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97章
“你变心了。”我心下烦躁,脸一阵白,不自觉间,声音带着哭腔,“你厌倦我了!”
他赶忙擦去我的眼泪:“不是啊,摇光君出事不要紧,王上要是以为我在这这里设了埋伏,我只能和你在黄泉相聚。”他轻轻抹掉我的眼泪,无助地说,“别哭啊,日后我不开这样的玩笑了。
得到答案,我露出得意的笑容:“我就知道你打着这样的算盘,你瞒不了我……”他的唇贴来,我的五感弥漫着甘松香,世界开始沦陷。
好一会儿,我掐着他脖子,示意他我喘不过气,要被憋死了,他才松开我,笑容几分轻浮:“我知道你的知道。”
我趴在他肩头,委屈巴巴地说:“你算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算什么本事?”
“她偷了我身子还偷了我的心,她本事大得很。”
“我哪里有!”我脸一阵红,头钻进他脖颈里避丑。
“唔……”他鼻息急促,双手搭在我肩头,一推又一拉,我被他按在墙壁上,头磕到墙上,痛得滴泪,“你干什么啊?”
他避着我眼神,手牢牢摁着我双臂:“是你要干什么……”
他的脖颈烫得吓人,我心领神会,我想逗他,手捏着他衣袖,学着他的轻浮语气:“月黑风高夜,穿这身衣裳出来,分明是想勾、引人!”
“你……”明月破云惹出,借着月华,我看他死咬着嘴唇,脸红得似要滴血。
“期期,我可是血气方刚的男人。”他捧着我的脸,“别引火上身。”
我不逗他了:“不闹了,我们快去阻止他们拜天地,不然你可危险……”
“卫璇你在哪里?”逢春的声音隔得很远都能听到。
我变了脸色,方才和他这么一闹,耽误太多时间,我怕齐王怀疑,这么一想,我们倒真像幽会。
我捏着他的手:“我要回去了,你待会再出来。”
他隐没在暗处,低声说:“两年之约,我等你。”
我点头,我很想回头看他,可一回头,逢春便会怀疑。心里泛着酸楚感,下一次见面隔着千山万水,我很想跟他说让他不要等我。
他可能等不到我。
“你去哪里了?王上急得饭菜都吃不下,把几个犯错的大臣都贬到边关去了。”
“啊?”我脸色泛着红,心想我犯下的错比那个耿介的周显大多了,直接把大臣送到边关去了,他们要是知道被贬的原因是因为我,不知道要把我砍成几块。
“你还喝酒了?”逢春声音几分颤抖,“你你……你想干嘛啊?”
“我试毒啊。”我晃着酒壶,“这酒没问题,就是容易上头。”我捂着脸,这里又红又烫,很好掩盖了方才我跟江世白开的玩笑。
“要试毒也是我,王上知道了非打我板子不可。”逢春把我领我走。
我离齐王还有十步的距离,他鼻翼微张,皱眉看着我。
“你喝酒了吗?”齐王只是微微瞪大眼睛,我却看见猛虎在我面前咆哮,我猛摇头,献上拿来的好酒,“奴婢没有喝酒,奴婢是试毒,这酒没问题,王上放心喝吧。”
齐王锐利的目光投向我身后的逢春,逢春刚才还神采奕奕,和几位大臣有说有笑,勾肩搭背,此刻如同霜打的茄子,他摆手,无奈说,“王上,此事奴婢不知啊。”
我赶忙解释:“逢春找到奴婢时,奴婢已喝了酒,四肢百骸都暖了。”
他目光稍稍柔和,探我手背:“还冷吗?把孤那件狐裘拿来……”
我摇头:“王上,摇光君要拜天地了,奴婢不想被狐裘挡去喜气。”
他笑着,目光灼灼:“你要喜气作甚?”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随着逢春进正厅。我们是第一批进来的,正厅里没有几个人。
我抬头便看见墙上挂着一面鼓,鼓面光洁,没有击打的痕迹,是一面新鼓。我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他们要这鼓干什么?
“喜欢吗?”江世昀站在我身前,他比我高一个多头,完整挡住我的视线,我看不清鼓,也看不清齐王。
“送你了。”江世昀取下鼓,塞到我手心,“谁让我疼你,拿好啊。”
我抚摸鼓面,这温凉的触感……
“啊!”我扔掉鼓,脸变得惨白,眼泪在眼眶打转,这是人皮鼓!他不知剥下谁的面皮做了鼓!
“胆子这么小啊。”江世昀捡起鼓,用余光看着我,“那你怎么敢进宫?”
齐王斥责道:“三弟,你少说几句!”
“孤在这。”齐王贴近我,让我靠在他肩头,“你不要多想,那只是一面寻常的鼓。”
“它不是!”我的手不住抖动,指尖有冰凉的触感,指尖还留着人皮的温度,“它是活生生的人做的。”
“期期别怕,狗贼罗泽那样欺负你们,我说要他百倍奉还,便剥了他皮做了这鼓,你敲几下出出气。”他把鼓槌给我,我哪里敢接,手剧烈摆动,我都忘了我靠在齐王肩头,这样的动作无异于殴打齐王。
齐王变了脸色,神情七分冷峻,我把他打疼了,赶忙跪下谢罪。
他拉着我,声音是冷的:“不要跪,孤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生气。”
“三弟,及时已到,快拜天地。”
我不解,他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生气了?
