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顾虑你要我非娶不可
“快马去最近的县城,必须在三个时辰内服上药,否则他即便保住性命,也恐得废一腿!”一上车,离朝就吩咐赶车的车夫。
“放心吧,郡主,小人在这路上赶了二十年的车,别说仍有月光照路,即便是蒙眼探路,小人亦能在两时辰内赶到最近的县城!”
“那便来,让这位喜好把马骑得像杂耍般的将军见识一下他救命恩人赶车的能耐!”
离朝的话听得车夫心似生花,高兴地扬着马鞭,“得嘞!驾!驾!”
马车像箭一般,飞了出去。
可车驶得越快,就越颠簸,没过一个时辰,靠厢而坐的子烁,半身已麻木,无法自控,滑倒在车厢内。
心与身体创口同一水平可不行,毒将攻心,离朝去扶起他。
可没一会儿,他又滑倒。
离朝只好把他扶至车厢正中坐直,减少颠簸带来的身体动弹,而后坐到他的身后,双手环抱他的腰身,以己固之。
“男女授受不亲,何娘子可听闻过?”子烁用尽全力,让尚且能自控的上半身尽量向前倾。
“你一粗鄙武夫,竟这般矫情?我好歹也算是位称职的医师,救命为首要,自不会与你这般一般见识。”
有生以来头次被骂作粗鄙武夫。
“呵呵……我只是顾虑何娘子将来咬着我不放,要我非娶不可,我如何自清?”
这话让离朝不禁翻白眼,“将军请勿自寻烦恼,我现下怎么说都是位郡主,即便是缠了金腰带的将军,亦未必高攀得上。大可把心安稳放在它应在的位置,就算我嫁不出去,也不会看上将军这种轻浮狂妄之徒。”
她嘴里说着不屑的话,但双手却丝毫未松。
轻浮?
那好,本皇子也想能轻浮一回。
子烁放松身体,直接把头靠在离朝的肩膀上,他的额头靠着她的脸,“方才你明明可以一走了之,要匹马顺原道回去寻你姐姐,你为何不走?你不是说你姐姐身子不好,离不了你吗?难不成你真的心仪于我,舍不得抛下我?”
听着这说话气息,与上车前替他号脉包扎时相比,虚弱了不少,相信被注入的蛇毒量不少。
离朝不与他耍嘴皮,握起他的手腕,再次号脉。
不太好,脉象时动时滑,时快时隐,心跳可能有问题。
她解开他盔甲肩上离脖子最近的那根皮绳,随即把手伸入他衣内,手心紧贴离他心脏最近的肌肤上,耳朵紧贴他颈脖处的脉络上。
怦怦……怦怦……怦怦……
“深呼吸稳定思绪,你心跳如此之快,加速了蛇毒蔓延,若毒素攻心,将无药可救!”
耳后袭来她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子烁的心就更跳得欢了。
确实是,第一次,控制不了……
此时手似有些麻了,他趁着还有知觉,手伸入腰间,掏出一块令牌,递给离朝,“去到县城,拿着这个,找当地县丞,让他护送你回晋京,他不敢不从。”
“这是作甚?你可是口口声声答应我不日便让我姐妹团聚的,可别食言。放心吧,有我在,你死不了,令牌你就省省吧!”
离朝抽出一根丝针,右手量半寸位置掐断,再次伸入子烁衣内,食指姆指捏针,中指探心脉,侧位刺入,限心血,以减缓心跳。
剩下的一段长针,则侧位刺入他的颈脉。
很快,子烁觉得头脑晕乎乎的,趁着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对她说,“你也大可放心,你姐姐有人护着呢,定会安然无恙回到你身边。”说完渐渐昏睡了过去。
……
直觉自己有极重要之事未完成,子烁忽然惊醒,眼睛紧张地四处搜寻一通,扭头看到红衣女子正趴在床边睡着……
不是梦!
他才松了一口气,心里顿时安稳。
难得清静,子烁轻轻侧过身子,仔细端详着这位让他难得觉得极有意思的女子。
与都城他别苑里养着的那些清一色大眼睛、高鼻梁、小樱嘴,所谓什么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不同,今日几次望见她此双凤眼晶莹明澈,不带一丝媚妩,宛如山涧蜿蜒流溪,很是清透。
特别是凤眼上的那双一字眉,不加修饰,却也干净利落,更是那些庸脂俗粉无法比拟的。
还有这鼻子,虽小却坚挺,一看就令人觉得舒心。
嘴巴……
不怨怼人时,还算是润泽娇嫩的。
看她发型凌乱,两束刘海散在粘有些许泥灰的脸上,婚裙摆上仍挂着几只苍耳,把裙子都磨起丝了……
这一日,她应该很累了。
……
离夕醒来时,人已在驿站。
他不在,却留了一位副将,说是他安排护送她回都城的。
他定然是不敢在的,他怎敢?
可,他又有何不敢?
离夕回忆起子稷匕首杀人时的表情。
上茶水时,驿承给她讲了离朝的事,她便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
用了晚膳,离夕服了离朝给她制的药丸。
阿公用了五年时间,为她完善了药方,另添了些安神补脑的药材,制成药丸方便她随时服用。
现下,她已不需要再针灸了,药量也在逐步减少。
昨夜是两姐妹同睡在这床上,此时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个人,但她庆幸那位将军把离朝带走了,不然让离朝看到他,心里不知会是怎样的滋味。
……
笠日,天边才泛白,子烁便差车夫拿令牌到县衙要来了商船,带着离朝和他的战马,由水路回都城。
“我与姐姐在都城郊区乘辇车至驿站,走了五天四夜,没想到走水路,只需一天一夜,便回到了都城。刨除顺水逆风、轻装上路等外在,坐辇车怎说也多走了三天三夜,费时费人费力费银钱,竟成了出塞路线首选,真是一言难尽。”
从上了马车开始,离朝就一直在吐槽自己眼中看到的一切不合理。
子烁坐在车里假意闭目养神,不予理会,心里,却是另一种状态。
离朝望了一眼同车的人,“这位将军,若不是之前听到过你说了一些令人讨厌的话,我真以为自己救的是一个哑巴。”
“我只是害怕嘴累。”他终于忍不住笑了一下。
“嘴累?”离朝听明白了这个笑,冷不防地怼了回去,“将军应该害怕的是嘴臭!”说着便别过头去,掀开窗帘向外顾盼,免得自讨没趣。
都城果真是热闹繁华,一路过来,茶馆酒肆、布衣当典、杂货香妆、画舫古玩……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左顾右望之下,八街九陌、人潮如织、熙熙攘攘……
家里那小市场,千百个也比不过。
“何娘子不好奇何时可与令姐重聚吗?”身后传来声响。
“何时?”
她忽地转过头来,那速度之快,一点儿在生气的模样都没有了。可看到对方一脸戏谑的无赖笑容,斜了一眼就又别过头去。
她生气的模样也顶有趣!
“快则,日夜快马,两日两夜;慢则,原路辇车,四天三夜。想必何娘子在都城无亲无故无处安身,先住在下别苑数日,好有个地点,令姐到步自会有人送来与你相聚。”
“当真?”
“不敢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