一次,是两位西凉女子来闹馆的前一日。
正准备回内堂,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哭喊声。
只见一位少年追逐着妇人撕咬,妇人的双手已挂有血痕,可她明明被咬得哇哇直叫了,却一下都未对少年还手。
几位青壮年跑出来,把少年按倒在地,其中一人正欲在他身上使拳脚,妇人却以身去阻止。
此情景一看便是慈母护病儿。
离夕从前在晋京亦见过,阿公除了教病人家属禁锢病人,服些重镇安神药如朱砂、珍珠、磁石等,加以每日施针缓和思绪,再无作用。
那病人至死,都没有一刻清醒。
试试吧!
“我是医师,他生病了,让我瞧瞧吧!”离夕跑到被按在地的少年身边。
观其五官,双目怒视、眼白红丝满布;
脸色青白、唇色暗沉;
舌头通体通红,苔黄质腻。
加上其行已不识人性,已经可以断诊为痰火扰神症,实症不疑。
离夕起身,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济民医馆,“把他带到我的医馆里吧,就在前面!”
受伤妇人起身正要感谢,抬头看到离夕是异族人模样,当即停下了动作,“你是西凉人?”
她的眼里满是狐疑。
“我是医师,我应当可以治这少年的扰神症!”离夕的回答有些避重就轻。
“对,大家看,她的样貌,肯定是西凉人!”
“对,问她是不是西凉人,她竟问非所答,定是西凉人!”方才一同欲控制少年的人纷纷表示怀疑离夕的身份。
“我是医师,我治病救人,与我是何样貌,有何关系?”
“你们这些异族人,自己的地方都呆不下去了,跑来我们这儿坑蒙拐骗,谁晓得你到底是真医师,还是假术士?”
在晋京小市场的济民医馆里,离夕十二岁执医,号脉开方无数,只有回头答谢的,从未有还未瞧症,就有人质疑的。
而且,还是以她的异族样貌作为评论根据,当即令她怒火中烧。
“此少年已然重疾扰神症,心绪魔幻,已失人性,随时随地如猛兽袭人。你等欲治,我尚且抬手为他号脉开方,施针安神;你等这般质疑,可另寻高明,亦可由他肆意伤人,狂躁而亡!”
离夕说罢,拂袖而去。
“她说的这般吓人,到底是不是真的?”
“之前请了老医师瞧过,也说是重疾扰神症,可服了药,施了针,银钱花得如流水,都未曾见好过呀。”这是被咬妇人的声音。
“人家老医师都瞧不好的病,这眼下只有十六七岁的小娘子治得好?都说这异族人总喜爱夸大其词,蒙骗人钱财罢了!”
被按在地上的少年仍在挣扎,围在他身边的人却只先顾着议论。
正当离夕要迈入医馆时,离朝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谁说我家济民医馆的小娘子在蒙骗人钱财呀?”
她从辇车上下来,走到妇人跟前,“既然我家医馆的医师断诊与那老医师相同,何不让我家医师试试?若病情没有起色,我分文不收?”
“这小娘子又是谁?”
“你看她下来的辇车,好似是太子的辇车呢!”
“当真!前后还有禁卫守着呢。”
这群人又开始议论起来了。
“我方才就是去替太子诊治,太子差人送我回来医馆。连太子都看得起我们济民医馆,你们倒瞧不起了?”
离朝急中生智。
“可那小娘子是异族人,怎可轻易相信她?”
“这位大哥,你这就错了,异族人不生病,异族人就不用医师?只要治得好,什么族的医师都是好医师。”
离朝这头以笑脸回怼着,那头就跟受伤妇人聊了起来,“大娘,看长相,此少年是你家儿郎吧?扰神症不是铁打风寒,拖一拖也无妨,这是重疾,再拖就无药可救了。”
“小娘子,你说得对,真的拖不得的呢,我就是迟迟未去医治,我家儿才如现下这般。”妇人用受伤的手抹着泪,血痕挂到了脸上。
“那就让他们把人送进去我医馆里,让我姐姐好好号脉施针用药,没有疗效,分文不收!”
借着离朝的一顿劝说,少年被几人捆着送到了离夕面前。
方才那一群不相信离夕的人,眼睛直楞楞地看着离夕施针,不到一刻便控了少年狂躁神气。
离夕只在少年耳边轻问了几句,诸如累不累,痛不痛,苦不苦之类的关心话语,少年便在内堂诊床上安然入眠。
号脉、开方、抽针,最后唤醒少年时,他虽混沌,但却能听指挥起身坐好,跟随那几人离开。
“此方一日一剂,三碗水慢火煎成一碗,晚煎服一次,次日早复煎服一次。明日复诊!”负责拣药的离朝把药交到妇人手中。
妇人连忙向离朝道谢,掏出银钱硬塞入离朝手中。
可直至离开,都未与离夕说一句话,更不用说道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