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长公主的觉悟
程延年来到福寿宫门口，跟着秋嬷嬷来到大殿外。
殿中传来女子呜咽哭泣的声音。
“母后，您一定要劝劝皇上，伲儿一定不能嫁去草原那等虎狼之地……草原人不是想要我大周公主吗？找一个宫女给个公主称号嫁过去便是，也没说非伲儿不可……”。
程延年一进殿中，就见梁后跪在姑奶奶边上苦苦哀求着，大皇子萧景行，和长公主萧倩伲乖乖巧巧的坐在一边。
见程延年进来，梁后连忙起身整理起仪容。
程延年上前给梁后和姑奶奶行礼。
“姑奶奶，皇后娘娘……”。
梁后不自在的对着程延年道:“年哥儿来了，坐到这边来……”。
两人见程延年在旁边，不好再讨论和亲一事。
“年哥儿，今日怎么过来了，怎么没带你媳妇一起过来，这几日，陛下常夸你来着……”太后温声道。
面对一脸慈爱的太后，程延年实在无法做到隐瞒和欺骗。
“姑奶奶，孙儿今日是奉命来说服姑奶奶答应表妹和亲一事的……”。
一旁的梁后气愤道:“陛下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叫你这孩子来劝谏母后……他是真的不顾伲儿的命啊……”。
太后看着程延年淡淡道:“此事，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你伲表妹该不该嫁去草原……”。
程延年一愣，这问题有坑啊，含糊道:“孙儿，不知该不该，但孙儿不知表妹为何要嫁去草原……”。
太后闻言笑道:“哀家也想问问，朝堂诸公，遍地俊才，为何要一女子嫁去草原……你大胆说出你的想法，有哀家在没人敢将你如何……”。
程延年想了一会，沉声道:“孙儿觉得，草原南部急着和我大周结盟，求取我大周公主，无非是想稳住我大周……”。
见几人诧异的表情，程延年继续道:“北境外，草原中，三大势力，目前无疑南部最强，北部最弱，近年来蒙古王庭日渐强大，吞并北部只是时间问题……而草原南部距离我大周最近，要是南部与蒙古王庭开战，我大周无论如何抉择对草原南部而言都是不利的……”。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梁后震惊的盯着程延年，这还是之前那个纨绔吗？
程延年接着道:“之所以要与我大周结盟，一来是害怕我大周从背后偷袭，腹背受敌；二来是南部大王年事已高，一旦身死，底下三子势必会有争斗，与我大周结盟可以震慑外部蒙古王庭和北部势力不敢轻易与之交战，也可以依靠我大周保证内部稳定；三来是近年来，草原气候逐渐恶化，人畜皆难存活，他们想依靠我大周度过难关……”。
程延年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茶，接着道:“所以他们与我大周结盟，主动权在我大周，之所以要娶我大周公主，一是为质，二也是想参照昭君出塞，稳住我大周，害怕我大周毁约……而我大周若是要与之结盟，并非一定要下嫁公主……”。
待程延年说完，梁后脸色稍喜，太后则是死死盯着程延年，看不出喜怒。
“年哥儿长大了，不愧是我程家子孙，像极了你祖父……我大周立国三百年来，还从未有靠和亲来换取和平的……庙堂诸公，皆想用驱虎吞狼之计应对北境之局，可想要驱虎必须得有擒虎的能力……年哥儿你记住了，和平是我们武将世家子弟堂堂正正用血肉之躯在战场上拼杀换来的，而不是所谓的阴谋诡计，你祖父是这样，你父亲亦如是……”。
听到太后的话，程延年心中激情澎湃起来。
“孙儿谨记姑奶奶教诲，孙儿亦如是，孙儿以后的子孙亦如是……”。
大皇子萧景行一脸崇拜的盯着程延年，乐呵呵的傻笑。
梁后听完后开心道:“这么说来，我伲儿不用嫁去草原了……”。
太后缓缓道:“你以为朝堂诸公不知道这个道理，他们不敢试探草原南部，下嫁公主是最稳妥，也是代价最小的方法……”。
梁后一脸苦涩，这不是又回到原点了。
太后问向一旁静静坐着的长公主道:“伲儿，你是什么想法，说与祖母听听……”。
“祖母，孙儿愿意嫁去草原……”长公主道。
太后抬了抬手制止住正想开口的梁后。
“能告诉祖母为什么吗？”。
长公主甜甜一笑道:“孙儿听父皇说草原南部大王是大英雄，是像皇祖父一样的大英雄，孙儿愿意嫁去草原……孙儿身受百姓供养，这本是孙儿的职责，若是孙儿出嫁草原可以换来二十年的边境太平，孙儿觉得很值，既然我大周没有公主下嫁外邦的先例，孙儿愿为大周公主做表率……”。
程延年诧异的看着萧倩伲，这姑娘被他老爹洗脑的有点严重。
但不得不佩服这小姑娘的觉悟，懂事的让人心疼。
“你可是真心这么想？草原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那里没有漂亮的衣服，可口的饭菜，温暖的大房子，洗澡都很困难……”太后接着道。
“孙儿既嫁去草原，就该入乡随俗，孙儿会劝谏南部大王与我大周交好，以后我的孩子，孙儿也会教导他们不侵犯我大周……况且孙儿身后还有大周数万万百姓，孙儿不怕……”长公主朗声道。
坐在一旁的梁后听到女儿的话，再也忍不住了。
“我的傻女儿，和亲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那草原就是虎狼之地……那南部大王五十来岁的人，儿子都能当你父亲，你嫁过去怎会好过……那草原习俗与我大周不同，你这般年纪，嫁到那边，你这一生不知得嫁多少任丈夫……”。
长公主听到母亲的话，脸色一白，惊恐的想象着自己嫁给不同男人的画面，嘴里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梁后看到女儿这样，心疼不已，毕竟年纪小，许多事情想的太简单。
“你别担心，母后会去找你舅舅，让你舅舅说服你父皇，年哥儿不是说了，并非一定要你下嫁，还有其他办法的……”。
太后听着这母女俩的对话，看着殿内几人，欣慰道:“都是好孩子，伲儿，你放心，有祖母在，定不会让你嫁去草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