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耳目童子
爷爷离开没多久，很快就到了开席时间，那个男家主果然找过来了。
“娃子，你爷爷呢。留了位置就等你们落座了。”
刚才想好的话，刚好能用上：“有个熟人刚才找爷爷去看点事，可能暂时走不开了。他让我告诉你，一切都顺利。 等宾客散场就行了。叔叔，我能打包点饭菜吗？我一会给爷爷带去，估计他忙得都没时间吃了。”
“哈哈~瞧你说的这话。只要你能拿的动，一桌菜让你拿走都成！你先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弄，一会顺便叫人送你回去。”
送回去那不就白演了吗，那可不行。我赶忙摆手：“叔叔不用了，爷爷去的地方我认识。你这也挺忙的，我自己去就成。”
“啊？那怎么成，天都快黑了。”
我真怕他纠缠下去，就编了个理由：“爷爷说你不能送我们，这样会犯忌讳。”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看到他的面相，就想加一句。：“你需要留在这里，等宾客散场才能有惊无险。”
因为是扯着爷爷的名头说的，他又追问了几句。我都以天机不可泄露为由，糊弄过去了。他装的饭菜还不少，临了还给了我个红包，让我带给爷爷。
眼看天色越来越晚，出了门看身后没人跟着，我就加快脚步朝那边赶。
“应该来得及，只是时间太短了。爷爷让我弄的驱邪符，只画好了十张。加上我身上的应该够了，平常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用的了这么多。”
刚才在坟地，最后应该还会上多一次香。香过，灰散，下面的人就能领到上面烧的东西。当然这也要分地方习俗，有些地方的规矩是烧两次香。如果没烧足也不会领走，因为死后的人，更会遵守生前的规矩。
“走路真远啊，怎么现在还有没到。”
眼看太阳只剩一条缝了，爷爷说的是天黑之前，现在天都快彻底黑完了。
“都怪那个大叔，那么多话干什么~如果多那一两分钟，我也不会这么赶时间！”
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在车上，没注意这里还有个岔路口。
“这是是哪一边来着，地上的鞭炮纸在这里又少得可怜。这不是要急死我吗！”
我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当时他们上坟的时候，是一路点着鞭炮来的。只要我走一会，没看到有鞭炮纸那就不是这条路，总好过在原地等的强。
“快~快快！那边有七个空壳，这种好事多久没碰到了，嘿嘿终于不用找替身了！”
几个湿漉漉的人影，从一旁的溪水边爬起，我刚才听到动静就躲好了。
“这~这些是不是淹死的水鬼吗，怎么这么多~。”
看到小溪的时候，我就知道走错了，可现在想返回都做不到。因为原本身后的路，现在已经不见了，有的只是一面高高的岩墙。
“这是鬼打墙了，这些爷爷的笔记中有：用禹步九星法往前走，我还画有图。两脚半蹲，先从右往左横移，再向前跨步。接下来就是，走出北斗七星的排序就能破解。”
可我有驱邪符，不用那么麻烦，只要等水鬼走远了就行。
“嘿嘿~也不知道是谁家烧的，他家里的人丁够不够多。这下怕是绝户，都填不上这窟窿哈哈！”
眼看水鬼没了踪影，我刚想用驱邪符破了这鬼打墙。可身后就传来阴森的笑声，吓得我直接又猫了回去。
一只浑身着火的东西，就这么在地上爬来。皮肤早就被火烧得黑黢黢的，那些烂肉上还不时冒着一个个带血的水泡，我忍住尖叫的冲动赶紧别过脸去。那东西路过我藏身的地方，还停下来嗅了嗅。我的背脊早已经是一片冰寒，我阴阳眼看到的脏东西，一般都会维持死之前的样子。除非发现我是人，才会凶相毕露。如果没发现我，但看上去很恐怖的那些。爷爷说都是厉鬼，能避则避，不能避就想办法避。
