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7章
“期期，你真要进宫？”二哥拉住我的手，眼神冰冷。
我点头：“我没有其他选择。二哥，别和摇光君走得太近，别到最后无法脱身。”
“你怎么又提起他？”他叹气，“你真以为我……”
“不是就好。”我笑笑。
“你又挑拨我和阿竹的感情。”江世昀摇着一把折扇，眼带嗔怪看我，“期期，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还挑拨离间啊？”
我闭上眼睛瞎扯：“我嫉妒摇光君和二哥的感情，我要从中作梗，让二哥心甘情愿离开你。”
他笑着：“说的话好直白又毒辣，可是我爱听。你放心进宫，我托人给你安排了好去处，你很快就能见到珠夫人。”
“那多谢摇光君，希望我出宫时，还能见到摇光君今日的风采。”他听得懂我话里的嘲讽，他最好不要让我抓到把柄，到时候可不是二哥求情他就能脱身的。
“不用等那么久，我们很快就能见面。”
他是说……我睁大眼睛。
二哥皱着眉头：“期期，你好好说话，干嘛冷嘲热讽，阴阳怪气。他为你进宫打点了许多人，忙到大半夜才休息。”
二哥的话让我好难过，他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什么要进宫，为什么我极力要他离开江世昀身边。
江世昀低声道：“你别说期期，她还小，会慢慢长大的。”
二哥皱眉：“她都二十了。”
可我只能活到二十五。
我拍拍二哥肩膀：“你真是他的贤内助，还不是他的人，胳膊肘先拐过去。”
二哥眼神冷冽：“你再说这样的话，你便不是我妹妹。”
“那你没有几个亲人了，死的死，和你翻脸的翻脸，怪不得你离不开他。”我要走了，不必说这样的狠话，可我想看看二哥还有没有底线。
“顾长瑶！”他非常生气的时候就念我的全名，我好久没听他这样喊我的名字。
“阿竹算了算了，期期要进宫，你们日后见面多难啊，你让让期期。”江世昀拉开二哥，趁机握紧他的手，“你别气他，他这几天念着你要进宫，整夜睡不着，掉了几回眼泪，哭着求我让我给你安排一个好差事。”
我甜甜笑着：“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开心吗？”
江世昀变了脸色，面容柔和到面色铁青，只是眨眼间。见二哥在他身侧，他深呼吸后又恢复如玉般的面容，“期期别怕，太极宫没什么坏人。遇事报上我的名号，没几个人敢动你。”
我点头：“懂了，我要是想死得快，就报上摇光君的名头。”
二哥脸色青紫：“长瑶，你要是不想进宫就直说，我们还有办法，别说这样冷嘲热讽的话来气我。”
江世昀带着得意的脸色看我，拍着二哥后背：“阿竹别生气，要进宫了期期很害怕，她还是个好孩子。”
“你最好进宫了还能这样说话，看看几个人能容忍你。”二哥拂袖而去，不再理我。
“阿竹，期期要进宫了，临行前的话语你要这样说吗？”
江世昀追了上去，他回头看我：“期期，祝你平安喜乐。今日你说的话，我铭记在心，谢谢你的指教。”
我行礼：“摇光君客气了，摇光君教会我太多的事，我会慢慢报答的。”
江世昀笑靥如花：“我们后会有期。”
雨丝拂面，透骨的凉。都说好聚好散，日后见二哥一面难如登天，可我不想。
他能这样狠心，那我也可以。
可是我很难过，我进宫前，是目送二哥背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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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是齐王宫，飞阁流丹，丹楹刻桷。
我托腮：“你送我进宫吧，还能求个赏赐。”
他冷冷看着我：“我不会卖妻求荣。”
“机不可失。”我价值不大，但是多少能换点东西，他不利用就浪费了。
他揉乱我头发：“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重，王上指不定早就忘了你。”
我哼了一声：“借你吉言，最好是这样。”
他没有嘲讽下去，只说：“我也希望你忘了他。”
“我二哥拜托你了，你别让摇光君欺负他。”
他摇头：“他别欺负我三哥才是，他把我三哥打得鼻青脸肿他都不还手的。”
我白他一眼：“你不懂，他受点皮外伤，我二哥要把他的命搭进去，摇光君玩得一手欲擒故纵……”
“你可以不走的。”他紧握我手心，“要不要留下来？”
“回头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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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回头啊，真不懂规矩。”寒玉斜睨我一眼，拉我退到墙壁边，“入宫前没学过规矩吗？见到王上要退到一旁行礼。”
