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在回去的路上，斯年就接到了斯静的电话让她赶紧回去，她听出来妈妈的声音一直在抖，显然发生了什么大事。
斯年呼吸微窒，心想不好，该不会是胡杨这个王八蛋把她和云城的事儿告诉她妈了吧！
“怎么了？”云城感觉到了不对。
“我妈……大概是知道咱俩的事了。”
“别怕。”云城握住了她的手。
“真没想到胡杨做事这么没品，算我看错了他了。”
斯年全身的血似乎都在沸腾，她害怕，也兴奋。
从开始勾云城的那一天起，她就预料到了一切，她很想知道斯静会不会因此而发疯。她一直在致力于将她包装成完美小姐待价而沽，如今这般，她倒要看她会如何。
哦，今晚单维瀚也在。
那就更热闹了。
通常，云城送她回家是不会上楼的，但今晚，他是男主角。
按了数字16，电梯一路上升。
出了电梯，家里的大门果然敞开着。
斯年穿着白色羊羔毛的外套，怀里还抱着云城送给她的小兔子，看着奶甜奶甜的。
“爸，您回来了？”斯年一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单维瀚，立刻扑到了他怀里。
“唔，年年，外面，冷吧？”
父亲的声音陌生而疏离，斯年已经很多年没有和他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都快忘了他的模样。
“还行，不冷。哦，对了这是云城哥哥。”斯年不打算被人家牵着鼻子走，她打算主动出击。
“年年！妈妈这日子没法过了……”
斯静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斯年转过头去，这才看到沙发上还坐着个女人。
时雨？！
她怎么在这！
单维瀚竟然敢带着情人回原配的家？这是不是也欺人太甚了些？
斯年看见她表舅宋振东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一言不发地抽着烟，桂芳阿姨在厨房门里不停地擦着橱柜，那些柜子被她擦得都快抛了光，可她仍是努力地擦着。
“呀，一晃几年不见，年年都出落成大姑娘了啊，真漂亮。”时雨细眉细眼，说话慢条斯理，和五官明艳、脾气暴躁的斯静全然不一样。
斯年见她腰身紧致，小腹平坦，也不知道里面的孩子还在不在。她猜着这时雨大概也是吃准了斯静残了腿只能坐在轮椅上才敢这么嚣张，否则，凭斯静那个身高骨架，还不生拆了她？
“时雨阿姨，您是来给我过生日的吗？跟我爸一趟航班？”斯年带着云城进了屋，把那只奋斗的兔子放回了卧室，脱了外套，不急不躁地洗了手，这才坐回到了沙发上。
“年年，你听我解释……”单维瀚低声道。
“爸，不用解释，我都明白。时雨阿姨作为公司员工陪老板出个门也很正常，只不过，咱家好像没有多余房间给她住了吧，您要不酒店给她定一间房？”
房间内几个大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谁也没想到这将将成年的孩子遇事会这么淡定！就连在门口低头抽烟的宋振东都忍不住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是，走吧小时，工作的事放一放，你这一路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单维瀚就坡下驴，赶紧催着时雨走。她再不走，他怕他会被小舅子当场打死。
“单维瀚，什么工作不工作的，我都跟了你十年了，公司里谁不知道咱俩关系？我也是讲理的人，我知道，介入你们的婚姻是我不对，可是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咱俩之间，也不能说都是我勾引你吧？你和静姐分居这么多年，咱们所有人都挺痛苦的，我看不如就摊开了说，把事情解决吧。”
时雨往耳后拢了拢头发，笑着看了单维瀚和斯静一眼。
房间内所有人的眼皮均是一跳，云城本是不该站在这里的，可是他放心不下斯年，进退两难。
“单维瀚！你这是欺负我斯静拿你们没办法了，是吗？”斯静突然情绪崩溃地大哭了起来。
“静静，我没有，你别听她胡说……”单维瀚一张老脸尴尬得变成了绛红色。
“你没有？你没有这十年我会为了你打了三次孩子？三次啊，单维瀚，每一次你都劝我打掉，原因不是你闺女小升初，就是中考，高考！我真看不出，你天天跟我在一块，心里原来还惦记着你闺女的前途呢！”时雨讥诮着，整个人都在颤抖。
“你胡说什么！”时雨这话说得太露骨，气得单维瀚手臂上青筋毕露。
