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共同名字，格里姆德
整座京华，都淹没在黑色的暴雨里。
像是黑色的海洋，荡漾着黑夜，浸透了所有远景。
就是在如此的黑暗之中——
一道极度璀璨的绯红光柱，悍然闪耀开来。
远远看去，像是撕破黑夜的一条红色流星。
迪拉修姆光流，迪迦红色形态的光线技能。
宏观地望去，这就是如此绝美的一幅画面。
一道红色光柱，绝艳整个城市白天的黑夜。
以迪拉修姆之名。
……
“应该，赢了吧。”
林止心中喃喃。
他收回灼热的手臂，但还是冷冷注视着不远处。
“滋滋……”
像是烧烤过的东西，又被黑色的雨在淋湿，发出诡异的声音。
现在，视线里的那怪兽，已经彻底蜷缩成为一堆黑色的废料。
连形状，都并不分明。
什么叫声都没有，一副死寂的样子，剩下黑色的雨，还在浇灌。
怎么看，都应该死透了。
那么，他的心本应该轻松起来。
可是，在这恐怖的黑色暴雨天气里，巨大的光芒身躯矗立于城市废墟之上——
忧心不绝。
有一种冥冥之中的不好的感觉，正在心中酝酿。
“不会还有意外吧……”
少年轻轻皱起了眉。
他，确实不喜欢意外。
……
“黑暗不会这么轻意被打倒。”
摇摇头，神社道女的光芒投影却是微微叹气。
在她的感知里，整座京华城市，依旧被黑色的暴雨侵蚀。
这些，都是赤裸裸的黑暗气息。
在奥特曼世界里，天气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如果一直是黑的，那么黑暗就不会退去。
迪迦最后结局，对手是古代邪神加坦杰厄。
那始终包裹全球的黑暗天气，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只有击溃，最后，一切才重新恢复光明。
正如现在，整座京华，依旧沐浴在黑雨的彷徨之中。
……
“来了。”
心中的担忧，最终还是成真。
林止摆好作战姿态，紧紧地盯着那处怪兽倒下的地方。
不愧是……基里艾洛德吗？
废墟，怪兽尸体里。
黑色的雨不停浇灌，像是给花盆里的种子浇水施肥，要结出黑暗的果实。
动静，很快来了。
黑色的怪兽碎片，地上奔涌的血水，混杂着黑色气息的雨水。
一切都在诡异地复苏。
“轰……”
是天上的闪电，划出树状的银蛇。
闪亮整座城市的瞬间，也照清光之巨人完美无瑕的侧脸，没有表情。
它的故意出现，显然是黑暗的挑衅，声音都是如此锐利难听。
“哇……”
一声嘹亮的怪兽叫声，伴随着那道电闪雷鸣，陡然苏醒。
和之前的音色一样，但明显更加凶狠残暴。
目光所去。
只见在那原本的怪兽尸体上，一切都骤然破碎，一道庞大的黑影，沐浴着黑雨渐渐苏醒，站立。
血红色的眸子，蝙蝠般的脑袋，基里艾洛德四肢。
直到，重新高耸，怒吼。
它，再度归来。
“哇……”
再度一声诡异的叫声，彻响整座京华城市，混合着黑雨，给予无穷的恐惧。
基里艾洛德蝙蝠，归来。
它恣肆地挥动手中利爪，舒展身姿，像是在黑夜里凶暴的王者。
一对红眸，带着无穷凶恨，再度死死锁定在对面的光之巨人身上。
“复活吗？”
林止有些明白过来，心中顿时沉重不少。
如果这黑色的雨，是这怪兽的移动泉水……
他，又如何真正能够击败这只怪兽？
而且，这次复活后，怪兽的强度，显然又上了一个层次。
十分难缠。
他，不可能一直跟这个家伙纠缠。
光的能量有耗尽的时候，黑暗的云层却永恒如冰。
“破局点，应该在天上。”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这样做。
也只能这样做。
没有办法，不把泉水打掉，他就不可能战胜这只基里艾洛德蝙蝠。
浑身红色的身躯，神奇地化为了紫色。
很快，他身影一动，便穿梭往天上云层。
“哇……”
基里艾洛德蝙蝠并不示弱，诡异长鸣后，张开翅膀，振动跟上。
紫色的光，以及身后庞大的阴影。
空气，暴雨。
整个城市，阴影。
