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孟伯符明天才来接我,想到这里,我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日子漫长啊。
月牙甜腻的声音又响起:“卫璇姑娘,起来吃早饭了,伤患更要按时吃饭。”
我回答:“月牙我不想吃,我头晕,你让我再睡一会。”
月牙推门进来,掀开被子:“好了,姑娘该起来了,公子等了姑娘许久。”
“华阳君有要紧事找我吗?”我赶忙起来穿衣。
月牙偏头一笑:“是啊,公子等着和姑娘一起吃早饭呢。”
这天色,快要中午了,哪里是早饭。
“公子早上是不是没吃饭?”
“姑娘说呢?”她朝我眨眼睛,她长相偏艳丽,一举一动透着妩媚,我真怕我的魂被勾走。
蓦然想起木讷的三哥,他喜欢这般女子,真希望他也能遇到这般玲珑剔透的人儿。
“公子何必等我?”我叹气,我昨天刚把他砸出血,他不应该要躲着我,避免尴尬吗?
“公子很固执,认定的东西是不会变的。”她脸庞背着光,脸上有一片阴影。
凉亭。
我行礼:“公子安康。”
他似乎没有睡好,眼下微微青黑,见我乖巧行礼他抬起头看我,有些惊讶,“菜热了两遍了,先吃吧。”
一桌的八珍玉食晃得我眼花,我想说我过过好日子的,真不必把昂贵少见的食物都摆在桌上,更别说他的脸上还有伤,鼻子那里,只要有大动作,就会流血。
我喝了一碗粥,想起半夜的事,禁不住问他:“公子好些了吗?”我想说我要是知道他有血厥病,我就不拿枕头砸他,直接让他滚。想想还是不要说了,他要是被我气吐血,这可不是玄元丹就能救回来的。
“我没事。”他夹起一块鱼肉,“这鱼鲜美,今早刚打捞的,你尝尝。”
我很少吃鱼,以前吃鱼的时候几个哥哥轮流给我剔去鱼刺,少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疼我,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母亲在旁边,眼睛像刀子一样盯着他们。
我个子长得很慢,母亲觉得多吃鱼我就能长高,可我被鱼刺卡过喉咙,见到鱼就摇头,她没办法,只能让几个哥哥帮忙。“期期多吃鱼,才会长高。”
“奴婢不喜欢吃鱼。”他停下筷子,“方才看你一直盯着鱼看,以为你喜欢。”
“奴婢瞧着这鱼个头大,瞧着新奇。”可我的眼睛一直盯着他那块带着鱼刺的鱼肉,我真怕他把鱼刺卡在喉咙,取出鱼刺的话是用手掏还是筷子……
“鱼刺都取出来了,你放心吃。”他把一小碗白玉一般的鱼肉放到我眼前,“这鱼补气血,你吃了伤口好得快。”
“公子也吃。”我分了一半给他,看他面无表情,只觉得气氛怪怪的。
“公子,这是卫璇姑娘交代奴做的桂花糕,公子吃一点。”月牙端着一盘金黄色的桂花糕来了,她把桂花糕放在江世白跟前,语气拉长,“姑娘昨天问奴公子喜欢吃什么,奴说桂花糕,要不是姑娘身上有伤,姑娘都想自己做。”这瞎掰的能力,月牙比我还要厉害啊。
“这样吗?”他盯着桂花糕,嘴角微微上扬,气场变得柔和温暖,他咬了一口桂花糕,声音都轻了,“这次做的好吃。”
“那公子是不是要奖励奴啊?”月牙伸出通红的手,“奴揉面揉得手都抽筋了。”
“赏一百两。”他嘴角噙笑。
“谢谢公子和姑娘,奴去做红豆糕。”月牙退下。
江世白的钱也太好赚了吧,几块糯米粉做的糕点就能卖出一百两,我替江世白感到不值,孟伯符戴了多年的玉佩也才值一百两。
想到这,我吃饭的心思少了一分,而抬头又见月牙。
“公子,公子昂求见,他身边的侍卫好凶啊,要吃了奴一样。”月牙吓得花容失色。
我和江世白对视一眼,这个点来见,必存了一番心思,我站到他身后,假装是他的贴身侍女。
饭菜还没有收走,公子昂带着寒见变走到凉亭,瞧见我在这,公子昂眼中闪过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看来采青伤我的事情,孟伯符没有声张,我行礼:“奴婢受了重伤,华阳君这里有神医,公子送奴婢来这里治疗。”
他的心思不在这样的小事上,他走到江世白跟前,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两团怒火从眼睛射出,他平日都是温文尔雅的脸,现在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他真的很生气,也不管我在场,什么都听得到。“华阳君不是说帮我吗?怎么还和我大哥有说有笑?”
