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南风
踏进旅馆大门的时候就听到前台传来一阵男女的嬉笑声，走近后便看到一男一女正搂着吃同一盒盒饭，他们意识到有客人进来了，这才收敛了点，女的放下手中的筷子从凳子上站起来问是不是住宿。
跟她吃饭的男人皮肤有些黑，不知道是真的年纪大，还是长得着急，看上去像是这位女前台的长辈，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工衣，让人联想到的第一个答案就是他是对面钢铁厂的工人。
知秋的男朋友朝前台比了个二的手势：“两间。”
“把身份证给我，你带现金了吗？”知秋回过头来问李雨鸣。
李雨鸣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身份证递给知秋。
“我们开两间房，你出一间的钱，我们出一间。”知秋说完看了眼李雨鸣的身份证，有些讶异说道：“你96年的啊？比我小两岁啊。”
“我是95年12月生的，我是登记的新历生日，所以是96年2月。”李雨鸣随便解释了下，又从钱包里拿了几张一百块的现金给她。
办理了登记手续，前台给了他们两把钥匙，上面贴着是501跟503，都在五楼。这间旅馆很旧，还是步梯的那种，楼梯铁栏杆的颜色比夜色还漆黑，走两步阶梯就能看到一个烟头，还没走几节阶梯，李雨鸣就已经深感不适了。
这旅馆一层楼一共有四间房，到了五楼后知秋的男朋友选了楼梯口501的那间，开了门进去了。
知秋则带着李雨鸣去了503，她拿着钥匙在门锁上捣鼓了好一阵才把门打开，进去之后摸到灯的开关一按，那光管像是中邪了一样闪了数下才亮起来，期间仿佛还听到了电流的吱吱声响。这窄小的房间里闷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进来后两人都下意识地抬起手掌在鼻前扇了扇。
知秋说：“你要是饿的话跟前台说，让她帮你点个外卖。”
李雨鸣点了点头，看着这窄小的房间，只有一张床跟一张很旧的桌子，桌子上的电视机还是很有年代感的那种大头电视机，上面盖着个红布，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知秋又叮嘱了她一句：“你晚上睡觉关好门哦，早点休息吧。”说完她正要拉门出去。
李雨鸣本来以为知秋会跟她住一间来着，见她作势要走，忙问了句：“你要跟你男朋友住一间吗？”
“对啊，你不会一个人睡害怕吧？”
李雨鸣边摆手边回：“没有，不怕。”
知秋停住了拉门的动作，回过身来打量了下李雨鸣，知道她也是有男朋友的人，又把门关上了，一本正经地坐到床边上。她先是盯着李雨鸣看了好一会，表情慢慢诡异开来，语气不大怀好意地问道：“你跟你男朋友在一起多久了？”
“一年半了。”李雨鸣呐呐地说。
“还没一起出来过”知秋说到这停住了，挑了挑媚眼，摊着手，像是在形容什么。她瞧着李雨鸣平静地盯着自己，抿嘴啧了下，把到了嘴边开/房两个字咽了下去，换了个正经地问法：“没有一起单独出来玩过吗？”
“啊？”李雨鸣是懂她问的啥的，一瞬间有些语塞。
“就是像我跟我男朋友这样啊。”知秋实在含蓄不下去了，直接开门见山道：“哎呀，就是开/房。”
她这么一说李雨鸣的脸臊得有些热没回话。
知秋继续问着：“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他都没提过带你单独出来玩之类的吗？”
还真没有。
看着李雨鸣很认真地摇了摇头，知秋又问：“那他是不是不喜欢你啊？或者说他不行？”
李雨鸣听到她后面这一句，先前热着的脸一下子凉了，很是尴尬。
她们虽然没有到这个地步，但是想到平时赵止宇会记得她来小日子的日期，给她买红糖姜茶，还有在认识这两年里，除夕吃完年夜饭他都会来找自己跨年，手机话费，饭卡，基本都是他冲的钱，应该是挺喜欢自己的吧。
李雨鸣确信地回答：“不会啊，他挺喜欢我的。”
知秋看着她这副样子，也不想在多盘问什么：“行吧，你好好休息。”说完她就出去了。
人走了之后李雨鸣才走到床边坐下，又把这个窄小的房间认真扫视了一遍，房间的窗户也是那种很老旧的窗户，外面正刮着北风，窗户在北风刮过时还发出细微的砰砰撞击声。