斯年眯了眯眸子，她们家这场伦理道德大戏还真好看啊，她甚至有种请楼上楼下邻居都过来看看的冲动。眼前这三位爱恨纠缠十年，不放手，不离婚，她都有点看不懂他们是薄情还是深情了。
云城心疼地看着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小姑娘，不止一次想冲过去带着她逃离这一切，她也才十几岁，他们怎么能忍心在她面前剥洋葱一样剥开所有人性的丑陋？
“单维瀚！”斯静彻底崩溃了，三次！她和他结婚也才怀了两次孕，生了两个孩子！
“老婆，你别生气，我和你是少年夫妻，大学就在一起了的！我们还有年年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儿，我从没想过要和你离婚！”
少年夫妻不离不弃，斯年都快被她这渣爹感动哭了。她忍不住想，要不是有这么多外人在场，单维瀚话会不会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不愿意离婚你倒是早说啊！你耽误了我十年的青春！啊？单维瀚，我跟你的时候还是个大学生！你摸着你的良心好好想想，当年是谁陪你一家一家跑供应商，陪你谈单子，签合同，陪客人喝酒喝到吐，蹲在马路边无助地大哭！没有我，你有你风光的今天吗？没有我，你这不谙世事的老婆能这么养尊处优地活着吗？你们一家岁月静好，那是建立在我时雨为你们负重前行的基础上！”
单维瀚不吭声了，他当然知道她说的是实情，他跟这个女人十年，要说两人之间的感情，是真的一点都不比他和斯静浅，甚至于，还要更深点。
房间里所有的人都很尴尬，只有斯年在认真思考她妈妈要怎么赢，这单维瀚明显对时雨有很深的感情以及愧疚和不舍，斯静这会儿要是情绪失控撒起泼来，说不定单维瀚真就一咬牙跟她离了。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抢别人老公还这么理直气壮？单维瀚能有今天的风光，那是因为我斯静在默默守护着这个家，没有我照顾着老人孩子，他能把所有精力投入到事业上吗！你问问他，这么多年，他知道他父母都有什么病，要吃什么药，知道他女儿念的什么学校，班主任叫什么名字吗？没有你，我们还可以花钱请别人，她照样得陪老板出去谈合同签单子，说不定人家人品好，还不会做出那拆散别人家庭的龌龊事儿来！我老公白白给你睡了十年，你还敢到我面前邀功？”
斯静这番话也算说的有理有据，斯年简直都想给她妈鼓掌了，她是真没想到，她这个时候思路还能这么清晰。
要说这俩大美女都挺优秀的，何苦非要为了这个渣男争得死去活来的呢？斯年不理解，她仔细瞧了眼她爹的脸，发现他确实人模狗样得很有些过分。
就算是如今已经四十二岁了，他照样是男神范儿，没有秃顶也没有啤酒肚，最要命的是他大男子主义还有钱，这些加起来，就很招那些恋爱脑的傻白甜吧。
嗯，他们仨都不错，要不干脆考虑一起过？
“你照顾老人孩子？你把亲闺女都逼得跳楼了，你还好意思自夸呢！”
“你给我住口！”
听了这话，斯静还没发疯，单维瀚却一下子冲过来揪住了时雨的领子，把她从沙发上拎了起来。
因为，他看见他唯一的女儿单斯年，流泪了。她哭得梨花带雨不能自持，直把他的心都哭碎了。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那么他就不能再失去第二个！
那天电话里她说的没错，斯年斯年，说的就是他最好的年华，她是他第一个孩子，也是他满心期待得来的宝贝，谁也替代不了！
“离开这，现在马上。”他的眼神变得冷漠又凶狠，时雨一下子怔住了。
她本以为这句话会增加他对斯静的恨和厌恶的。
怎么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爸，你要是过的不开心，不用考虑我的感受。”斯年红着眼睛抬头看着她爸，极力隐忍着抽泣声。
云城坐在门口的换鞋登上，正神色复杂地看着斯年。
他根本没有仔细听她爸妈在说什么，他只是一直在关注着她。明明前一秒，她的嘴角还都是讥诮，可是下一秒，她就落下泪来，她哭的那个样子，别说是她亲爸，就是个路人，恐怕都要忍不住去责怪一下把她惹哭的坏人。
他知道这丫头没她外表那么单纯，但是他却没想到，她只需要稍稍动动手指，就可以牵引别人的理智和情感。
他，又何尝不是被她一步步牵引着陷入她的迷魂阵的？
“年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爱妈妈也爱你，我这么多年打拼不就是为了让你能不那么辛苦，过上你想要的生活吗？不然爸爸何必这么累？”