“第一次见王上，我紧张。”我压低声音和头颅，不让齐王看见我。
“也是，夫人不受宠，怪只怪夫人多嘴，说什么故国旧人，知我者谓我心忧……”
许是寒玉多嘴，仪仗队停了，远远可听见遒劲的脚步声。
我拉着寒玉袖子，暗示她别说话，王上人过来了。
“你们是哪家的宫人？”这声音我听过的，是……
寒玉道：“我们是珍夫人手下当差的。”
“都抬起头来。”他眯着眼睛，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似是在质问，“珍夫人的人，难怪一点规矩都不懂。老早就见到王上了，为何不跪？”他笑着，“别不是王上一年多没临幸珍夫人，珍夫人教你们见到王上不用行礼。”
逢春果然伶牙俐齿，爱刁难人。
寒玉急忙磕头：“哪里敢啊？夫人日夜盼着王上来呢，王上不来，夫人频频做噩梦，好长一段时间没睡好了，你说呢卫璇。”
我今天才分配过来，不知道齐王和珍夫人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回答啊。
“珍夫人盼着王上呢，望眼欲穿，经常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逢春相貌俊美，眼里的光彩柔和似润玉，可他说的话带着恶意和狠毒。
他冷笑道：“卫璇，你都没踏进珍夫人住处，你怎么知道她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想欺骗王上吗？”
他在故意刁难，不知道是我还是珍夫人得罪他。这是我第二次见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都没和他说上话，说什么得罪。
寒玉被吓得肩膀不停抖动，脸色苍白如纸。她膝行，和我拉开一步距离。
我眨眨眼睛，寒玉刚才说我是新来的，她会关照我，这会就卖了我。
“就在刚才，”我笑着，迎上他打量的眼神，“奴婢是把寒玉的话稍微润色，重复了一遍。”
“哼，算你机灵。”他挥袖，“王上心烦意乱，都走开点。”
寒玉拉起我就跑，身后有一道炽热的眼神，久久挥散不去，方向在马车内。
这目光温暖又冷冽，此行不简单。
我们跑到兰台，寒玉捂着肚子，大口大口喘气。
她带着戒备的眼神看我：“你什么时候得罪了逢大人？”
我摇头：“我才进宫，说什么得罪。”
她气鼓鼓的，挥舞着拳头：“那就是冲着夫人来的，这狗阉人见夫人失势便乱咬人。”
我低声道：“宫内耳目众多，夫人又失势，我们谨言慎行才是。”
寒玉“呸”了一声：“夫人巴不得王上不……”，她自觉失言，尴尬地看了看我，“我说笑的，后宫的女人哪个不希望王上宠幸。”
“卫璇？”寒玉拍拍我，手掌在我面前乱晃，“你吓傻了吗？没什么的，珠夫人经常这样，她气消了就好……扒光了小糖衣裳啊，这也太惨了。”
绝色美人拿着竹杖，剥光了侍女衣裳，把她按在墙上鞭笞。侍女肤色白皙，可全身伤痕众多且青紫，远远望过去，像一条青蛇缠绕在侍女身上。
很多内侍和宫女围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内侍捂着嘴笑：“她那么瘦，可该丰满的地方挺丰满的。”
“真羡慕竹杖。”
诸如此类的话我不忍心听。
“珠夫人今天怎么了？往常都是随便打几下就好了，今天搞得人尽皆知，也不怕王上知道。”
“她怕什么？除了王后，王上最宠爱的人就是她。她虐杀了好几名侍女，王上都没有追究。”
“小贱人，我说了要五个红豆糕，你给我拿四个红豆糕，你见我不痛快，咒我死是吧，你好去王上身边伺候，你做梦！”竹杖如疾风暴雨落下，小糖嘴里都是血沫，没有力气喊疼。
这是我的四姐，她要活活打死一名瘦弱的侍女。
“夫人饶命，膳夫那里只有四个红豆糕，奴婢都拿来了！”小糖护住头，不住求饶。
“你还找借口！是不是你偷吃了？贱蹄子，我就不该带你进宫！”她抓着小糖头发，拖行了二十步，把小糖扔给看热闹的五六个内侍，“赏你们的，随便你们玩。”
小糖已然昏迷，全身没有一块好地，腿被地板磨掉好几块肉，皮开肉绽，殷红的血肉翻滚开，似宰杀好的红肉。
四姐变成这样子了。
“卫璇，我们走吧，夫人等着我们呢。”
我看到那群内侍围着她，在她身上指指点点。他们的手沾了血，眼里的光越来越亮。
寒玉拉着我走：“你别管，上次救小糖的人，尸体都捞不着。”
“看她面容，她才十七八岁吧……”
寒玉停在原地，她冷冷看着我：“太极宫每天都要悄无声息地死几十人，你管得过来吗？珠夫人势头正盛，你救小糖就是得罪珠夫人，你会害了夫人的。”
我此行的目的……我闭上眼睛。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