我手中紧捏的驱邪符，早就被手心里的汗打湿了。我的这些驱邪符，对付一般的脏东西还行。像脱皮鬼那些，驱邪符是爷爷加工过的。说白了我现在就口袋那些有用，刚才画的想对付这着火的玩意，想都不用想，怕是还没扔过去就直接被化掉了。
“千万别再来了~菩萨保佑，千万别来了！”
我心里不断的祈祷，可是天黑后，菩萨好像也要睡觉。所以没听到我的祈祷，那些东西是一个接一个，甚至都没断过！
“爷爷~你叫我避开，这可怎么避呀！到处都是，我手中的这点符。对半撕开怕是都不够用~对了！纸片人，我可以做纸片人去告诉爷爷。”
这是前不久梦里才学会的，跟上次那种不同。上次对付脱皮鬼的那叫纸煞童子，会使用十八般兵器。只要制作的他符咒足够厉害，那也是凶的紧。要不是梦里那个人，后来演示给我看我都不知道。而这次我打算弄的是耳目童子，梦里那人说了。只要我道行够，能做到日行千里，所到之处，皆入耳目。
“我现在离坟地不算太远，就算那人在吹牛。找到爷爷应该不会有问题。可唯一难的，就是要用我的血做引子。这里随时都有脏东西出没，我如果在这弄，岂不是把肥肉送到他们嘴边~不行不行，我要挪一下地方。”
现在小溪边已经没有水鬼出没了，有的估计早就往坟地那边跑了。我在草丛里一路匍匐，直到靠近溪水边才停下。闭着嘴巴，把舌尖放在门牙前，咬下之后慢慢加大力道，直到口腔里出现血腥味。耳目童子对材料方面没什么讲究，是张纸就行，甚至大点的树叶也可以。只是我怕折不好，还是用纸来。
我把纸放到嘴边，抿着嘴唇把里面的血水挤出来。直到纸上出现了一个耳目两字后，我才开始折叠。小人折成之后，我感觉身体一空，差点就晕了过去。
“啊~原来我道行这么差，弄个小纸人都差点晕厥。”
缓了一会，我尝试让纸人动起来。这一动让我忽然间适应不了，那种感觉就像晕车。一只眼睛看到的是纸人看到的东西，另一只眼睛则是自己看到的东西。耳朵亦是如此，我差点连自己走路都不会走了。好在纸人远离一些才得以缓解，要不真像长了严重斗鸡眼。
有了耳目童子的帮助，我也不打算破什么鬼打墙了。反正都能到爷爷那，只要我发现前面没什么异样，我就会顺着草地爬过去。只可惜了手上的饭菜，肚子饿的咕咕叫也不敢吃。
“果然是刚才那里脏东西太多了，所以才出现鬼打墙。现在终于爬出来了，这耳目童子真好使，就是有点费力。弄完之后感觉浑身都特别累，不知道以后自己厉害了再弄会怎么样。”
通过耳目童子的视野，我已经能看到一些熟悉的地方了。再过不久就能到坟地那边，我用的是爷爷给的那些纸，只要爷爷看到耳目童子就一定知道是我。
“怎么没人！爷爷去哪了？坟包周围这么干净，我烧纸人的位置一点纸灰都没留下！”
“啊哈哈~是这我~”
“不是我的！我已经在里面了！”
“老头子，你住的地方太舒服了。让给我们吧！”
我控制纸人来到坟包前，就听到坟包后面有说话声。控制纸人靠过去，就发现一个人正不停的用头撞着坟墓。不时还说上几句，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我小心翼翼的让纸人，走到那人身下。
“这衣服~怎么跟我烧的那些纸人那么像。”
越靠近我心越惊，确实太像那些纸人了。可都是我亲手烧的，现在除了是一捧灰应该啥也不是才对。
到了那人脚下，朝上看去。刚好他一头磕在坟包上，我没能看清他的脸。
“快叫你儿子来帮你呀，不然住的地方都没有！快叫呀！”
说罢又把头抬起，重重的磕了上去。
“啊~这是那三个水鬼！不！是四个，还有那个爬着会着火的！”
一张脸上挤了四副面孔，每一个都在狞笑。我已经能确定这些就是我烧的纸人，因为在他一只脚下还不断冒着黑气。
“一只纸人就能装这么多脏东西吗。我可是烧了七个！爷爷去哪了，这些脏东西都很厉害。爷爷怎么办~呜呜~”
