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雨下一整晚
“诶，你这只死鱼，不要不知好歹。”
“小止，明天就去嘛。”
“去嘛去嘛。”
“啵。”
“唉，真受不了你了，鱼萱岚你都多大了？”
“人家永远十八岁，不许嘲笑。”
“行行行，明天就陪你这个小孩子去玩。”
“耶，爱你，我的玛卡巴卡。”
“yue，大龄女歌手竟当场发病。”
“哼，谁叫你到处乱跑，还不接电话，害我在避难所里担心这么久。”
“你个负心汉。”
“行行行。”
“嘟……”
电话挂断。
俊逸的少年穿着一身简单的衣衫，刚刚买的，很便宜。
他靠在天桥围栏上，眺望远处京华江景。
顺手，把手机收回口袋。
夜风吹起他的黑发，飞舞，单薄的衣衫亦然。
“帅哥，要不要和我去飙车啊？”
近处，是夜色霓虹，即使刚刚经历黑雨灾害，还是如此璀璨美丽。
这就是京华啊。
“好啊。”
林止轻笑着回头，漫不经心地扫视。
江边天桥，浓妆摩托，黑色皮衣，年轻漂亮。
什么好裤裆。
“帅哥，你好帅哦。”
不良少女眼前一亮。
毕竟，少年确实很帅，身材又是如此富有雄性气息。
刚刚的背影，就很吸引她，着迷中停车。
现在回过头来，那张脸自带一些散不去的忧郁，但更多的是轻佻随意。
帅，气质，还健壮。
完美。
“上车。”
反客为主。
“帅哥，这可是我花大价钱的牌子货哦。”
“你好主动啊，帅哥。”
“啊。”
“好快啊，别飙这么快啊。”
“别啊。”
“我要吐啦。”
……
某个阴暗巷子，林止缓缓走出。
手臂轻甩，车钥匙便甩了回去。
而那不良少女，还在扶着垃圾桶，晕头转向，狂吐不已。
“啪……”
这是车钥匙掉落地上，发出的清脆的声音。
还有少年那远去的冷淡背影。
……
只是搭了一个顺风车，何乐而不为。
对于这些好裤裆，他是半点想法都升不起。
现在他走出巷子，所视而去的正是目的地。
一条灯红酒绿的街道。
酒吧，ktv，夜总会……
琳琅满目。
“唉，养家糊口可不容易啊。”
他有所感叹。
接下来还要带那个笨女人去玩，他得继续赚钱。
今天差点连个衣服都换不起了。
来这里，简简单单兼个职。
当然不涉及颜色交易。
慢慢走，慢慢挑。
他的身影，很快淹没在紫色的朦胧霓虹里。
无声无息。
……
君影酒吧。
“好听！”
身着大红裙，浓妆抹上的成熟女人，率先欢呼鼓掌。
周围桌上的客人，才零零散散，稀稀拉拉跟上一些掌声。
显然，大家对于这个好听，可能并不是很认可。
“呜……”
“好听。”
舞池里跳动的身影，也都跟随大众般地欢呼。
扭动的身姿，迷醉的酒香。
厕所门前，洗手池，还有几个醉汉，躺在地上打酒嗝。
驻唱同样浓妆，显得极为艰难的帅气，底子只能说一般。
“全场的朋友，跟我一起嗨。”
他的嗓音并不好听，也没有什么唱歌。
只知道发狂般扭动身子，举起话筒乱甩。
可以说是噪音了。
“能不能让这个家伙下去啊。”
“唱得这么难听，也就老板娘和那群只知道无意识跳舞的东西喜欢了。”
“我们这些有品位的可不喜欢。”
“真tm难听，老子是来伤感的，别让老子生气。”
酒吧落座几乎是满的，生意很火爆。
不是因为这家酒吧的原生魅力。
而是，今天的基里艾洛德蝙蝠肆虐，整座城市黑雨。
痛苦了一座城市。
许多人，都来酒吧发泄情绪，觥筹交错间，眼神朦胧。
但显然，这一家酒吧的驻唱，没有赢得客人的喜欢。
吧台。
俊逸的少年坐着，微微摇晃手里的酒杯。
很多自以为有姿色的女人都忍不住上来搭讪，然而都铩羽而归。
“这个家伙是什么关系户吗？”
林止随意地谈起话题。
和他身前，细细擦拭玻璃杯的中年酒保。
有一些微小的汗珠，在他的额头折射出酒吧的五颜六色，如此璀璨的缤纷。
“大约，是吧。”
有所苦笑，这个中年男人叹道。
“你说，我把他挤下的机会大吗？”
林止轻抿一口，只觉得厌烦的火辣。
“这个……我也决定不了。”