“谢谢爸。”
“单维瀚，你算什么男人？你一次次让我打胎，每一次都给我画大饼，让我继续信任你。我三十二岁了，我想留一个自己的孩子，有错吗？你知不知道，医生说，我可能再也做不成妈妈了？我这次来，就是要跟你鱼死网破的，既然你不能娶我，咱俩就同归于尽吧！”
时雨说着就拉着单维瀚的衣袖往窗边走，可是凭她的小身板又怎么拽得动人高马大的男人？
宋振东和桂芳见状都过来拉住了她，只有云城没有动。
“够了！时雨，你也三十二岁了，竟然还相信男人画的大饼？我要是想娶你，十年前我就娶了！”单维瀚的从她的手里扯回他的衣服，眼神里都是阴狠。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吧！你要赔我十年的青春损失费，还有我后半生孤苦无依的赡养费！”时雨哭花了妆，看着好可怜。
“你十年的青春是青春，我十年的青春就不是青春吗？我不也陪了你十年吗？”单维瀚看了宋振东一眼，还好，他这个小舅子还算成熟稳重，这要是换一般人早就忍不了了。
“可是你还有一个孩子！而我什么都没有了！”时雨恨恨地看向斯年。
“那你觉得多少合适？”单维瀚点了一支烟。
“两千万，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来找你麻烦。”
“好，你先回去，我考虑一下。”单维瀚松弛的语气很难不让人怀疑他这是缓兵之计。
“维瀚！”斯静急急地提醒老公。
单维瀚伸出右手，示意老婆噤声。
斯年冷笑，这时雨还是单纯，一旦涉及到利益，这对夫妻就算本来正在拿刀互砍都能立刻停下来一致对外。
“不然我先送你回酒店吧，今天也晚了。”单维瀚看了看表。
“单维瀚，你今天不给我个交代，我就在你这住下了，以后就咱们三个一块过吧！”
“好啊，过吧。你也知道斯静向来大度，要不，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在我身边十年？”单维瀚好整以暇地看着时雨，像是看一个折了翅膀又被雨淋湿的鸟，也有怜悯，但更多的是厌烦。
以他现在的社会地位，已经没有什么比一个良好的社会形象对他更重要了。男人和女人之间就那么回事，他为什么要牺牲利益来换取另一段无聊的柴米油盐？
再说，时雨就一定比斯静好？她再生的孩子就一定比斯年好？
斯年无论在双商和颜值上都已经是顶级，他都不相信自己会再创作一幅比她还完美的作品来。
唯一一点，就是她不是儿子。不过无所谓，他们那本来也不重男轻女，女儿照样可以传家。
“单维瀚，你会为你今天的绝情后悔的！”
时雨最后抛下这一句，冲出了斯家的门，也冲进了这个对她而言完全陌生的小城的午夜。
“这，不会出什么事吧？”桂芳忧心忡忡地说。
“没事。”单维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我去看看。”云城说着就推门跟着下了楼。
斯年张了张口，却最终还是没有喊出云城的名字。
“振东，我就不留你了，明天年年过生日，我们打算在宜兰会所请大家吃饭，你到时候把桂芝和孩子也带过来哈。”
“行，姐夫，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跟我姐好好的啊。”宋振东一看斯静也还算平静，他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那什么，我跟你一块儿。静儿，我请两天假啊，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桂芳摘下围裙。
一时间家里的外人退了个干干净净，斯年知道，她父母一定是要大吵一架了。
她没兴趣再听，便退回了房间。
回想起云城最后追着时雨出去时的样子，她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估计，他也被他们一家吓着了吧？
客厅里果然传出了父母的争吵声，斯年塞上耳机，打开了云城的微信。
【阿城，时雨阿姨没事吧？】
他没回。
“单斯年！”
她的房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了。
“怎么了妈？”斯年诧异地摘下了耳机。
“还问怎么了！你自己看！”
斯静疯了似的把手机砸向她的头。
斯年下意识一躲。
手机里传来yico的歌声，而画面里，是她和云城在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