“公子勿多虑,在下请公子茂帮个忙而已。”
“胡说!帮个忙要说上一天,说出去谁信?华阳君,我把宝都押你这边,你要是变了心意,别怪我……”他目光扫过去,寒见霎时拔剑,剑峰指着江世白心口。
我的眼睛一花,脸上闪着剑光,再回眸我手中多了一把从江世白身上□□的剑,与寒见针锋相对。
“你们两个都把剑收回去。”江世白站在我和寒见中间,拉着我走到角落,他的掌心里都是汗水,很热。他轻轻说了一句,是带着笑意的,“多谢你保护我。”
不客气,你喂了我几颗玄元丹,我还想重伤时你再匀我几颗。
“在下若是想和公子茂合作,就不会见公子了。”他请公子昂去大堂喝茶,“再说,公子茂心中装着美人美酒,远没有公子的气度。在下绝不会做出明珠暗投的事情。”
几番话抚平公子昂的怒火,他朝他赔礼作揖,“请华阳君体谅,在下这几天被逼急了,才做出如此无礼行为。”
“在下知道公子一时心急,都是小事。”他笑着,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很不以为意。
“这边请。”他带公子昂去前院议事,我和寒见在凉亭等他们。公子昂对寒见并不信任,才没有带他去前院,江世白嘛……我不知道,我不在乎。
“你背叛了武陵君。”他身形高大魁梧,把我完全遮住。他声音很低,却透着见到同类的欣喜。
“我没有,我在这里静养,明天就回去。”
“我的剑采青都挡不了几招,你怎么敢拔剑相向?”他很好奇这个问题,“华阳君让你失去理智,忘记危险吗?哈哈哈,又一个为情所困的人。”
“因为我对你没有威胁,我不是采青,公子昂的注意力从不在我身上,你没有足够的理由杀我。”我点破他的心思,他想看到我慌乱恐惧、濒临崩溃的样子,我让他失望了。
“闭嘴!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他手摁在剑柄上,随时要拔剑,“采青杀不了你,我能杀了你!”
我点头:“我相信你能做到,只是寒见,你拔剑的话就回不去了。”公子昂和江世白都在,他若是拔剑,江世白就在公子昂面前揭穿他的身份。
“你的眼睛本身湛蓝色,点了药水才染成黑色。这药水毒性大,不出三个月,你的眼睛就废了。还有你的头发……”
“不用你多嘴!”他红着眼睛,五官扭曲在一起,像一张发皱的纸,“你打听我的事情,是为了什么?”
在关键时候,我沉默不语,我自己都说不清我是为了什么,他身上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我对他的事情上心得很。为什么呢?或许我也想知道那个答案,知道身边人别有用心接近你,步步为营,一再扰乱他思绪。当他知道真相后,他会怎么做?
“我们的身后都没有退路,我想看看你能不能走出一条路子。”我笑着,迎上他充满血丝的双眸。“你多久没有给鬼方送情报了?我不说,他们就会放过你你?你不会以为你杀了我,就能高枕无忧,一辈子呆在公子昂身边?我可听说曹王给公子昂安排了亲事啊,河东的崔家女儿……”
“住口住口住口!”他拔剑,把桌子椅子砍得稀巴烂,我站在旁边,冷冷地瞧着他。我要记住他这个样子,日后我不能像他这般狼狈。
“你向着公子昂,为公子昂挡下鬼方安排的几次暗杀。可公子昂并没有信任你。你看他去议事,特意避开你,他值得你豁出性命保护他吗?”
“哐当”剑掉落在地的声音,对于侍卫来说,掉了兵器跟废了差不多。他跟被砍了几十刀的木头人一样,双眼紧闭,很是痛苦。
寒见道:“都是我做的,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五年,我们形影不离,过得很好。”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想从他身上得到答案。
“怎么了?你没事吧?”江世白匆忙赶来,见毁了的桌子椅子,他看寒见的眼神越发冷冽。
“华阳君,寒见教奴婢剑法呢,看奴婢学得快,他把看家本领都使了出来,没注意到桌子椅子。”我笑着,睁眼说瞎话。
“你怎么在华阳君家里放肆?还不跟华阳君道歉!”公子昂面色冷淡,压低着声音,“华阳君损坏的东西,在下十倍赔偿,华阳君不要怪在家的侍卫莽撞。”
“小事而已,寒见肯教卫璇剑法,几张桌子算什么?”
我们都在笑,只有寒见低着头苦苦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