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我也没料到他会过来,难保还有下回,以后还是晚上写好了。”
我将桌子底下的稿子悉数收了起来,连同陈旭带过来的话本子,一并让桂花糕锁进了床底下的箱子里。
这么一惊一乍的,耗损了我不少精力,我打了个哈欠,手脚并用,爬到床上睡觉去了。
白日里睡了一觉,晚上反而睡不着了,我拿出陈旭带来的话本子看着,才翻了两页,就没了兴致。
“桂花糕,你说这人都写的什么呀,居然还有人看,啧啧,都是一些老掉牙的故事,哪有我写那些话本子好看,还能让人回味无穷。”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决定好好琢磨琢磨对手写的话本子,不过才翻了几页,我就放弃了。
我很生气,无论文笔,还是构思,抛开那些酱酱酿酿的句子,我写的任何一本话本子都比这本话本子的作者强多了。
这些人什么品味,居然喜欢看这种老掉牙的故事,关键是销量还比我好,气得我想吐血。
“小姐,人家写的是书生和小姐间的故事,你写得那些,只能私底下看,好不好看,也没有人敢说出来呀。”
“也对,我是锦衣夜行,这段日子写的比较少,不够他们看,他们定是饥不择食了,明日过后,我一定会重回巅峰。”
我又胡乱翻了几页,翻到中间时,忽而感觉中间有几页有些不一样,摸了摸,纸张比其他的略微厚一些。
我正想着是怎么一回事时,连续几个喷嚏从鼻孔里跑了出来。
“小姐,快别看了,兴许是受凉了,一会儿又该请大夫了。”
桂花糕将我手里的话本子夺了过去,扔回了床底下的箱子里,咔擦一下,还把箱子锁上了,连钥匙也不还给我。
这回不用等她再次开口,我十分自觉的躺回了床上。
我并非害怕她念叨我,更不是害怕请大夫,我是害怕秦临渊喂我喝药。
每回生病,任凭我软磨硬泡,他仍旧冷着一张脸,将手里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喂给我喝,还要喝得一滴都不剩。
那苦苦的味道,简直能要了我的小命。
第二日是约定交稿子的日子,我早早就起来了,桂花糕边给我梳洗,边将打探的消息告诉我,秦临渊昨夜出府后,一直没回来,还留了口信,中午不必给他送午膳。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我可以安心出门交稿子了。
天下起了小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米粒大小的桂花铺了一地,只是一夜之间,我院子里的院墙似乎长高了不少,都已经超过那棵桂花树了。
我不太在意这些,无论院墙高了,还是桂花树矮了,在我眼里都没交稿子重要。
撑着雨伞出了门后,和桂花糕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逛了一圈,接近午膳时,挑了个人少的时候,来到了书斋。
如同以往一般,桂花糕在门口把风,我装作挑书,趁人不注意时,挑起帘子,钻进了隔壁间,书斋的鲁掌柜已经坐在里面等我了。
“都在这里了。”
我将稿子放在桌子上,鲁掌柜并未如同以往一样高兴地收下,反而脸色有些沉重。
“最近官府的人突然在查这些书,已经有几个人被抓了,你的书,我不敢收了,那名单上也有你。”
啥?才过了几日,我怎么成了官府缉拿的对象了。
“鲁掌柜,您先看看,再做决定,若是我卖给别的书斋了,您的损失就大了,而且进了门的生意,哪有往外推的。”
我压根不担心自己的话本子卖不出去,可放眼整个京城,只有这家书斋最守信用了。
从不问作者来历,也不管是何人写的话本子,只要入了眼,都会收下,最重要的是,从不透露作者的身份。
“我也是头一回遇上这事,你让我好好想想。”
他拿着我桌子上的稿子翻了翻,隔着帷帽,看不清他的神色,我干脆在一旁慢慢喝着茶水。
“我看了一下,这些话本子的确是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不过官府那边,我也不能得罪。”
他故作为难,我放下茶杯,不愿在此事上做过多的纠缠。
“四六分,你四我六。”
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
从前我写的话本子火的时候,他可是生怕我去了别家,宁可让我拿八成,这会儿我就让了两成给他,我的心仿佛被人剜走了一半。
“好,不过你这个笔名不能用了,官府那边查得紧。”
“知道了,换个就是了,就糖炒栗子吧。”
拿着一部分定金从隔间走出来时,发现桂花糕正冲我打眼色,心底存了许疑惑,快步走了过去,只见秦临渊身着褚色官府带着衙役往这边走过来了。
这,这就是他领的新差事?
这,这就是被重用了?
承平二十年的状元郎过来打黄扫非了。
我怎么觉得大材小用了,而且还查到我的头上来了。
哦豁!今日出门没看黄历。
我死死扣住桂花糕的手,哪怕是头上戴着帷帽,仍旧把头压得低低的。
桂花糕牵着我的手,拖着我一路往外走。
我大气都不敢喘,与秦临渊擦肩而过时,我的心几乎都要跳出来了。
“小姐,没事了。”
一直到了街道的拐弯处,我们才停下来,桂花糕摘下头上的帷帽,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大口大口的喘气。
我比她好不到哪儿去,我都快哭出来了。
“桂花糕,你知道他在做什么吗?他在查我,不,在查月下芭蕉。”
我哭丧着脸,桂花糕比我好一点点。
因为话本子不是她写的。
“小姐,奴婢就是劫狱,也会把你救出来的。”
果然不能指望她能说出什么安慰的话。
“呸呸呸!桂花糕,本小姐还好好的呢,从今日起,世上不会再有月下芭蕉。”
“哎!做女人难,做一个像我这样的女人,更是难上加难。”
想到平白无故飞走的两成银子,我再再次唾弃书斋的黑心老板。
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脚边的小水坑,雨水在里面砸出了一圈又一圈的小涟漪。
秋风卷着熟悉的冷香,闯入我的鼻子间,地上小水坑里的涟漪也消失了,一把雨伞出现在我的头顶,紧接着一件披风落在了我的身上,它还带着它的主人的余温。
“哦?不妨说来听听。”
我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见是秦临渊时,心底打着哆嗦,刚刚的话,他到底听去了多少。
我悄悄看了一眼他的神色,他眼中的恼意一闪而过,仿佛从未有过。
咦,他好像没听到月下芭蕉那句话。
万幸,桂花糕不用劫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