……
黑暗的云层，尽是难受的气息，以及刺眼的闪电。
林止只觉得，他的光，在这里会被大幅度减弱。
视线，都开始模糊。
但没办法，只能四处飞行，寻着机会。
如此漫无目的。
像是，一位在黑暗里穿行的孤独紫色骑士。
如此神性完美的外表，如此渐渐黯淡的光芒。
他的时间，其实不多。
光的能量，竭尽的时候不远。
更别提，身后的怪兽，发狂追赶，时不时还来上突然一爪。
忍抑痛苦。
防不胜防。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寻着。
很久很久。
……
“砰……”
再度被那诡异的蝙蝠狠狠撕裂一爪。
身上的光芒再度减弱，显得风雨飘摇，独木难支。
“啊。”
林止心中忍抑不住。
这痛苦的叫声，既是为了那恐怖的痛楚，也是为了那渐无希望的未来。
是的，没有希望。
他遍寻整个云层，京华上空都掠过。
但是没有发现一处弱点。
这些致密的黑暗，就是永恒的海洋，没有一处眼睛可以击破。
而且，一路上，他的状态不停被这只基里艾洛德蝙蝠消耗。
现在，伤痕满是。
浑身的痛楚，是另一个黑暗的云层海洋，传来永不停息的痛苦潮流。
可是，他真的怕痛啊。
可是，他真的好痛啊。
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啊。
难道，注定要输了吗？
绝望了。
……
黑暗的云层。
林止竭力呼吸，凝聚光芒。
计时器，红灯闪烁。
无穷的黑色暴雨，将他身上的光芒侵蚀浑浊。
神性的脸庞，也渐渐成为雕塑。
迪迦，在黑色暴雨中，像是要一方凝固。
对面的基里艾洛德蝙蝠，显然兴奋不已，知道光芒已经黯淡不堪。
双翼振动，
“拼了！”
咬着牙，沐浴在血水里的少年，几乎是怒吼出声。
他想起那把雨伞，想起暴雨，想起小女孩。
还有她那卑微的年轻父母。
他想起了……
自己。
“他只是推了一下你，你怎么把人家打成这样。”
“你这个小孩，怎么这么残忍。”
“福利院，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小孩，恶毒残忍，像是怪物。”
“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怪物。”
“我的力气，我的身体，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是怪物，我是正常的普通人。”
“对，对，我是……我是普通人。”
支离破碎的记忆。
那些遗忘和苦涩。
更多的痛苦和现实。
“我们都是普通人，都只是……”
“想普通而幸福而已。”
艰难地将形态转化为最开始的复合形态。
动作苦涩，并不意气风发。
双臂展开，收回，单臂立起。
艰难，不帅。
计时器最后的光芒，闪烁在少年脆弱的眼前。
“哉佩利傲……光线。”
他轻声着，意识却在风雨中坠入深渊。
最后的目光，飘摇着，看见自己的光线，被那兴奋的基里艾洛德蝙蝠一拥而上，直接张开血盆大口，轻松吞噬。
然后，又振动双持，朝自己扑来。
缓缓闭上。
结束了。
……
“你能够接受自己是光，为什么不能接受你自己呢？”
“哈哈，我就是你啊。”
“不，我才不是你，我只是个普通人。”
“你我灵魂为一，何谈拒绝。”
“当你穿越时空，与我融合，你又为何恐惧自己是所谓怪物。”
“这些不过是他人的看法，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不，我不是怪物，我是人，一个正常人。”
“正常人会穿越？普通人会得到光？”
“承认吧，我们有共同的名字。”
“这个名字，融合你我。”
“格里姆德。”
“不要拒绝，不要虚伪。”
“我……我，我不想做怪物啊。”
“可是，我输了，我好困啊，我好痛啊……”
“我……”
……
“失败了吗？”
神社道女，皱眉喃喃。
她矗立城市废墟，可是她的眼睛，却是能够穿透致密的黑暗云层，直击那道光芒。