我一时没控制住呜咽出声，反应过来才强行捂住嘴巴。我想控制纸人去搜寻，忽然间后脖颈的头发，不由自主的竖起。就好像有一块满是静电的布，从我头顶掠过。我是趴在草里的，就算晚上有什么飞虫，也不能直接飞过我头顶吧，要知道这里的草密集的很。
我缓缓转头看向上方，确实没什么东西。可刚控制纸人一会，那种感觉又出现了。这次是脚踝，像是有头发丝之类的东西蹭过。草地什么毛毛虫那些多的是，本来就是农村娃。我也没多在意，只是用另一只脚蹭了几下。
“爷爷~你在哪，是不是追另外那些纸人去了。都怪我，见钱眼开。”
耳目童子已经被我控制着，绕了周围一圈了。可不但爷爷不见，纸人也是只看到一只。
“这里还有一只！他在干什么？”
因为距离有点远天也黑，我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白影。他好像在草里找什么东西，弯着身子一动也不动。我控制童子慢慢靠近，发现草里面确实好像有东西。好像是个人！
“天呐不会是爷爷吧！”
我一边控制着童子，而我自己已经开始找，童子看到的位置了。只要发现是爷爷，我不管什么恶鬼厉鬼。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冲上去，然后把全部的驱邪符都招呼了！
“不对呀，不是那边吗？ 刚才太急了，只是一个劲的控制童子往草堆里钻。现在钻进去了，不记得是那一片位置了。”
从童子的眼中看到那纸人，已经把身子俯的越来越低。脸上有三张女人面孔，中间那张占的地方最多，也是笑得最狰狞的一个，不时还露出猩红的舌头，感觉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都是女鬼占用纸人的缘故，那纸人也长出了稀疏的长发。
“近了，一定不能是爷爷！呼~还好，真不是爷爷。”
我长舒一口气，那声音在两个耳朵里同时响起。而纸人看到趴在草里的那人，也做着长舒一口气的动作。
“这人，怎么这么眼熟！是我自己！”
弄清这一点的我，接下来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一个翻滚躲开，面朝上时，刚好看到一张血盆大口朝我咬来。
“咯咯~我还以为是小鬼呢，没想到是活人。还是个阴阳命格的人，嘿嘿~我还要这纸人干什么！小娃子，你是我的了！”
我已经顾不得撒了一地的饭菜，忙从口袋里摸出，爷爷给我准备的那些驱邪符。朝着从纸人身体里，钻出来的女鬼就甩了过去。因为太仓促，第一张落空了。但也为我争取了一些逃跑的时间，可我从停留在原地的童子眼中，看到令我绝望的一幕。
我那扔出去的驱邪符是没砸中，可她竟自己捡起来，然后撕得粉碎就往嘴里塞。要知道这可是爷爷给我加工过的，就连脱皮鬼都无法触碰。可眼下在这厉鬼手中，就跟废纸一般。
“这就是我惹出来的麻烦吗？爷爷能应付得了吗？会不会真的有人因为我犯下的错而死~”
我忽然有点不想跑了，或许被这女鬼吃掉也好。这样其他人有什么事，也怪不到我头上来了。
“十八！用纸煞，把那些符弄成一个纸煞。”
这声音是从耳目童子那边传来的，可我看不到人。声音有些陌生，但也很熟悉。
若兰！
是多年未见的若兰！
有时候人在绝望到极点，或许只有心底里，在乎的人才能将你拉回。纸煞童子很好折，几乎就是撕扒撕扒，手臂就拧一拧。符纸都重叠在一起，显得很厚。我怕拧不动，还抽出两张卷成一圈，再撕开上面一端。这样看起来很像两把小菜刀，我把他们一并插到纸煞童子的手里。完事念动口诀，直接朝地上一丢。
“我要活着，爷爷还再为我犯下的错买单。我不能让他们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