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五年后，n市，国际航班抵达出口。
一位穿白色polo衫配卡其色休闲长裤的优雅绅士抱着一大束鲜花不停地向闸口张望着。
他旁边一位穿白裙的文艺女孩则不停地点着手机屏幕。
“我求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摆弄你那破玩意儿，也帮我盯着点，别一会儿年年出来我们看不到她。”
“我也求你能不能安静会儿？我都跟年年说了我们在接机口等她，就算你看不到她，她也会看到你吧。胡杨，你现在大小也好歹是个创业老板了，能不能收一收你身上的舔狗气质？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年年不喜欢缠得太紧的那种男人，她不喜欢被人追。”
“还有女孩不喜欢被人追？”
“所以说这么多年你追不上她也是活该。大家都成年人了，你能不能有点性张力，这世上有一种女孩就不是靠追的，而是靠勾引，你越喜欢她，就应该给彼此留足够的空间，然后让她注意到你，自然而然向你靠近。你还不如那个孔雀会开屏，你还想娶到单斯年？”女孩毫不客气。
“陈湘湘！你这么懂你为什么现在还单身？你也去给我勾引一个来试试啊？想当年大言不惭地说要追人家北航小哥哥，结果怎么样，还没等你高考，人家就带女朋友回来了，把你吓得连本来看好的北京的学校都没敢报，灰溜溜逃到南方来了。就你，你还说我？”胡杨愤愤不平。
“谁说我单身啊，你以为我这么半天忙活什么呢！”陈湘湘把手机屏幕在他面前停留了足足五秒钟，好让他瞪大他的狗眼看清楚，她和他男朋友的甜蜜互动。
“你谈男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有谈了一个星期了吧，他是比我大一届的师兄，本地人。”陈湘湘垂下眸子，这么多年，她都还没有放下胡杨，现在斯年回来了，或许她也该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了。
想当年她没入成北京海淀区的高校，反而是来了n市全国排名前十的一所综合类大学读现代汉语言文学，大二的时候她去香港做了一年的交换生，这才和在那边读书的斯年重新取得了联系。
她们俩在高中时代互相都看对方不太顺眼，可香港一年，却让她们都放下了对彼此的成见，迅速勾搭了在一起。
陈湘湘觉得，她们俩友谊如此坚固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她们可以一起吐槽胡杨，用以缓解巨大的学业压力。
如今，斯年也终于学成而归，今天是五年来她第一次回大陆，也是胡杨盼了一千多个日夜的重聚。
“哎，出来了出来了，年年！”陈湘湘用力地向着出口挥手。
胡杨的眼圈一下就红了。
五年不见，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孩已不再是记忆中的稚气模样，今日的她黑裙摇曳，红唇美艳，弯弯的长发随性而慵懒，鼻子上还架着个大大墨镜。
“年年！”他向她张开双臂。
“湘湘！”可是她却径直过来抱住了陈湘湘，足足抱了十几秒钟，好像才想起旁边站了他这号人似的，向他伸出了手。
特商务化的那种。
“胡总，辛苦辛苦了。”她将墨镜推到头发上，大大方方和他握了握手。
胡杨感觉她好像比几年前高了很多，低下头，才发现她脚上踩着双细高跟，至少八厘米。
“什么胡总，再瞎说小心我揍你。”胡杨心塞至极，这五年，他差不多跑了十几次香港，可是她一次也没接见过他。
“现在跨境电商领域谁不知道你小胡总，你那快时尚品牌上半年营业额多少了？我可不得放尊重点吗？”斯年明朗地笑。
“谁要你尊重我，我要的是你爱我！”胡杨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胡杨，你这人可真够轴的，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没释怀呢？我这男朋友都换了好几轮了。”
“不是我就特想问问我到底哪不好？”胡杨推过她的行李车。
“不是你不好，是我太坏了。我这人啊，天生反骨，心怀叛离，不安本分，贪图名利还负心薄情，你要是跟了我，我不仅会把你的人用完就扔掉，还要吞掉你的家财事业，你愿意？”斯年哈哈大笑。
现在的她跟五年前相比，确实真诚多了。
“我愿意啊，你想怎么用，要不然咱今晚？”胡杨坏笑。
“你快打住吧！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我可不想祸害好人，回头十八层地狱的苦都要轮番来一回。”
“走吧，咱先找个地方边喝边说吧。”陈湘湘提议。
几人上了胡杨的座驾，往城中开去。
几年没回故乡，这n市变化还是翻天覆地的，就说这满城纵横交错的高架桥，斯年估计她要是自己开车，还真未必绕的明白。
陈湘湘说要带斯年尝尝家乡的味道，她原以为她会带她去吃传统的n市菜，却没想到她把她带去了一家关东菜馆，还是满屋子碎花元素，进屋就要脱鞋上炕的那种。
梦里的某些画面不由自主地涌上脑海，斯年突然有点恍惚。
“我跟你说，这家有咱们松江的鱼，一会儿给你炖一条你尝尝，看看是不是记忆里的味道。”湘湘给斯年拿了餐具，又对门帘外大喊，“服务员你家茶水呢！”
“到这来还要什么茶水啊，直接来那个高度散装白酒吧。”斯年笑。
“嚯，可以啊，在香港这几年，你这是玩儿飞了吧？”
“还ok啦，做人，最重要就开心咯。”斯年故意讲了句粤语，气质马上又不一样了。
