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剧情不对啊
穆素素吓了一跳，紧紧抱着袭明的身子。他无力的顺着滑落在穆素素怀里，脸像烫熟的虾，红的吓人。嘴角被血染的胭脂一样，血在衣服上化成珠从胸前滚落。
他张嘴又吐出一口血。
穆素素慌了：“你没事吧？！”
他要是死了，她铁定要被困在这个鬼地方，化为春泥呵护什么灵脉了。
袭明深吸口气，在穆素素的搀扶下坐直身子，闭目默念静心咒。另一边的小袭明已经长大，也正在打坐，满头都是汗。
穆素素夹着一大一小中间，五味杂陈。人天生的情感机制可以让她可以感受别人的痛苦，虽然不至于感同身受，但总是会哀伤。
小袭明的师父眼中冷光凌冽，毫无感情。
一切都旋转起来，袭明捂住胸口，低头看着脚尖发黄的土地。他自其中而生，但却并不想死于其中。他的眼角发红，平静下压抑着内心的狰狞：“我还是高估自己了。”
穆素素焦急：“你别说话了！”
看这样子，能不能出去都是个问题。穆素素眼一黑。这种看着死神举起镰刀却无能为力的体验真是让人焦躁。
袭明唇角一勾：“你怕什么？有我给黄泉路上作伴，你应该笑才是。”
穆素素眯眼，对他总是突如其来的不对劲无奈。她压根儿不想上黄泉路，不管谁作伴。袭明闭上眼，周身缠绕着柔和的白光。
旋转停下，场景变成一处山林，绿树苍翠山林茂密，就算是幻境中也能感受到那勃勃的生机。一处清泉静静地处在山林的正中，潭水清澈见底，在阳光下波光粼粼，闪动着细碎的银光。
大约十五六岁的袭明坐在潭水中，惊鸿一瞥，穆素素看到他是全\裸。他全身都布满诡异的红色花纹，像是从皮肤深处长出来的树纹，将他整个人包裹住，而他就是那颗树的核。
空气中一种穆素素看不到的东西钻入他的身体，池水翻滚起来，黑气从潭底翻涌上来，在小袭明肌肤上游荡。
小袭明咬紧牙关，因为太用力都出了血。血色花纹越来越亮，他的表情也越来越扭曲，地面晃动，似乎有无形的巨大怪物试图从地下涌出来。
没由来的，穆素素心惊胆颤，这是人类在面对着未知力量时本能的战栗。
突然所有异动全部停止，四周静悄悄的。穆素素的心却更加激烈的跳动起来，一下接着一下，百米赛跑冲刺一样，几乎要跳出胸膛。
小袭明身上的纹路猛的一暗，随即便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风，自地下人类不曾触及的地方奔腾而出，狂乱地涌入他的体内。
穆素素被迎面而来的风吹的东倒西歪，脸上被风刃划出几道口子。她大吃一惊，就算在幻境里那股力量也强到可以伤人。
突然，所有的风停了，穆素素张开眼只看到一个宽阔的怀抱。淡淡的香味萦绕鼻尖，让人心醉。不是风停了，而是袭明把她环了起来，替她挡住了那股狂风。
比起看着偏瘦的样子，袭明的胸膛宽厚温柔，像温暖的避风港，给人十足的安全感。袭明比她高一个头，穆素素抬头恰好可以看到他薄薄的嘴唇，弧度优美殷红，薄情中又有一丝旖旎美艳。
穆素素眉扭在一起，闷闷道：“那是灵脉？”
袭明低头，黑白分明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优美的脖颈散发出诱惑的珍珠般的光芒。他再也控制不住，抱紧了穆素素，呢喃道：“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穆素素彻底呆住了。
这剧情发展不太对劲吧。莫非袭明一直暗恋她。不像啊。穆素素从袭明怀里挣脱出去。袭明怀中一空，胸膛起伏几下，恢复了原本的冷静：“是我失礼了。”
穆素素更加惊悚。这语气，这发展，这剧情，如果是暗恋文的女主现在肯定是小鹿乱撞，一颗心都软了。
可惜穆素素不是，她的心不仅不乱撞，脑子还飞速运转起来。把从遇到袭明后发生的一切都快速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从破坏袭明声誉，逼她娶自己之后，她就跑了。然后就死了。一切都没有爱恋发生的机会。太奇怪了，反常必为妖，穆素素警惕起来。
