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晚上,斯年主动提出帮云城涂药,可是涂着涂着她的手就开始不老实。
她微凉的手指轻柔地在他的肌肤上游走,唇含住了他滚动的喉结。
“别使坏。”
他笑着按住她的手。
床头灯暗暗的,满室情丝纠缠。
“你忘了医嘱啦,城哥会死的。”云城无奈地瞪了她一眼。
“没事,我来动就好。”她羞红了脸,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你自己什么体力心里没数?睡觉。”云城扯过被子,将她紧紧裹住,并用大腿压住,不许她乱动。
可她却仍旧不死心,主动去舔他的唇,她的动作温柔又认真,云城没克制住心底的火,一下子将她翻入身下。
浴袍式睡衣的带子一扯,她的玲珑尽入眼底,云城的眸色瞬间转深,什么都顾不得了。
黏腻火热的温存过后,他迷蒙地去摸床头柜里的小盒子,可是摸了半天都没摸到。
“宝贝,今天可能不行。”他哑着嗓子低声说道。
“怎么了?”
“tt用完了。”
“那就不用了。”斯年的手鱼一样向下游走。
“不行。”云城深呼吸,调整了半天,终于再次扯过被子将她裹住,这次,是任凭她怎么勾引他都不为所动了。
“云城!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我都不怕怀孕,你怕什么!”斯年气得骂他。
“你才几岁怀什么孕?你自己就一小孩。”
“你不想和我有孩子?”斯年故意作给他看。
“想,但不是现在。你还小呢,现在有孩子会毁了你的。听话,别闹。”
“那什么时候才能要?”斯年想翻身,可身体被他禁锢着动弹不得。
“等你家里同意你和我交往,等我能娶你的时候,睡觉。”
关了灯,房间陷入黑暗。
两人再也没有说话。
许久,快入睡的云城突然听到斯年一声很轻的抽泣声。他慌了神,瞬间困意全无。起身开了灯,他俯身过去,还没看见她的脸,枕头上的一大片水痕倒是先映入了眼帘。
他的心一阵钝痛,试图将她翻过来面向自己,可她始终固执地侧着身,说什么都不肯回头。他无法,只好跳下地,蹲在她的床边。
“怎么了?”云城小心翼翼地问,他很少看到这么脆弱的她,一直以来,她在他面前都一种无所顾忌的嚣张状态,好像什么事都难不倒她。
斯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却说不出话来,云城发现她的眼睛都哭肿了。
“就因为我不同意和你生孩子,就气成这样?你这也太小心眼了吧?”
云城故作轻松地从床头柜上抽了张纸,温柔地帮她擦干了眼泪。
“阿城,咱俩私奔吧。”斯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私奔?
这两个字让云城立刻明白了她的处境,以及她心绪这么乱的原因。
“你家里知道你和我的事了?”
“嗯。”
“傻瓜,为这事儿你至于吗?”
云城的眼睛很好看,眼型狭长,眼角微微上挑,他不笑的时候,这双眼睛就会让他看起来野性又禁欲,可一旦他笑起来,就有种无可比拟的质朴和纯真。
就如此刻,斯年沉溺于他温暖的笑容中,心情却更加难过。这么好的男人,却因为出身被人拿去和高门大户的狗作比较。
努力的个人要怎么才能在这个时代战胜资本?
被物化的她又怎么才能推翻压迫在身上的父权?
她想了很久,除了私奔,她不能为他们的爱情找到任何一条有未来的出路。
“阿城,我是认真的。我们换个城市生活吧,或者,我们换个国家?”
斯年抓住云城的手,哭到不能自已。
“年年,对不起啊,要不是因为我,你根本不用承受这么多。可是,我真的不能带着你私奔,也不能偷着和你领证,更不能不管不顾地和你生个孩子。因为这些行为都不是解决问题,而是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你同意我的说法吗?”
云城无比恨这个人到三十还无能为力的自己,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可以,他希望她这辈子就从来没有认识他。
“我不在乎。”
“你认真听我下面的话,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觉得你现在的生活已经压抑到让你很痛苦的程度,我愿意带你走。只是,你的生活水平要降级,超乎你想象的降级。”
云城的声音在静谧的午夜特别好听,他努力忍住了胸腔里即将溢出来的咳嗽。
“你会面临房贷,车贷,你要无休止地加班,看老板脸色,不敢生病,不敢请假。将来有了孩子,你还要算计奶粉尿不湿培训费。我们会像这世上所有平凡夫妻那样,因为生活琐事和钱吵架,到那个时候,你会发现陪在你身边的这个男人原来也没什么特别,甚至还有些面目可憎。可你竟然就为了这么个人,浪费了半辈子,你觉得值吗?”
“阿城你别骗我没生活经验啊,我一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加上你一个年薪几十万的人会把日子过成那样?你当我们在演苦情剧啊?大小姐大少爷离开家里就不能活了?”
斯年破涕为笑,现实主义为什么一定要和悲观主义划等号?
“傻瓜,你本来就家族企业继承者,你要是再嫁给薛朗谦那样的男人,将来的人生发展不可限量,年薪几十万算什么,你不能用普通人的生活去类比。任何男人都不值得你为了他生活降级,婚姻又不是扶贫。”
“谁要嫁给薛朗谦?云城,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想过和我有未来?”斯年回过味儿来了,气得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她也不哭了,伸出脚就去踹他,却被他顺势捉住,“年年,咱商量个事儿,你能让我上床说吗?底下太冷了。”云城笑。
“不行,你就在底下待着吧,冻死拉倒。”斯年赌气地拉过被子,背着他躺下了去,不再理他。
可他就真的乖乖在床下待着,一声不吭。
到底,还是她沉不住气,转过头去。
却对上他一双深情而温柔的眸子。
“上床睡觉。”她白了他一眼。
“谢谢小姐。”云城利落地跳上了床。
然后他紧紧从背后拥住了她。
“年年,你就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不用为了任何人的意见不开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要是想私奔,我收拾行李跟你走。你要是决定嫁给别人,我愿意一辈子不结婚,做你的情人。”
“睡觉,我困了。”
马上又要到这一年的11月27号了,斯年的生日。
单维瀚和斯静提议给她办个派对,说是几年未见,亲朋好友都想见见她。斯年太知道父母在打什么算盘了,这是借机把她送到市场上任人家挑选吧?不然这又不是她成人礼,有什么可大操大办的,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可他们又让她把云城也带来。
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之前单维瀚说,他会好好考虑她和云城的事,难道是说,他们同意了?
