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美人真是粗鲁啊。”屠一被二哥挟持着,脖颈处几处血花,“这里是申国,我们屠氏做主的申国,你动了我,你和床上的那个人都别想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我们都只有一条性命,大不了一起死。”
我进来的时候,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三五具尸体,江世昀身上都是血,趴在床边剧烈喘息。
“二哥,这是怎么回事?”他瘦脱相了,脸色极度苍白,我离开的这半个月发生了什么事?
屠一见我开心地笑了起来:“原来是兄妹啊,难怪神色有几分相似。小美人,你哥哥好凶啊,等我平安了我还是娶你吧。”
“你配吗?”二哥手收紧,屠一的脖颈鲜血直流。
我躲开侍卫围攻,跑到二哥身边。
“你去照顾他。”二哥看向江世昀,眼神有厌恶有怜惜有仇恨。
江世昀有气无力喊着:“期期,扶我起来,我还能杀几个人。”
他的衣裳有些破旧,布满灰尘、血迹。他的容貌染着风沙,许是一路风餐露宿,风尘仆仆。他这个样子,像是……阶下囚,一夜间从摇光君贬为囚犯。
现在不是问原因的时候,我扶起江世昀,他好瘦,骨头咯我的手,有些疼。geshou
二哥冷冷道:“请公子为我们送行,我们要去郑国。”
屠一呸了一声,怒目圆睁:“我宁死不受屈辱,杀了我!”他看着侍卫,正色道,“听好了,我死了你们把他们玩个十几遍,再剁成肉酱,我头七的时候摆在我坟前。”
侍卫跪成一排:“公子莫说傻话,公子还没有留下血脉,大人就公子一个儿子啊。”
他哼了一声:“老头子力气多得很,现在生还来得及,他也巴不得我早点死,现在他愿望要实现了。”
江世昀冷冷道:“阿竹,别听他废话,先砍他命根再剁他头,我看看他嘴巴有多硬!”
屠一不再言语,闭紧眼睛等待他的结局。
二哥看着我,我摇摇头,我不想死。
江世昀这种不要命的,不知道犯了什么过错,连亮出身份都不敢。
“二哥,你们要去郑国的话让屠公子作陪就是。”我卸掉屠一下巴,他脾气硬,还想咬舌自尽。
“咳。”屠一咳出一口热血,他眼神带刃的话我身上便有二十几条致命伤,刀刀当胸穿过。
二哥喊着:“你们去备马车。”
屠一猛烈摇头,我摆正他的头,不让他摇摆:“屠公子得罪了,我们到了郑国边界便放了你。”
侍卫正要去备马车,妫绾走了进来,我居然忘记妫绾!
他怎么会来?他逃跑就是,何苦来扯我后腿。
不出所料,妫绾掐住脖子,恶狠狠道:“不放了我家公子就掐死他!”
妫绾躬身,好一阵咳嗽,眼泪都在飞溅。
他用眼泪暗示我救他。
二哥问我:“他是谁?”
江世昀冷笑道:“妫绾啊,我们真是冤家路窄,今天杀了你,就能和王上有个交待。”
妫绾笑道:“杀了我,你回不了齐国,再也无法和你的宝贝竹公子长相厮守。你掂量掂量。”
江世昀毫不犹豫道:“阿竹,让他们杀了妫绾,我们逃命去。”
妫绾看着我,目光幽深:“原来你叫期期,期期,我死了你进不去国库,领不了南海珍珠,你想想这一路我救了你多少次。”
我数着他算计我的次数。
屠一剧烈挣扎,赶鸭子般往剑刃上撞,我手快,抢回剑,“屠公子,陈国世子和你同为人质,你有什么委屈的?”
屠一冷笑道:“谁不知道陈王是让他来吴国送死的?还世子,他回陈国就要被废了。”
我就知道我进不了陈国国库,他一直都在骗我。
妫绾道:“你个草包,你连你爹把你家的印章交给我的意思都弄不明白,难怪你爹想再生一个儿子。”
屠一脸色青紫,却笑着:“你聪慧,陈王还不是想废世子,立次子,还想逼死你母妃,别五十步笑百步。”
“再怎么着我娘是徐国王室女,比某些人的娘是洗脚婢强。”
“你……”屠一气得头发都要炸开,“你个不举的……”
我头痛,男人吵架也烦。
“都住口,你们性命捏在别人手里,没有你们说话的份!”我捂着眉心,对挟持妫绾的侍卫说,“他是陈国世子,你和你们全家有九个脑袋的话尽管动手。我们只要马车送我们到郑国。”
我扶起江世昀,“二哥,我们走吧。”
侍卫咒骂了一句,他分得清厉害,屠一气势再嚣张身份都没有陈国世子尊贵。他不舍地放开妫绾,给我们准备两辆马车。
妫绾和我们同行,说是他也要去郑国,借道回陈国。
我狐疑地看着他,老实说我不希望和他同行,他嘴里没句实话。
他还是那句话:“陈国国库,南海珍珠。”
我无奈同意他和我们同行,这一路能利用他和江世昀的矛盾除去江世昀,我省得动手。
二哥和江世昀一辆马车,我和妫绾、屠一共处一辆马车,上了马车他们就开始斗嘴。
一个说:“夏虫不可语冰。”
一个说:“粪土之墙不可杇也。”
“竖子不足与谋。”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我被他们吵得心烦,连思考都不能。
我拳头砸了车壁,马车抖了三下:“再吵我往你们嘴里塞你们的臭袜子,比比看是你们嘴巴臭还是袜子臭!”
