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吉祥三宝
“不知陆大家，对于牛郎织女怎么看，若是有人作词歌颂两人离别，莫非也是靡靡之音……”。
程延年盯着陆鼎，缓缓说道。
陆鼎心里虽气恼程延年的说辞，但是看在梁王的面上，他也不好得罪程延年，只好服软。
“小公爷说笑了，牛郎织女之事，千古爱恋，故事虽好，但词分好坏，不能一概而论……若是陆某冒犯了小公爷，还请见谅……”。
程延年一听，嘿……这小子用最怂的语气说出了嘲讽的话，这阴阳怪气的，自己得治治他，为柳永柳大家出一口气。
“陆大家所言甚是，但程某想说的是，词虽好，但演奏者技艺差强人意的话，效果可能会给人一种“靡靡之音”之感，不知陆大家是否认同……”。
陆鼎气急，被一个外行小子当着梁王说自己琴技不好，传出去他还怎么在王公贵族圈里混，正要反驳，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段某，赞同小公爷的话……词曲旋律虽大致相同，但如若弹奏者，没有融入故事里，也只能是靡靡之音……”。
陆鼎看着缓步走进来段宁，气不打一处来。
他和段宁虽是教坊司双壁，但两人不对付，他看不惯段宁的故作姿态。
凭什么都是乐籍，他只能低三下四的讨好和曲意逢迎那些王公贵族，而段宁，一副高傲的模样，却深得宫里贵人的欢心。
他只能每日游走在王公贵族的宴会中，谄媚讨好。而段宁，高坐于宫廷夜宴之中，潇洒自然。
他也曾学过段宁的高傲，但是在面对权利能掌控自己生死的公侯时，也只得曲意逢迎，极尽讨好之能，只为求得安生。
“段大家，莫不是走错地方了，如若是想弹奏曲子，请去隔壁，那才是你的厢房……”。
“既然是谈论曲艺，段某在教坊司何处去不得，司监，不知段某说的可对……”。
当了半天透明人秦元昭，感激的看着段宁，心想我果然没白疼你，一进来就注意到我。
“段大家所言在理，我教坊司内，都是一家人，不分你我，只要段大家想弹奏曲子，哪里都行……”。
陆鼎看着一脸笑意的秦元昭，又看了看一副看好戏的梁王。
“既然段大家，想弹奏，那便弹吧，我倒要看看与我陆某弹奏的有何不同……”。
段宁本来是带着妻女过来感谢程延年，在厢房门口就听到程延年与陆鼎的争吵。
虽然他与陆鼎不对付，但表面上两人还是没什么冲突，毕竟两人活动的场所不一样，就像陆鼎学不来他的高傲，他也学不来陆鼎的圆滑。
但程延年在他为了女儿不得不放下高傲跪地求人时，毫不犹豫的伸出了援手，对他也不似其他贵人那样轻视。
士为知己者死，既然陆鼎，辱程延年，那就怪不得他了。
“那段某就嫌丑了，请各位品鉴……”。
不多久，雅间里响起琴音和琵琶声还有女子清脆的歌声，将一副离别场景演绎的哀怨断肠。
程延年看着台上表演的一家三口，想起了前世春晚里的吉祥三宝，那“阿爸……”的旋律在脑海中回荡。
程延年笑着摇了摇头，收起了思绪，静静倾听这动人抓耳的曲调。
一曲唱罢，台下鸦雀无声。
梁王带着哭腔拍手叫好:“段大家，不愧连皇兄都对你赞赏有加，将这一曲离别之意境表现得淋漓尽致，令本王都有所动容……”。
程延年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己这个小舅舅，你这个府里姬妾无数的人，知道什么是离别之苦吗。
再看向秦元昭，哭得像死了亲娘一样，凄惨无比。
“秦司监，你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是有过与爱人离别的经历吗？”。
秦元昭看了看丝毫没受影响的程延年，心里偷骂一声渣男，这么感动的曲子竟然不为所动。
“我想起了今日早上与我十四房小妾道别时的场景，有感而发……”。
程延年在心里痛骂了一声渣男，果然虽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但渣男的感受是一样的，皆是感性之人。
“陆大家，不知段大家这曲算不算得上是靡靡之音，看来曲的好坏在人而不在词……”。
陆鼎气急，段宁这曲着实好，不是自己强忍住，差点哭出了声。
“不过是段大家曲艺高超，陆某甘愿认输，但这词，萎靡艳丽，陆某不敢恭维……”。
程延年一怔，柳永词风在当时确实被人评为萎靡艳丽，也是那个时代的缩影。
既然如此，程延年想给这家伙来把大的，是选孤偏盖全唐的《春江花月夜》好呢？还是选一词压两宋的《满将红》。
想了想这两首貌似不符合现在的场合，没有历史背景做铺垫，估计很难解释。
思考了一会，看着台上段宁一家三口，眼前一亮。
“陆大家既然说那首萎靡艳丽，那程某就来首不一样的，请陆大家品鉴……”。
陆鼎颇为不屑，绝世好词岂是你说来就来的，耳边却传来程延年那抑扬顿挫的声音。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众人皆不可思议的看着程延年，一脸惊恐。
“年哥儿，你莫不是被哪个词仙上身了，这等绝世好词你说来就来……”梁王惊叹道。
台上的段宁听到这词后，在脑海里回味了一番，示意旁边的妻女。
不一会，动人的旋律搭配着女子清脆婉转的歌声在厢房里再一次响起。
程延年再一次被段宁一家的技艺所震惊，他前世是听过歌后王菲唱的版本，而段宁妻子唱的喉清韵雅，感心动耳，宛如天籁。
一曲唱罢，余音绕梁，回味无穷。
“今日多亏年哥儿，本王听到两首天籁之音……段大家，琴技真是让本王佩服不已，他日有机会，定请段大家到府弹奏一曲……”。
“小舅舅，客气了，妙手偶得之罢了，不值一提……多亏段大家与我说起中秋夜宴之事，我才想到此首词，若是在宴会上弹奏，肯定能惊艳四座……”。
“以我多年参加中秋宴会的经验，此首词，一定能征服在场的所有人，到时候本王一定要去现场再听一番……”。
程延年看着呆愣的陆鼎，沉声道:“不知陆大家，以为这首词如何，可还萎靡艳丽……”。
“小公爷，文采斐然，恕陆某孤陋寡闻，不敢品鉴……陆某身体不适，先行告退……”陆鼎咬牙道。
看着灰溜溜出门的陆鼎，苏神的词岂是你品鉴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