斯年总觉得这件事里有什么阴谋。但是她拿不准,索性和云城直说了。
云城却混不在意,仿佛就算前面等着他的是个火坑他也准备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事已至此,斯年倒也不怕了,反正早晚她都得带他见家人,这次趁着七大姑八大姨都在,把他的身份明了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斯静全权负责起了派对的操办,从场地选择到宾客的邀请,从鲜花预定到会场的布置,从礼服的款式到珠宝的品牌,都没过多地占用斯年的时间。
斯年乐得清闲,她本就不甚在意那些东西,她唯一操心的是怎么把云城骗到商场去,给他选一套合适的西装。这家伙平时上班都穿工作服,下了班大多数时间穿的都是简约休闲,舒适真舒适,但是也确实不够正式。
“好,都依你,只有一点,钱要我自己付。”云城痛快答应。
“你想让我花钱我还不乐意呢。”
到最后,她帮他挑了套藏蓝色的西装,版型时尚,用料考究,价格也不贵。她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最喜欢他穿藏蓝色,难怪当年穿着车行工作服的他一下就入了她的眼。
“小姐,你男朋友真帅。”柜姐真心地赞道。
“嘘,你小点声,被他听见了要骄傲的。”斯年眨眨眼。
将衣服送回家,他们应胡杨和陈湘湘的约一块去吃饭,吃的正是上次给斯年接风洗尘的松城菜。
还是熟悉的花布门帘,熟悉的热炕头和大铁锅,大家的心境却已经完全变了。
湘湘生了一场病,人瘦了很多,但精神状态还不错,胡杨疼她疼得紧,一进包厢就把炕头最热乎的地方抢给了她。
“胡杨,瞧你那贱嗖嗖的样,真够肉麻的。”
斯年一边翻白眼,一边拉过湘湘的手,并贴心地帮她盖上小花被。
“我自己的女人我不疼谁疼?”胡杨看着情场很是得意,春风满面的。
“你们干嘛,我不就动了个小手术嘛,还是微创的,而且都过去这么久了,至于这么紧张?”湘湘一边嫌弃,一边翘起嘴角,脸上的开心藏都藏不住。
“手术总归伤身,你平时要注意点,别那么大大咧咧的。”
“城哥,你家斯年在你面前也这么絮絮叨叨?”陈湘湘转向云城。
“她啊……是有点话痨。”云城笑。
“我发现你们一个个都反了,想当年你们三个敢在我面前大喘气吗?”
斯年发现她现在性子是越来越好了,凭着谁都敢在她面前耍大刀了。
“你还敢说,哥们儿这些年在你身上吃了多少亏!”胡杨愤愤然,招服务员要来菜单。
“谁让你乐意当这个大冤种,活该。阿城,你想吃什么随便点,胡杨请客。”
“凭什么我请客?”
“谁让你最有钱?我们这是个杀猪局,你还没看出来?”斯年心情大好,要了一瓶浓香型白酒。
“湘湘,我听说你骂人厉害,你帮我骂她一顿行吗?骂完老公给你买个包。”胡杨把头枕在湘湘肩膀上撒娇。
“把嘴给我闭上,谁说我骂人厉害了,我明明是个淑女好嘛!”
斯年看着张牙舞爪的陈湘湘和不停告饶的胡杨,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她越笑越开心,直接倒在了云城怀里,趴在他腿上的时候身体还在颤抖。
酒过三巡,大家又顺势躺在了炕上。
斯年第一次在云城面前喝白酒,是真的把他吓着了。
“香港这几年你到底是怎么过的啊?”他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
“我啊,过得很开心啊,醉生梦死的。”
斯年喝醉了酒一般就是睡觉,可是在她们仨面前,她却真的变成了话痨。
胡杨和云城去了洗手间,她转过身把陈湘湘搂在怀里,就像她们在香港时一样。
“湘湘,胡杨对你好不好,许家铭有没有来找过你麻烦?”
陈湘湘豪气地抹了一把眼泪,她滴酒未沾却比谁醉得都厉害似的,“他还敢来找老娘的麻烦?他敢来,我把他脸挠花!”
“嗯,胡杨要是敢对你不好,你也挠他,把他挠一脸土豆丝。”斯年把头埋在湘湘的颈窝里,脑子迷迷蒙蒙。
“他对我挺好的……只是年年,我做的并不是什么阑尾炎手术对吗?我上网查了,手术的位置不对。我回医院查了我的档案,医生说,我以后可能没法生孩子了。”
“瞎说什么!你还这么年轻!”
“年年,要是我真的不能生了怎么办?胡杨很喜欢孩子。”湘湘眼泪越来越汹涌。
他们都对她很好,她知道。可越是这样她越自责内疚,如果她没有因为一时意气答应和许家铭交往,也就不会有这样的意外。
“不会的,傻丫头,你要是真不能生了,我和城哥生多一个送给你养,去胡家继承家产。”
斯年说完这句话就睡了过去,她醉得实在太厉害了,睡了一下午都没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