那道，已经黯淡的光芒。
却是亲眼看到，那基里艾洛德蝙蝠，直接吞吃了最后的光线技能，发狂怪叫。
然后，直接扑到了迪迦的身躯上，头脑俯下，尽情吞吃。
神情兴奋，将那神性的身躯摧毁不堪。
“哇……”
仿佛，以折磨为乐；一点一点，张狂叫声。
在致密的黑暗海洋，独享自己的吞吃盛宴。
“不可能。”
苏幼云轻轻摇头，固执坚信。
如果他人看到这里，绝对会悲观觉得，一切已经失败。
但是她不会，她相信。
是啊，唯独她相信。
她知道，绝对不会以黑暗落幕。
因为，少年不止是光，他还有更多的，让自己如此好奇着迷的神奇之处。
那些灰雾，那些光暗。
那个神奇的少年，不会止步于此，绝对不会。
很快。
果然。
少女惊喜，也震撼。
绝美的小脸上，开始期盼，绽放出笑。
只见光之巨人的身影骤然破碎，散落出一堆光点。
烟花落幕的那般璀璨光点。
消失后，陡然出现在黑暗云层里的，却是一片恐怖的灰色迷雾。
缓缓旋转，喷吐光暗的气息。
散发着，某种邪性的完美。
“哇……”
基里艾洛德蝙蝠察觉到这一刹那，似乎遇到天敌般，疯狂振翅，想要逃离。
惊恐怪叫着，但是那并没有任何用处。
它巨大而可笑的身躯，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被直接吞吸进这团灰雾里。
对灰雾，就像是只吸了一粒沙子而已，无足轻重。
接下来，则是这漫天致密的黑暗云层。
由无穷黑暗气息，恐怖的银色闪电构筑而成的炼狱般场景。
让林止绝望不已的场景。
但是在灰雾面前，它们也轰然破碎，成为一道道黑暗气息。
汇聚，乖乖成为了黑色的洪流，不断被吞噬。
直到，天空放晴。
阳光明媚，蔚蓝天空，正常白云。
空气清新，湿润尽去，如此美好。
恢复了。
灰雾，早已消失。
露出其中的俊逸少年，沐浴血色伤痕，高空坠落。
不知道将坠落何处。
“赢了。”
苏幼云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但她也看不见坠落的少年了。
因为他已经不是光了。
她微笑着，身影不由地破碎成为无数光点，消失。
法术时间，也该结束了。
只剩下城市废墟，血水混合黑水，在阳光之中，迷茫地流。
肆虐之后的模样。
……
“终于赢了，磨磨唧唧，浪费我这么多时间。”
“这避难所真不是人待的，下次记得投诉。”
“诶，你们看到最后发生什么了吗？”
“云里面太暗，谁看得清楚，我们赢了就行了。”
“迪迦还得变强点啊，这样下去不行啊，我们的科研人员就不能联系一下他吗？”
“对的，武器都能够更新换代，为什么迪迦不行。”
“看看我们能不能也搞出这种光之巨人兵器来。”
……
“啊……”
“好痛啊！”
“痛啊！”
“我不当光了！”
“我不是光啊！”
“我只是……我只是想做个普通人啊！”
“我怕痛啊！”
“好痛啊！”
“啊！”
某个无人注意之地，浑身浴血，恐怖伤势的少年。
这样的伤势，放在普通人身上以及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换句话来说，他已经在地狱酷刑里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死了……
不知道多少次。
这就是……想当普通人的代价。
普通人愤怒的代价。
光的代价。
黑夜里，一片宁静，月朗云清。
但遮不住他痛苦欲绝的叫声，像是一切美好底下的伤疤。
他的身体，也在渐渐痊愈。
可是，过程更加痛苦。
刀刃插入身体痛？还是拔出来痛？
关于痛……
其实，成为光之前，他不怕痛的。
是啊，他是不怕的。
很多人都不怕的。
在这城市的边缘，无人问津之处，他身旁，掉落着一个沐浴血色的棒状物体。
黯淡不堪。
神光棒，沾满了血，已经凝固的血。
丑陋，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