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眠之夜
永安城，定国公府。
程延年，在药房拿好了祛毒祛疤的药膏，喝了碗醒酒汤后，坐在院子里发呆。
回想穿越过来这三年，觉得特别玄幻，自己苟着，扮作纨绔，制作了许多前世类似的生活物件，只为活得更真实些。
这古代封建王朝，皇权至上，他一个未成年的国公，在勋贵遍地的永安城，真的不算什么，一旦涉及些利益冲突，很可能会被人吃干抹净。
在真正有自保能力，强大之前，他的这些新颖的想法和见识，也只能在府里和府内的下人们当做故事讲讲，断不敢到处宣讲。
管家轻轻的走近，出声提醒道:“小公爷，夫人药浴已经完成，已回到新房，小公爷早点休息，明日还需入宫拜见太后娘娘……”。
慢慢的程延年往新房院子方向去，走出廊道，看到几个小萝卜头，在新房院子外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
“你们几个还不睡觉，在此作甚，小小年纪还学人听墙角……”。
几个小萝卜头听到程延年的声音，像小牛犊子似的，欢快的围在着程延年问东问西。
“先生，先生，今天还讲故事吗？先生好久都没有讲故事了……”。
“先生，先生，新来的主母漂亮吗，听娘亲说主母是才女，也会讲故事吗……”。
一旁稍大点的少女，小大人似的说道:“先生今天没空讲故事，先生今天要和主母生小宝宝，就和蓉儿娘亲生小弟弟一样……”。
程延年被这些小丫头的话弄得哭笑不得，佯装生气哄道:“你们这么晚不睡觉，先生很生气，今天就没故事听，你们听话早点睡，明天先生就给你们讲一个新的故事……”。
随后几个小丫头失望的跟在管家后面出了院子。
洞房内，顾紫韵脸带笑意的坐在梳妆台旁，秋月替她绞干头发。
刚在浴室用过新奇的洗漱用具之后，浑身舒爽，非常好奇自家夫君是怎么想出的这些，心里对程延年更加好奇。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少年，在父母皆离世的三年里，把定国公府经营的风生水起，府内下人对他格外推崇，府内氛围是顾府比不了的。
程延年推门走入房间，自顾自的坐在一旁，看着背对着自己忙碌的两个少女。
“过来敷药，针灸，每晚泡完药浴都需如此……”。
顾紫韵看着程延年，不自然的紧了紧衣襟，慢步走来。
在程延年一旁的位置上坐下。
程延年看着少女姣好的脸庞，轻轻的将膏药抹在胎记上，手指触碰少女的肌肤那一刻，少女身子颤了颤。
程延年敷药的动作一顿，顾紫韵以为敷药结束，张开了双眼，此刻，两人目光触碰到一起，近距离对视，空气中透露着暧昧的气息，两人颇感尴尬。
程延年加快了敷药的动作，赶紧敷完药。又拿起金针，故作镇定的拍了拍顾紫韵的手臂。
“把手伸出来，要开始针灸，将毒素从体内排出……”。
随后拿起一旁的小瓷杯，放在桌子边上。开始在顾紫韵手臂上开始施针，做完这些，用金针刺破顾紫韵的中指指尖，顿时有瘀血从指尖滴落在瓷杯里。
一旁的秋月看着自家姑爷和小姐，坐在一起如画般的场面，为自家小姐感到开心，小姐终于熬出头了。
待滴出的血液逐渐变得鲜红，程延年收起了金针，在顾紫韵的手指上抹了点止血的药膏，随后吩咐秋月将金针和药膏放进药箱里。
两人相对而坐，不知道说些什么，气氛又陷入尴尬的境地。
程延年看了看桌子上的酒杯，拍了拍脑袋，温声道:“夫人，你看我这，忙的忘记了，我们还未喝交杯酒……”。
顾紫韵看着自己相公这可爱的模样笑了笑道:“现在喝也不晚，妾身愿与夫君携手共度此生，白首不相离……”。
秋月很有眼力见的给两人倒上了酒水，将酒杯递到两人面前，然后默默的退到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程延年，顾紫韵两人拿起酒杯，喝下了交杯酒，心里皆是暖暖的，两人相视一笑。
两人非常有默契的，没有说接下来的流程。
顾紫韵想到今天定国公府里少女说夫君经常给府里人讲故事，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对着程延年温声道:
“夫君，可否也给妾身讲讲故事，妾身久居闺阁之中，只看了些教女子相夫教子的画本子，很少听到有趣的故事……”。
程延年笑了笑，心中了然，他也不想干坐着，想了想，让站在一旁的秋月坐下，开始讲起了故事。
“那我给你讲一个钗头凤的故事吧……”
“传说在一个世家之中，一对表兄妹从小青梅竹马，二十岁时两人结为夫妻，形影不离，男子带着妻子四处游玩，看满园花落，看日出东升……”。
“男子母亲怕儿子沉溺夫妻情爱，而失青云之志，强行让儿子休妻……”。
“但是男子情深难舍，私下在外面租了院子，两人远离世家，过起了二人世界……”。
“最后还是被男子母亲发现，最终了断情缘……”。
“过了几年，两人在沈园恰好重逢……”。
“而此时，女子已经嫁作他人妇，而男子也已续娶她人，女子丈夫借故离去，让两人叙旧……”。
“两人再度相逢，往日种种情景浮现眼前，把酒话凄凉……”。
“男子悲痛欲绝，在沈园墙壁上题了一首词，名为钗头凤……”。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女子也依韵附和了一首，同样名为钗头凤……”。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 。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女子回去之后不久就郁郁而终……”。
“男子晚年常常挂念女子，几度再游沈园，并写诗悼念……”。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程延年意犹未尽接着评论起故事里的诗来。
“一句曾是惊鸿照影来，凄苦不忍多读，无此绝等伤心之事，亦无此绝等伤心之词，就百年论谁愿有此事，就千秋论不可无此诗……”。
最后也不忘对这个故事作了个总结。
“这两人的悲剧恰恰是这个时代的缩影，总图得功名传世，却葬了多少痴痴深情……”。
故事讲完，程延年看着两女眼泪巴巴的望着自己，好似自己是那拆散良缘的恶毒母亲。
顾紫韵被这凄美的爱情故事感动，嘴里喃喃念着故事里的诗句，吩咐秋月拿来笔墨纸砚，开始默写那两首词和那首诗，还时不时抬头打量程延年。
程延年摸了摸鼻子，知道顾紫韵以为这诗词是自己所写，也不好多做解释。看着顾紫韵这一手撰花小楷，秀丽无比，心里忍不住称赞，不愧是才女啊。
顾紫韵默写完诗词之后，用手帕擦干眼泪，带着略带哭音的语气问道:
“那女子的丈夫后面如何了……”。
程延年一顿，没想到自家这夫人与常人不一般，还关心起男二来了，不紧不慢的说道:
“生前未纳妾，死后不复娶……”。
“真是千古痴情人，一情念千古啊……”。
顾紫韵也没再多问，自顾自的写着什么。
程延年实在是累极了，脱了外衣，直接躺在自己特制的大床上，盖好毯子，呼呼大睡……
顾紫韵和秋月忙活了一会，收拾了一下，顾紫韵在程延年旁边躺下，秋月在房间门口那边的软榻上睡下，两人嘴角含笑的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