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起到白头
我的心一寸一寸的凉了下来，当他出现在院子门口时，我手里的汤婆子险些没抓稳。
“先回屋去，一会儿雪停了，我带你去赏雪。”
他应该是走得十分着急，连件披风也没有披，头发和肩膀上和我一样，都染上了雪白。
只见他一身玄色的衣裳，满头青丝只用一支碧玉簪束起，清冷的眉眼浸染了雪夜的温柔。
好一个风流少年。
他大步流星朝我走了过来，在我的面前停了下来，我默不作声，帮他轻轻拍掉他肩膀上的雪花，却任由雪花留在他的头发上。
如此，我们也算一起白头了。
“好。”
我点点头，梦终有醒的一日。
他能来，我便知足了。
谁知他竟然将我抱了起来。
在茶馆那会儿，我是喝醉了，他抱着我，算是情有可原，而此时，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心底却有一丝雀跃，这丝雀跃很快变成了忐忑不安。
我摸不准他到底当我是什么，两只手揪住他的衣袖，既害怕又紧张。
听闻她在外面赏雪时，秦临渊商议完事情，就迫不及待地想去她院子里。
他怎会不知道她的用意，她是在赌气，这一刻，他验证了心底的猜测，一心只想去见她。
当他踏入她的院子里时，她眼中的惊喜和爱意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灼灼盛开，攸地，他全明白了。
秦临渊将我一直抱回屋子里后，取下我身上的披风交给了桂花糕。
我本以为他马上就要走了，他竟然抱住了我，在我的额头亲了一下。
他的唇是温热的，被他亲过的地方变得酥酥的，我的心犹如被一道闪电劈中了。
突如其来的这一下，顿时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抬头看着他，试图从他眼中找出答案，他反而笑了。
他这一笑，天地之间不再只有白色。
我再傻，也能明白这代表着什么意思，所有的委屈霎那间全跑了，被一种叫甜蜜的东西迅速取代。
“我是她，对不对？”
我小心翼翼地向他确认，生怕一觉醒来，不过是一场梦。
“嗯。”我靠着他的胸口，他的手轻轻揉着我的秀发，“本想忙完手头这些事，再跟你说的。”
“我不懂，早说，早说，有何不一样。”
明白他的心意后，我的胆子也大了许多，一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
“我一直以为你和陈旭，”秦临渊略微停顿了一下，“你和他无话不说，反倒是害怕我，每每见了我，就像猫见了老鼠。”
“所以你后来故意躲我？”
我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听到他说这句话时，仰起头看着他，他抬手捏了捏我的脸颊。
“不是，那几日的确是很忙，最重要的是一切还不是时候，你的心思浅，藏不住事，外头虽有谣言，但爹一直没有松口，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会对太子和秦府不利。”他叹了口气，“说起来算我的错，以为这样护你就好了，可忘了你也会长大，有的事若是再不说破，恐怕我会后悔一辈子。”
这阵子，藏在暗处的人已经在查他们的身世，那些关于他的身世的谣言，是他故意放出去，为的就是不让那些人查到她的身上。
“你若是嫁给了别人，我还要事事操心，担心你过得好与坏，与其担心，倒不如亲力亲为，如此才能安心。”
我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听秦临渊说如此动听的情话，这些情话胜过我那些话本子里的任何一句。
这，这还是那个清冷的秦临渊吗？
此时的他，眼底早没了平日里的清冷，如遇水般化开。
我仿佛掉进了一个蜂蜜罐子里，周围都是甜甜的蜂蜜，又像双脚踩在云端，整个人飘飘然的。
我紧紧依偎着他，“今日你说，说我把你忘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不重要了，有些事，忘了也好。”
他抬手轻轻抖了一下右边的袖口，露出里面的并蒂莲，我的脸悄悄红了，这恐怕除了逛青楼和写话本子外，是我做出最大胆的事了。
“我，我就是不想你被其他人抢走。”
我不敢看他，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脸也变得火辣辣的，曾经那些难以启齿的事，被自己一股脑儿说出来后，人也跟着畅快了不少。。
秦临渊闷声偷笑，我气得用手轻轻捶了他两下，被他捉住了小手。
“不会的。”他的嘴角泛着笑意，眉眼弯弯的。
真好看！
就像刚被一场初雪覆盖的大地，干净清朗。
“我感觉自己好像活在话本子里一样。”
“嗯？秦楚楚，你去过南风馆。”
他嘴角还噙着笑意，我却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这，这怎么一点过渡也没有，好端端的，突然又提到了这事。
“我，我就主动去过一回。”
此时说实话，就是找死，当然要想法子替自己开脱了。
我说的也没错，我的确是主动去过一回，那回还是为了找灵感才去的，其他时候都是宋采薇约我一块去的，这个作不得数。
“哦？我以为全是宋采薇带你去的，没想到你竟然自己跑去了。”
哦豁！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我的小九九成了砸向自己的石头。
我悄悄往后退，才退一步，秦临渊对我一笑，我暗道不好。
“月下芭蕉。”
不是，大哥，请听我狡辩。
沉默是今晚的秦府。
我怂了！
秦临渊大概没想到，他参与打黄扫非这么久，居然最后查到自己府里。
这会儿我不再偷偷摸摸了，而是换成大步往自己的床奔去。
整个屋子里，这是最好的藏身之处了，我就不信，我把自己闷在被褥里，他还能把我揪出来不成。
距离床还剩一步时，他轻轻松松就揪住了我后面的领子。我好歹从前跟琼姨学过几招，那点功夫平日里在秦临渊面前简直是不够看的，但若是被我利用一下，就不一样了。
我借着他的力道，假装快要摔倒了，果然他上当了，松开手，改为去拉我，我趁机弯腰避过他的手，急忙往床爬，连掉在地上的簪子也顾不上了。
事情与我想象中的似乎有差别，我躲在被褥里好一会儿了，秦临渊居然没有强行将我从被褥里拽出来，倒是听到屋子里隐隐传出翻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