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沉冰浮水（二十六）
杨苏时伸出手点了点她手表的表盘，“现在回去吗？”
“回……回去啊……不过我爸迟点再来接我，我还得在寝室里待很久……”
杨苏时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讶异和沉思，他无意识地揉了揉右手手腕，似乎那上面本该戴着什么，可现在却不在了。
“你……”
“怎，怎么了……”
颜盛思疑惑，她不明白为什么杨苏时看着她的眼神会这么凝重。
杨苏时没有说话，他的眼中明明灭灭，杂糅着许多复杂的情绪，半晌，他自言自语什么。
那声音太低以至于颜盛思只听了个大概，她追问道，“什么没有变？这样是哪样？杨苏时，你今天有点奇怪……”
“你会水吗？”
杨苏时不答反问道，双目直接地看着她。
“不太会，五十米都游不到。”颜盛思虽然有些莫名但还是老实说了。
“是吗……”
杨苏时闭了闭眼，睁开后看向她的目光逐渐幽深。
下一秒，猝不及防的，颜盛思落入了一个温暖的带着午后阳光味道的怀抱，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一阵冲击力带着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
而身后，是——
湖！
扑通——
颜盛思连惊讶的时间都没有，她便感觉世界在她眼中仿佛颠倒了一般，入目是一片浑浊的水，蓝天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色的布，看不真切。
呼吸间她被狠狠呛了一口水，鼻腔里充斥着一股泥味，还睁着的眼睛传来酸涩感，耳朵里应该也进了水，因为她开始有点耳鸣，细小的声音不住地萦绕在她耳边。
颜盛思马上屏住呼吸，可已经连续呛了很多水的她根本无法屏息，口鼻的异样加重了身体的不适感，让她忍不住想要咳嗽，但就算是咳嗽，她也做不到，因为只要一张口便会吸入了更多的水，如此循环往复。
从一入水就本能挥动的双手和双腿已经疲惫不堪，她的体力以极快的速度流失着。
更遑论，杨苏时还一直抱着她。
紧紧地，抱着她。
颜盛思闭上了眼，她现在完全无法思考，只有身体最原始的感知。
好冷——好重——
冰冷的湖水包裹着她，其中又透过两人湿透的校服传来杨苏时的体温，那一丝温度在这寒冷中显得格外明显，她本来已经无力的双手忽的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回抱住了杨苏时。
一个密不透风的拥抱，出现在这湖底。
杨苏时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动作，放在她腰间的手更加用力，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
耳边水流拂过，紧接着，一片温热从她的耳朵传来，带来灼人的温度，直烫得她心尖发颤。她强迫自己睁开了眼，又不得不再次闭上，在这短暂的一睁一闭间，她感受到杨苏时正侧头将嘴唇贴在她的耳边，嘴唇一张一合，带起一连串泡泡，更加强烈地冲击着她的耳朵。
他在说什么，
颜盛思听不清。
在她意识消失的最后，她唯一感受到的便是杨苏时的温度。
真的好暖啊……
系统【盛思大大，盛思大大……】
颜盛思是被带着焦急的呼唤声喊醒的。
系统看着颜盛思的眼皮动了动，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这个无限流系统竟然把出口设置在水里，简直用心险恶，还好最后它及时赶到给昏迷的盛思大大屏蔽了水流，不过在水里抱着盛思大大的人是谁呢？
头埋在盛思大大颈窝不算，头发还全湿了搭下来，根本看不清脸！
算了算了，那都不重要！盛思大大平安回来就好！
想到这，系统更加卖力地呼唤，颜盛思总算是睁开了眼睛。
刚醒来的颜盛思还不在状态，两段记忆之间形成的差异让她有一种时间错乱的感觉。
好半晌，她才说出一句话来。
颜盛思【小系统……】
系统【我在我在！】
颜盛思【是你带我出来的吗？】
系统【嗯！嗯？啊？】
颜盛思从地上吃力地起来，吐出一口浊气，缓缓道【湖那里，是你帮的我？】
系统想到自己帮颜盛思屏蔽了水流，于是激动地答道。
【嗯嗯！是我是我！盛思大大，好危险的，差一点点，你就……哎，总之，还好你出来了！吓死我了！】
颜盛思像是得到了一个答案一样松了一口气【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恐怕真的就会一直留在那里面了。】
系统【盛思大大你太客气了呜呜。我感动死了。不行，我一定要向含瑰大大炫耀，盛思大大感谢我了！感！谢！我！了！】
颜盛思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在一旁恢复着精力，不，准确来说，是整理着脑中的这段与过去极为接近的记忆。
门外，游东森看着从刚才出来就一直沉思的沈重昀，他和郁离眼神碰撞之后最终还是败下阵来，默默上前询问，“沈哥，你也经历的‘现实’吗？”
见沈重昀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游东森马上补充道。
“听说抽到‘现实’的副本是重新经历一段过去的记忆，很容易出不来。你看楚姐，她就在你前面一个出来，出来的时候一副杀红了眼的样子，要不是我们拦着，她分分钟就要上去跟那群人拼命。现在好些了，不过还是没缓过来，一直不说话。”
“我和郁哥倒还好，我们都是‘虚妄’，我的是变形机器人，郁哥整一个海底世界，我俩倒是见识到了物种的多样性，纯当旅游了。哎，哥，你的是？”
“虚妄。”沈重昀垂眸吐出两个字。
“你也‘虚妄’啊，哥你经历的什么啊？怎么这么久？”
沈重昀目光和善地看着游东森，直把游东森看得发毛才收回视线。
“想知道？”
“想……啊不是，不想，不想，一点都不想……啊哈哈哈沈哥，那个……小盛思怎么还没出来……也不知道她经历的是什么……”
“和我一样。”
“？？？”
“虚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