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云天向子稷道出皇长子夭折的秘密
天未亮，子稷就快马至禁卫营。
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全是与离朝在中院院门处的画面，令他辗转反侧，一夜不能眠。
徐云天到禁卫营时，子稷正与众禁卫正一同操练，负重快行。
只见他赤膊的上身，一身肌肉上挂满汗水。
“少主现今身子比从前强壮，但也不可大冷天如此操练呀。”他替子稷套上衣衫。
多年未为子稷更衣，现下他已昂堂七尺，手须举高许多，这让患了肩周疼的云天有些为难。
但他还是忍着痛，继续替子稷翻整着背后的领子。
“少主当真长大了！”他笑了。
“八年了，徐世卿躲了我将近八年，我正担心徐世卿会不会请都不来，只能我亲自去府上会一会？”子稷自己理着腰封，面无表情望了云天一眼。
云天连连作揖行礼，“我老了，病又多，留在少主身边，也是碍事。”
“当年我因刘医师的讣告拿你撒气，是我年幼不经事，没想到你至今怨恨我。”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呀！”
“啪！”子稷坐到禁卫营主帐的主位上，手掌重重拍在手边的茶桌上，“既然不敢，为何躲我！”
这拍在茶桌上的重重一掌，直接把云天拍到了地上跪着，“微臣不敢呀！”
“从前你是我传侍官时，周旋于瑜亲王府、国公府与朝堂之间，向我传递消息时，可无现下这般小心翼翼。到底是何等重要事，令你变得此刻这般畏首畏尾？”
子稷从主位上下来，俯身低头紧盯着云天已爬有皱纹的脸，“或是说，你知道了些什么不该知道的？”
“少主，往事随风，何必重提。我自作主张，未经你首肯，擅自宣发刘医师的讣告，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令少主自愧于刘医师，我无颜留在少主身边，才请调职的。”
“前几日，太后亲信，童有信的胞弟童有义因我而死，你知道吧？”
“此事闹得整个都城沸沸扬扬，微臣也听闻了。”
“童有义，把王卓成供出来了，王卓成，你可有印象？”
“少主，往事随风……”
“是太后，还是皇后？”子稷打断云天的说辞。
“少主这是要把我往死是逼了！”
子稷笑笑，“行，你去死吧！”
他转身坐回到他的主位上，“你二房夫人，七位公子娘子，现已有四位孙孙，还有一位正在儿媳怀中吧，那就让他们都随你一同去！”
“从前我年幼，无力自保，遂你有所顾忌。现下你应当晓得，别人敢做的，我不但敢做，还敢更狠些……”
子稷当年痊愈后，完全变了个人，个性孤冷阴晦，言出必行，行之必尽。
他办事的手段，阴险毒辣，作为紧跟他身边的传侍官，云天最为清楚。
伴君如伴虎，所以他选择离开。
回忆过去种种，云天相信子稷已做好了灭口的准备，整个人都瘫软在地。
“从前灭口王卓成，我信你说他准备向外漏风声，竟从未想过是有人想要灭他，借了我的手！”
“少主，”云天连忙叩首，“王卓成确实向太后近侍高敏走漏了风声，是瑜亲王下令定要处理他。这一切都是凑巧，凑巧我假意入火场救人时，已弥滞的王卓成与我说了个秘密。”
“什么秘密？”
“少主！”他又叩首，且声泪俱下，“请少主莫要逼我呀！”
“你赶紧说！”一心要揪出施蛊毒的幕后黑手，真相似在眼前了，子稷一下跳到云天面前，扯起了他的衣领。
“皇后难产生下来夭折的皇长子，并非是自然死亡，是……”
“是什么！与蛊毒之事又有何干系？”
“是少主已故母妃，为保太子位，遣负责皇后安胎及生产事宜的王卓成下的手。”
此消息如晴天霹雳，令子稷难以置信。
“你胡说！”
“少主，此消息埋在我心里八年了，令我终日心头恍然，寝食难安。请少主保我家小，赐我一死，我无怨无悔！”
徐云天又磕起头来。
……
出门时子稷已不在别苑里，离夕离朝没有用由静姝带来的人准备的早膳，就乘坐子稷留给她们的辇车去医馆了。
离朝一整夜都没睡，满脑子都是与子稷的过往，还有中院门口那个捧脸一吻。
“从上车开始，你就一脸无精打采地靠在这车窗边，可是心里有事？”离夕故意问她。
昨夜院门口发生的一切，她看得一清二楚。
昨夜稍寒，可他捧着她脸的双手，却异常温暖。
此时，脸上似仍有他双手的余温，还有他鼻尖划过的触感，还有他温热气息散落时的呢喃……
“你只须记着，我心仪于你，其余的，是身不由己。”
心一阵阵紧张跳动，同时又伴随着一阵阵刺痛。
他说其余的是身不由己，其实只是自己不能彻底付出真心的说辞罢了。
“姐姐，从前我与少主说好的，等西凉归整完成，不过是一两年。等过了这一两年，你便安全了，便不需要太子的护佑，我俩回晋京也未尝不可呀！”
她选择了逃避，而不是直面。
余情未了呀！
“你当真不喜欢我与小哥哥在一起？”
“我……”离朝望见离夕多少有些失落的眼神，还是不忍说出从她自己的亲身经历感知到子稷并非可托终身的人。
“没有不喜欢，只是，我出入宫中短短几日，已见到很多因利害争夺而身不由己的事，我担心你未来会很难过。”
“爹爹常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总是船头怕鬼，船尾怕蛇，难不成要我如从前那般把自己窝在阴暗角落处苟延残喘？何况，不是还有小哥哥护着我呢，我与他是多年的情义，那些个关静姝，怎能与我同日而喻！”
姐姐因恋爱而突然转变的个性，令离朝很是担心。
“可是……”
“可是什么？”
但话到嘴边，她却仍不能鼓起勇气说出来，“可是我舍不得与姐姐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