江世昀好整以暇,他悠哉悠哉捡起鼓槌,在鼓面重重一击:“王兄不急,新娘子还在哭,先等她哭完。”
齐王低声道:“大喜之日,她怎么还哭?你快去安慰。”
江世昀撇着嘴:“嫁我这种人,不哭才怪。让她哭吧,她最好把眼泪都在今晚流光,过了今晚她再哭,我就不喜欢了。”
我捂着拳头,死死压抑住怒火,你还有脸讲?你还是人吗?强迫人嫁给你,你还委屈了是吧?
他敲着鼓:“期期不用替我伤心,我们只是各取所需。”
你哪只眼睛瞧出我伤心的?我恨不得手心长出刀子,朝你头上劈去……不对,他不是在激怒我,而是……
门突然紧闭,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江世昀身后飞来两把利刃,两个大汉夺过鼓,气喘如牛,目眦欲裂。
“王上后退!”我拉着齐王往身后退。
“逢春,你支援摇光君。”明明是行刺场面,齐王却气定神闲。
“你们两个草包,终于出现了,敲得我手都疼了。”江世昀甩飞鼓槌,神闲气定,“你们主子嘴巴臭得很,做成鼓也难听。”
“江世昀,你欺人太甚!”领头的朝江世昀掷来五六把利刃,我知道利刃不会飞到齐王身边,我还是挡在齐王身前,他们果然动手了,我必须讨到功劳才有求情的筹码。
“孤没事,你不用这样。”齐王握紧我的手,“让逢春挡就好。”
逢春一惊,跟吃了黄连一样难受。
要不是情况危急,我想笑出声,下一瞬,我便笑不出来。
两把利刃刺入江世昀肩头、心脉,他血流如注,脸上没了血色。
“去死吧!”领头人手持长剑,刺入江世昀心窝。
我闭上眼睛,不忍心看他们的死相。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齐王说让逢春去挡,因为逢春出手狠辣,一招致命。
他像闪电一样飞到刺客身前,生生捏断他的脖颈,刺客不住求饶,求他给一个痛快。
“摇光君如何了?”逢春眨眼睛制服另一个刺客,双耳不理会刺客求饶,上前诊断江世昀的伤势。
江世昀笑着:“没事,多谢你,日后我给你当证婚人。”
逢春只当他说笑:“奴婢已经去势,成不了亲。”
“也是。”
我捂着头,勉强压下我的恐惧。我杀过人,也被人杀过,可让人这样痛苦死去,我是第一次经历,杀人好可怕,江世昀说的话也好可怕。
“孤在这。”齐王抱着我,手落在我后背轻轻拍着,“都结束了,不要怕,孤保护你,逢春也保护你。”
“奴婢……”江世昀还在流血,他身上有两道口子,伤得有些重……不对,我见过江世昀的身手,那两个刺客的身手加起来不到江世昀七成功力,他不可能躲不开,除非他是故意的,他有别的目的。
我握紧拳头,他想干什么?他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门被踹开,一个穿梅染色深衣的人冲进来,他像失了魂魄,无助喊着:“江世昀死了没有?”
我心几乎停止跳动,我知道江世昀的目的了,他好深的城府!等有了机会,我要把江世昀……
我耳旁响着吸气声,我睁开眼睛,面色一变,我盛怒之下,把齐王的手当初我自己的,使劲捏着,把他的手捏得泛着青色。
“王上……”
“你怕的话不要放开孤。”他握紧我的手。
江世昀拉着二哥,丝毫不避讳众人的目光:“阿竹,我快死了,死之前,你让我亲一把吧。”
我别过脸,不想听江世昀无耻的话语,这算什么,他新婚之夜,和二哥纠缠不清。
“我送你一程,你早点死吧,狗东西。”二哥飞起脚尖,朝他心窝一点。
“竹公子,今夜是摇光君的大喜日子,脚下留情。”
我皱眉,连逢春都知道他们的事,难道……眼角不禁朝齐王瞥去,眼下这个局面,多多少少是因为齐王纵容江世昀放肆,他们达成什么交易了,齐王任由江世昀胡闹。
“王上如何了?”江世白脸色发青,手持长剑,带着几个家奴冲进来。他以为拜天地时他们才动手,终究是晚了一步。
齐王扶起我,温和的气息刹那间褪去,杀伐果断的威严扑面而来,我失神地看着他,我知道他要说什么要做什么。
我就在他眼前,可我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看着他没入深渊。
“三弟,改日再拜天地吧。这里是华阳君的府邸,华阳君迟迟不来救驾,孤怀疑他与刺客有来往,孤要先审问摇光君。”
江世白放下长剑,面色苍白,认命一样任由侍卫把他拖走。
我的心脉被人扯着,一口气上不来,五脏六腑叫嚣着要喉咙里呕出来。
他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