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原来是你,下贱女人!”
唐瑜见鞭子甩不掉我身上,便命人抓住我。
“姑娘……”月牙咬着唇,似在犹豫,看来江世白并没有和她说过什么。
我叹气:“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虽和贺使君两情相悦,可也不能拖你下水。”我朝贺今朝使眼色,让他不要揭穿。
唐瑜细细看了我和月牙,冷笑道:“贺狗喜欢你这种清丽长相,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我想笑,她是公主,怎么这么会骂人啊、
“好笑吗?”鞭子甩来,我堪堪闪过,衣袖破了一个大洞。
“你看上去挺聪明的,怎么会喜欢贺狗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我在吴国日夜向神明祈求他平安回来,他一路抱着你,好不快活!”
我不回答这个问题,问她:“公主真为他伤心吗?”我声音低了下去,“侍卫中有几个和公主的关系非同一般密切。公主只是不能接受被贺使君欺骗。”
唐瑜脸色变了,嚣张跋扈之气去了大半,狠狠地瞪着我,要把我生吞一样。她很震惊我连这样的闺房秘事都知道。
“我和贺使君两情相悦,希望公主成全我们。”我眼含泪花,眉眼几分萧瑟,看上去十分可怜,真像是被恶人活活拆散伤心欲绝的样子。
她冷笑道:“你能活过今天我就成全你们。”四个婢女拉住我的手脚,她掌中生风,耳光甩到我脸上,“你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敢碰我的人!”
她的手劲很大,我脸上火辣辣地疼,似一块烧红的铁停靠在我脸上。
她捏着我的下巴:“你喜欢他哪里?”
贺今朝喊着:“公主有气大可杀了我,折磨她算什么……”一旁的侍卫抡起一块砖拍向他脑袋,贺今朝当即见血,晕了过去。
泪花已然滚落,我咬着牙,低声道:“贺使君待我极好,给我买花教我识字,他还亲手做鲈鱼给我吃……”鞭子鞭挞在腿上,刹那间鲜血直流,剔肉一般疼。
“是这些花吗?”她命人捡起贺今朝买的玉兰,手拿过玉兰花往我嘴里塞,“这么喜欢你就吃下去,一口也不要剩!”
咽喉如灌入铅块,嘴巴虽然有玉兰的清香,可连呼吸都不能。更难受的是她的指甲很长,在我脸上划了好几道口子,我怕留疤。
月牙急得跺脚:“汝宁公主,她是华阳君的远亲妹妹啊,您手下留情!”
“华阳君?”她念着,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什么妹妹?掩饰暗娼的身份吧。”她拿过鞭子,“我今天看看,你身上的皮有多厚,接连骗了贺狗和华阳君。”
身上连续落下七八道鞭子,我穿得白衣变成血衣,我眼神飘忽,后背都是虚汗,这个样子够惨了。
可是他什么时候来?我快要坚持不住了,她的鞭子泡过盐水的,打下来不是一般的疼。
“关进笼子里!”
“昭昭!”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我心里一阵欢喜,可终于等来了。
“阿姊!”我伸出手,想让他拉住我。
二哥穿着女装,怒气冲冲跑来,他不知道他刚才喊的是男声,若是唐瑜心细的话,他的身份便瞒不住了。
“你们,”二哥看到我身上还在流血的伤,目眦欲裂,他拔剑,欲挟持唐瑜,“放了昭昭,不然我不客气了!”
“你算什么东西?你也和贺狗有一腿吗?”唐瑜长鞭朝二哥脸上飞,这要是落下了,二哥那张脸可要留下一道长疤。江世昀就在他身后,我看准时机,手作兵器,硬生生接了唐瑜这一鞭子,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真情假意也好,我要让江世昀看到,二哥刚才有多么危险,幸好有我。
我挣脱束缚,扑到二哥怀里,声如蚊蝇:“阿姊,她是汝宁公主,你不要乱动,会给他们造成很大困扰的。”
“公主又如何?”江世昀施施然走来,手拿一把折扇,很是风流,“未婚妻,好久不见了。”
我暗自喘气,可终于盼到他来了。
唐瑜脸色变了又变,她强装镇定,淡淡道:“摇光君也来吴国了,见笑了,这几个人辜负了我的信任。等我处理完我们再好好叙旧。”
“有什么好叙旧的?还是你要和你的面首先解释你的未婚夫来了,你们要收敛点?”他笑着,在场无一人敢笑。
“可别胡说,我们都是清清白白的。”唐瑜依旧在笑,只是笑容十二分勉强。
“是吗?”江世昀施施然走来,刹那间拔刀斩落手握长棍侍卫的头颅,“那我杀个人,你不会心疼吧?”
在场人都吓得屏住呼吸,连眨眼睛都不敢,他们有唐瑜撑腰,一向作威作福,可也只敢小打小闹,哪里见过头破血流的场面?胆子小的女婢已经跑去墙角吐酸水了。
唐瑜脸色发白:“不心疼,可摇光君杀他的理由是什么?”
江世昀眼带不屑,眼带笑意,顾盼生辉,他淡淡道:“没什么理由,我看他不顺眼。”他看了看我,眼里的光华淡去三分,“何况他刚才碰我我妹妹,我当然要杀了他。”
此时的我脸色发青,身躯颤抖,见谁都是两个人头,四条手臂,我很想晕过去,可还不到时候。
“江世昀,给我药!”二哥喊着。
江世昀扔来一瓶药丸:“喂她三颗……”二哥不管不顾,一股脑往我嘴里塞了七八颗黑色药丸。
江世昀叹气:“这是大补的东西,你想让她死吗?”