窗户最上面的那块玻璃还是有裂痕的，虽然被透明胶粘起来了，但是李雨鸣看着那窗户的框，被外面的北风刮得微微震动着，连带着玻璃也有些颤，她总是担心那块玻璃会不会突然被震碎，心底散发着恐慌。
她只好转移注意力把手机拿出来充电，刚好赵止宇打电话过来，按下接听键，把手机凑到耳边：“喂。”
“住哪呢，冷不冷啊？”电话那头的赵止宇嗓音低沉，听是在关切人，但是语气却颇为漠然。
李雨鸣看着这旅馆房间的环境，此时窗户也正被北风刮得正微微颤动，自然是冷的，但她不敢说，只好违心地回道：“不冷。”
她的手指已经冻得有些僵了，双手的尾手指甚至跟无名指已拢不起来了。
“找到旅馆了吗？”
“嗯。”
“开的几间房？”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是你男朋友，担心你的安危，我问问都不行了？”
“两间。”李雨鸣似又回想到了什么，补了句：“我自己一间，她跟她男朋友一间。”
“哦。”赵止宇拉长了尾音，语气有些玩昧地问：“她跟她男朋友一起睡啊？”
“嗯。”
“那你一个人怕不怕，要不要我过去陪你？”
李雨鸣被他这么一问，心里顿时一暖，绕是乐意地说：“好啊，你过来啊，陪我睡。”她断是清楚赵止宇来不了的，陪他一起开起玩笑来。
赵止宇在电话那头，被她这话逗得嗤笑了一声，又意味深长地反问道：“真的吗？”
“嗯，你顺着电话信号过来的话，我就跟你睡。”
男人在电话那头又直接笑出了声。
挂了电话李雨鸣打算弄点热水洗一下手，这样应该可以缓解一下手指的冻僵感。进去洗手间一看，这洗手间也是旧的不行，墙壁的顶部渗了一大片水渍，那白色的墙面被渗水长期养着都长出了青苔，斑驳得青一块浅一块的。
水龙头的开关是很老的那种转动式的，都生锈了，正滴着水，那瓷白的洗手盆被滴得都形成了一条锈迹。她打开花洒放了很久的水才慢慢变热，等水热起来的期间已经磨灭了她所有的耐心了，随便在手上冲了两下就出来了。
这样的环境，她今晚大概也没办法洗澡了，室内实在是冷，想要开一下空调，却发现遥控器按不响，也不知道是遥控器坏了，还是空调坏了，听着外面北风呼呼刮得窗户颤颤微响的声音，想必晚上的气温会比在市里的要低好几度。
房间里也没个电话，没办法呼叫前台的人上来看，她只好拿起手机给知秋发了条消息，告诉她这房间的空调开不了，让她把她那边的遥控器拿过来试试。良久，知秋也没有回复。
李雨鸣实在是觉得冷，当下决定下去找前台问问。
她拉着门把打算开门的时候，听到外头有脚步声，在慢慢靠近，那脚步声行到她门口的位置停了下来，她以为是知秋过来了，正要开门，又听见了另一个脚步声，心不由得收紧了一下，这门也没有猫孔，根本不知道外面来的是什么人。直到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李雨鸣才松了口气，原来是住在她对面那个房间的房客。
他们开门进去之后又传来砰地关门声。
房间隔音很差，隔着两扇门都能听到，一个女声抱怨了句：“怎么环境这么差啊。”
回应她的是个男的，带着很重的口音，分辨不出说的什么，接着他们又用这边的方言开始交流。
也不算听墙角，谁叫这个旅馆隔音那么差。李雨鸣轻声开门出去后，更清晰的听到他们的对话了，但就是听不懂说的什么。她走到楼梯口路过知秋她们那间房，也能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很大的电视机播放的声音。
李雨鸣下楼到前台把空调开不了的事情说了下，问她是否还有备用的万能遥控器，前台那个姑娘表示没有备用的万能遥控器了，语气很随意，透露着一股坏了也没办法的意思。李雨鸣只好问了句，能不能换个房间。
前台姑娘不大礼貌，说话也不看人，只盯着手机：“现在房间都住满了耶，今天周末，不过506那个房间开的是钟点房，要不你在等两个小时，等他们退房了我再给你换过去，那个空调应该是好的。”
钟点房！
李雨鸣想到那间房刚住进去的是一对男女，而且还是开的钟点房，内心一阵复杂，犹豫了下，还是应了声好，她内心是很拒绝的，不过浮上来另外一种想法是等他们走了之后过去拿他们房的遥控器试一下。
于是便上楼去了。
当她上楼走到5楼与4楼连接处那节楼梯的时候，除了能听到知秋她们那间房传来的电视机声音外，还夹着着断断续续的，不成调的不可描述的声音。越上到五楼声音越大，那不成调的□□声正是从那间506的房间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