中年酒保摇摇头，神情莫名地黯淡。
“哟……”
身旁，一阵燥热的浓郁香味，不知道喷洒了多少剂量。
“小哥，好陌生啊，今天新客好多，你是新来的吧。”
红裙的成熟女人，不知道何时已靠了过来。
她的一对美眸里尽是垂涎的色彩。
是的，她又是一个看上林止的女人。
“嗯。”
俊逸少年冷淡回答，不过在他的视角里，那中年酒吧的神情却不禁更加黯淡。
甚至微微变色。
“你是这里的老板娘吗？”
他忽然问道。
“对啊，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哦。”
红裙女人眼前一亮，觉得似乎大有可为。
“我来当驻唱，他唱得太难听了。”
林止伸出一整个手掌。
是这个数。
“好啊，小哥，你唱得肯定非常好听。”
成熟女人不停鼓掌，答应得爽快：“为你加油哦。”
然而在不久之前，那个油面驻唱，还被她鼓掌夸赞。
现在，鼓掌声音落到林止身上。
如此无情得轻描淡写，不值一提。
……
“哼。”
恶毒地瞪了一眼林止，浓妆油面的驻唱小哥，灰溜溜的离开。
尾随了一阵嘘声。
“虽然不知道这个新来的家伙怎么样，但总算是养眼了不少。”
“刚刚那个，底子这么一般，全靠妆容撑上去的。”
“希望这个不是一个样子货吧。”
……
“这首歌，名叫雨下一整晚。”
客人们闻言，都是怔然。
只因为这个歌名。
是啊，今天，京华下了一整个白天的夜晚的黑雨。
在这个黑雨里，多少悲伤，多少废墟。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这个雨下的夜晚而来。
顿时，因为歌名，对少年的演唱，有所期待。
“好。”
红裙的成熟女人，照旧是那副欢呼模样。
和之前没有太大区别。
无视得也一样。
……
驻唱台上。
抱上早已准备好的吉他，乐器如此，没有办法。
俊逸少年微微闭上眼，手却轻轻抚上。
“街灯下的橱窗。”
“有一种落寞的温暖。”
他的音色很好，吐字稍微比周董清晰那么一点点。
雨下一整晚，周董的创新中国风。
这是一个，落寞的普通故事。
“吐气在玻璃上。”
“……”
……
时间很慢，也曲毕。
很多人已经开始纸巾不离手，开始擦眼泪了。
“这是酒精洒到眼里了。”
沙哑地嘴硬着。
心里，却不知道透过歌声，在想着哪个人。
泪光朦胧中，雨下一整晚。
就连舞池里，那些火热躁动的身影，仿佛永远不会停下的他们。
也都驻足，不动，细细感伤开来。
回忆，总是如此。
特别是，现在离回忆最近的时候。
……
“这城市的小巷。”
“雨下一整晚。”
跟着唱了最后一句，中年酒保情不自禁。
感情投入，神色难明，不知道在回忆什么。
……
“小哥，一起喝一杯哦。”
红裙的成熟女人的眼神，显得更加火热。
像是，捕捉到更加具备吸引力的猎物般，她这个猎人兴奋不已。
其余的客人，都在沉醉回忆，或者是拍下视频，发到短视频平台。
“不了。”
“那一起去玩吗？现在正是时候。”
“不。”
“呜，真有趣呢。”
“算了，你们自己玩吧，我先走了哦。”
……
没有得手，看得出来，那红裙女人也是一个耐得住性子的人。
或许是因为，林止这样的，过于优秀，值得如此付出。
总之，她很快离去了。
夜色里。
少年和中年酒保一起围坐在烧烤摊旁。
“大叔，如果没猜错，你就是酒吧老板吧。”
林止擦了擦嘴，忽然说。
“应该是吧。”
他回答的时候，机械般地吃着肉，平淡地看着夜空。
那是星辰闪耀，和如此美丽的云。
以及模糊里，他这个年纪的中年老男人。
“你可以叫我阿止。”
“阿止吗？叫我莫叔即可。”
“你这个年纪，还在读书吧，怎么来驻唱啊？”
“生活所迫。”
“生活？是啊，生活所迫吧。”
“阿止，陪我喝点酒吗？”
“不喝，我是好男人。”
“哈哈，不喝了，我也是好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