“昭昭,你感觉如何?我带你回去。”二哥抱起我。
不吃还好,吃完看人有四个头,我强忍着不适,手拭去二哥眼角的泪水,声音微大,确保江世昀能听到:“我没事,阿姊你别哭。”
听完后,二哥再也忍不住,泪水如断珠,一颗一颗砸在我手背上:“对不起,保护不了你,我无能。”
江世昀着急道:“阿竹你哭啦?”他急匆匆跑过来,拉过二哥,忽而脸色愁云惨淡,“你别哭,我杀了这群人给你解气。”
他身影似风,转眼间杀了给唐瑜递鞭子的侍卫,周围人全乱了,尖叫声求饶声不停,这里是炼狱。
“江世昀,他们都是我的人,你怎么敢杀他们?”唐瑜跺脚,跑上前想夺去江世昀的兵器,“这里是吴国,你放肆什么?”
江世昀一把推开她,他拉过一个侍女,手在侍女脸上摸着,“刚才你抓昭昭最用力,平时没少做坏事啊。”
“饶命啊!”一道血光,侍女的双手被砍落。
“江世昀,你疯了吗!”唐瑜跺脚,却不敢再上前。
“我只是不高兴了,你们让阿竹、昭昭伤心,我要你们的命!”他身影快如鬼魅,抓住方才束缚我的婢女,要么一剑穿喉,要么一剑穿心,手段之狠辣,我有些惊讶。
我没想过他这么疯,简直就是个疯子。
我心有不忍,低声道:“二哥,你拦一下,他们罪不至死。”
二哥摇头:“他是个疯子,我拦不住。”
唐瑜拉住他袖子,她被吓哭了,眼有泪光:“你别杀了,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江世昀推开她,他的脸色都是血,脸上有兴奋的神情,阴恻恻笑道:“我这么生气,道歉没用了。”他继续拔剑,追上已经跑开的侍女,手起剑落,将她小腹削去大半。
耳旁是惨叫哭泣声,唐瑜已然奔溃。
“江世昀,你还是人吗?你不得好死!”
江世昀笑着,沾血的手捏着她下巴,脸有无尽风华,笑道:“你要嫁给我的,我不得好死你是要守活寡的,未婚妻。”
“未婚妻”一词说完,唐瑜和我几乎同时晕倒。唐瑜是被吓晕的,我是被疼晕的。
“没意思。”江世昀放开唐瑜,“平时没少折磨下人,这会装柔弱。”
我做了噩梦,梦中我被一个头皮没了大半的人用鞭子反复鞭打,他笑容似鬼魅,说着:“我没了命根,你让我连头发也没了,你该死啊!”
宦官对头发这样执着吗?我不解。
我提着一口气,“我随我娘,头发很多的,我分你一半。”
他听了,立马换上一把刀子,想把我的头皮都剥下来。
“你刀子刮什么的?这么多弯弯曲曲的毛?”我用力推开他,我越是用力,胸膛约有刺痛的感觉。
“你喂我吃什么?”我一身冷汗,望着江世白手中那黑乎乎的药丸,这个颜色和梦中弯曲毛发的颜色太像了,我很怕。
“玄元丹。”他一手托着我的头,一手喂我吃药,“吃了吧。”
“我不要,这很珍贵,要留给你救命。”说完我便闭紧牙关,他身上没有几颗了,受点小伤就是致命伤,我不能让他浪费这么好的药。
他觉得好笑,眉眼弯弯:“这时候心疼我也太晚了。回了云中王上还会赏我的。”
我抿紧嘴唇,就是不肯吃,他叹气,收起玄元丹。
江世白没有办法,坐在我身前,一句话都不说。
我看见床尾处有东西在爬,我假装看不见。不是蜚蠊,我看花了。
江世白指着红色的虫子,淡淡道:“这家客栈真不干净,连蜚蠊都有。”
我头皮发麻,以前借宿道观的时候,那里有很多红色大蜚蠊,长着翅膀,见缝隙就钻。有一只蜚蠊飞进袖子里,我不知道,手掏进袖子,有黏糊湿热的感觉……
“蜚蠊啊!”我踹开被子,不顾伤口往外窜。
江世白拉着我,手碾开玄元丹,往我嘴里喂,他抱着我,哄孩子一样。
“骗你的,没有蜚蠊,我在床尾放了孔雀羽毛,什么都没有,这家客栈干净得很,不用怕。”他摸了摸我的脸,不解地说,“你还哭了,杀人比蜚蠊可怕多了,你不怕杀人怕蜚蠊。”
“蜚蠊会飞啊。”嘴里有苦涩的味道,我捂着脸,不让他看见我窘迫的面容。
“好了,没有蜚蠊,我在这,我陪着你,你别哭。”他擦去我的泪水。
“今天你做得很好。”他带着赞赏看我,“摇光君连汝宁公主的面子都不给,将那群欺负你的人都杀了。”
我淡淡道:“他不是心疼我。”江世昀有些疯,二哥在他身边很危险,所以就算是算计二哥,我也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