“您好，这是我家菜单。”服务员递过来菜牌和铅笔。
“今天你俩谁请？”斯年不客气地拿过菜单，仔细研究了起来。
“谁请怎么的，这还能把人吃破产啊？”胡杨宠溺地看了她一眼。
“那就是小胡总请了，那我先勾一瓶茅台了啊。再来一条松江鱼，其他的，一个凉菜，一个菜胆烧鹿筋，排骨炖豆角，锅包肉，差不多了吧？”
“这哪是差不多啊，这起码够咱们仨在这吃一天好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东北菜的菜量。”湘湘毫不客气地抢过铅笔，又勾了个雪绵豆沙。
“吃不完让胡杨打包回去慢慢吃。”
斯年一边笑，一边从包里拿出一盒香烟，“哎，你俩不介意我抽这个吧？”
“小姐，现在公共场合禁烟。”陈湘湘白了她一眼。
“什么时候的事？”斯年故作惊讶地瞪大眼。
“从你出生时候。”
“瞎说！”
“你怎么还抽上烟了？”胡杨皱了皱眉，这丫头现在怎么疯成这样了，浑身上下都透着离经叛道不想好了的劲儿。
“我又没让你娶我，你管我抽不抽烟。”斯年这么说着，但到底还是把烟收回了包里，不然放在她视线里又不让她抽，简直是一种折磨。
他们到的时候还不是饭口，小餐馆人不多，所以菜上的也快。
“嗯，就是这个味儿！”斯年吃了第一口松江鱼就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好吃吧？我没事儿也总来。”陈湘湘也大大给自己夹了块鱼肉，离家在外，谁不想念那口家乡的味道？
“哎，年年，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胡杨跟她碰了碰杯子，一口辛辣入喉。
“怎么着，小胡总要给我抛橄榄枝？”
“你要肯来我求之不得啊。我现在正在测试一套供应链数字化系统，目的是把生产端和消费端整合，缩短生产周期。我这么说你能听懂吗？”
“能听个差不多。”斯年细瞧了一下胡杨，发现他确实看着挺疲惫的，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现在也被社会折磨得失去锋芒了。
“所以说名校的高材生就是聪明啊，一点就透。”
“过奖过奖。”斯年也假模假式地跟他碰了个杯子。
“所以，考虑一下，要不要加入我们？”
“谢了，我吃不了你那苦，你不让我睡饱我脾气大的能杀人，感觉你那行业卷上天了都，我这好容易从卷池里爬出来，可不要再掉进去了。实话跟你们说吧，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回家里公司上班的，我爸那小情人给他生了个儿子今年才三岁，我得把掌家权在那小崽子长大之前死死攥在手里。”斯年说得都是严肃的话，可笑容却非常的漫不经心。
“你那就不卷？”胡杨冷哼。
“你懂什么！我爸那生物公司这几年发展的特别好，光专利就申请了上百项，实验室一扩再扩，眼看着就能包装上市，我现在不回公司，我傻呀？你们看我爸那老渣男，做人不怎么样，做生意还是挺有一套。”
“那小情人生的是儿子，你爸不会像小说里的渣爹那么对你吧？”陈湘湘担忧地说。
“你指的是哪种渣爹？因为宠妾一句话把嫡女当狗看待那种？那不可能，我爸那人吧，心机深又薄情，不可能被女人拿捏。除非我死，不然我就是我们家未来的当家人。”
“一时竟不知道你爹到底算不算好人。”陈湘湘喃喃地说。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反正大家都耐着性子往前混呗。相信我，我接下的日子，肯定很有趣。湘湘，回头我给你提供素材，你写本畅销小说。你说现在还流行我这种有文化的女流氓吗？”
“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你这种我要是写了，就要被人从开局骂到结尾，现在读者喜欢干净纯粹简简单单的女主，你这种顶多能做个恶毒女配。”
“骂就骂呗，黑红也是红。”斯年犯了烟瘾，把包里的烟又拿出了一根，放在鼻端闻了闻。
“年年，当年你放着大陆的顶级名校不选，非要去香港，该不会就是为了甩掉我吧？”胡杨喝多了酒，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你别自作多情了，你哪那么大面子？”
斯年的脑子也有些迷蒙，她拉过一个抱枕，斜斜歪在了上面。
她和胡杨一人喝了半瓶白酒，这会儿也有点晕。
“哎，湘湘，你跟老板说一下呗，我们就在这歇会，按小时给他付钱。”斯年昏昏沉沉想睡觉。
“咱在这歇干嘛，咱找个地方呗。”
“不想动弹。”
斯年打开一个抱枕盖在身上，竟然就真的这么睡了过去。
“哎，年年？年年？”陈湘湘推了她两把，可她睡得太沉，根本叫不醒。
“真睡着了？”胡杨忍不住凑过来认真地盯着她的脸瞧。
“你给我离她远点，上那边去。”陈湘湘挡在了他们中间。
“湘湘，所以她当年为什么就突然选择去香港了呢，我记得她最开始的目标校是北大啊，高考全省排名43，不愧是我喜欢的姑娘。”胡杨也躺在了炕上，把双手垫在头下，看着天花板。
“你不知道，云城，在咱们高三那个寒假结婚了。”
“什么？”胡杨一下子坐起身来。
“云城那么快就结婚了？他那会儿也就走了三个月吧？”
“是，谁也没想到。不过年年看到了他的结婚证，带着钢印的，绝对没错。”
“他亲口回来跟她说的？这个渣男！”胡杨恨不得再揍他一顿。
“没……是他们家拿给她看的。”
胡杨骂了句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