屠一偏开头:“可真是凶,我不娶你了。”
妫绾笑道:“你敢娶,华阳君马上砍死你。”
我看了妫绾一眼,他立马噤声,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我问屠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屠一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可以不说。”我摁着他肩膀的穴道,他全身酸痛,如千只蚂蚁撕咬,他喊不得叫不得,弓着背求饶,“你在我手心,我有的是法子陪你玩。”
妫绾笑道:“还是期期有办法治他。”
我瞪着他:“你少说几句,我头疼。”
屠一看着妫绾就笑,幸灾乐祸的样子。
“还能是什么事。华阳君的亲卫军攻下居州后,撕毁协议,和吴国开战,一度想占领定陶。要不是有华阳君,这会摇光君早当了吴王,当然,”他看了妫绾,“陈国想浑水摸鱼,被华阳君看穿,华阳君让姬衍领三千军马打退陈国的进攻。世子辜负了陈王的期望,还有脸回陈国哈哈哈。”
妫绾阴恻恻看着他:“我是你的话话不会这么多,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到城门。”
“你敢动我,我爹就扶持你弟弟上位,你怎么着都是吃亏……”
妫绾手心缠着他脖子,用力握着,屠一几乎透不过气,伸长舌头。
“大可鱼死网破。”
我被吵得头痛,冷冷道:“世子放手。”
“我再加一箱南海珍珠,买他的性命。”
我捏着他手腕:“你想活着回陈国就放手,连这点屈辱都忍不了,当什么世子?就连周天子,听到的也不全是好话。”
妫绾看了我一眼,不甘地松开手心,屠一趴在地上猛烈喘息。
我的头脑很乱,吴国地方不过百里,远没有江世昀封地繁华,他就算占领也没有多大好处,还落人口实,齐国大臣随时能以他发动不义之战的缘由砍掉他头,那他为什么还要……
妫绾笑着看我:“期期想知道的话,亲口去问摇光君啊。”
我皱眉:“世子别叫我期期。”这个名字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喊的,我不喜欢他叫我这个名字。
他凑到我脸前:“那我叫你什么?”
我揉着头:“卫璇。”
他笑着:“这是你的名字吗?”
我心一沉,他又知道了什么?
我不理他,前方就是车门,我一击手刃击昏屠一,把他从马车扔下去。我向妫绾投来眼刃,意思就是你要是不配合我,我也把你扔下去。
妫绾半天不吭声,闭着眼睛装睡。
我们寻了一个落脚的地方,江世昀伤得很重,身上血还没有止住,他发着低烧,这会还没有意识。
二哥下了马车,他很是疲倦,脸上没有血色,他走路都要摇晃,人是飘着的。
他撑着一口气:“期期,你看着他,我去抓药。”
我拦住他:“二哥,他伤得很重,让他自生自灭。”
二哥脸色苍白,手心握紧:“可他……他会死的。”
“他带兵闯进未央宫,那晚血流到了宫门外。多少女官、宫女被他送进青楼,甚至阿娘也是他间接逼死的,你还要救他吗?”
二哥的眼角没了光彩,连呼吸都停滞了:“他现在病重,我们不能见死不救,杀他要在他清醒的时候,让他死得明明白白。”
“你会杀他吗?”我说话在抖,像窥见一个致命的秘密,心跳动得如急风暴雨。
“一路上你有的是机会,可你没有动手。你怕我动他,让我坐另一辆马车,二哥,我也受伤了,你就不怕屠一和妫绾联手杀我吗?或者他们在马车欺负我。”我边哭边笑,“你要晕倒了,强撑着一口气,因为你念着他伤中,要先给他治病抓。你这么为他着想,摇光君娶你不亏啊,都把我感动……”
“住口!”脸上有火辣辣的痛感,二哥第一次打我,为了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