但一看到袭明正笑吟吟的目光，她的心又软了下来。可能是她太敏感。小说的世界发生什么都不稀奇。
“你恨我吗？”袭明问。
“……”
老实说，这个问题穆素素无法回答。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陷入阴谋里只能说她不够聪明。但谁也不喜欢被人算计。
风停了，四周一片光秃秃。小袭明从已经漆黑的潭水中一步步走出，黑丝一样的水恋恋不舍从他身上滑落，落在地上。
穆素素发现这个地方眼熟的很，正是一开始的地方。
她叹口气。知道玉华山灵脉为什么会受损了。人的欲望那么的可怕，山川也不能幸免。袭明的师父常玉真为了拔苗助长，竟然直接将灵脉注入袭明身体中。
域中有四大，天地道人。人吸收了天地之精华，自然可为王。怪不得袭明十六岁就突破了大成之境，力压群雄，在二十年一度的大会三稳固了天一教的仙尊之位。
只是这个代价……穆素素摇头，甩掉内心的想法。
场景又一变。常玉真倒在竹林中，身上血流如注。他看着袭明，想要抬起的手无力垂下。
“这是怎么了？”穆素素心一抖。
“他想杀我被我杀了。”袭明淡淡道。但眼神中却难掩悲痛。纵然他的师父是个变态，可十年相伴，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感情。
穆素素突然有些心疼他。不多只一点，静静地在她心底某个角落扎了根。
场景转换，是袭明成为仙尊之后朴实无华且枯燥的生活。穆素素还看到女主叶思存的脸一闪而过。然后一切定格在玉华山的台阶下。一个人跪在下面，抬脸，血污中是一双明亮凄然的眼。
是穆素素。穆素素心莫名的颤了下，她皱起眉头。以前没看出袭明对自己还是不同的。
接下来的事情穆素素不用看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袭明和常清对弈，神色不忍：“只可惜了她……非要如此吗？”
常清冷道：“这是你掌教的责任，不可妇人之仁。”
穆素素眉头越皱越狠。心里像钻了只小虫子，左爬右撞，将一切搅成乱麻。她后退几步撞在袭明身上，淡淡的清香让她的心突然静了下来。
二人对视。穆素素想说些什么。袭明脸色却一变，整个人无力的瘫倒。衣服上渗出点点鲜血，将白衣染红。
穆素素抱住他。一切人儿消散，他们又回到了最初，死寂的山里一汪黑潭静静地待在那里。流水声传来，一双小手从潭水里伸出朝着天挣扎着。
一切又开始循环。袭明整个人几乎要变成透明了，倒在穆素素怀里，看着她笑：“其实我不想你看到的。”
穆素素五味杂陈：“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袭明没有把话说完。穆素素心中那颗怜爱的种子发芽长大，占据了半颗心。她的心突然一抽疼了起来。
袭明呻\吟一声，让穆素素重新将注意力投射在他身上。
“可是这是我们的命。”
袭明看着搅成一团的天，他也几乎要融化在其中。他侧头，红唇是唯一的颜色：“希望下辈子我们都可以好好的。”
穆素素想生气，但心却软的一点也硬不起来。她感觉有些不对，但不由自主目光却只能盯着袭明。眼前的人无力苍白，幽灵一样没有半点人气。
可怜的人。差不多和她一样可怜。想起自己的悲惨人生，穆素素心中升起同病相怜的怜悯。
“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被残害的受害人。”穆素素用自己也没发现的温柔语气道：“不要这样想。我们这辈子也可以好好活着。”
她脑中灵光一闪，声音更加柔软：“只要我们能出去，一定可以开始新的美好的生活。”
袭明眼神一闪，又吐出一口血。
“把他拉出来吧。”袭明强撑着道：“我们再来一次。”
穆素素顺从的起身，将水里的小袭明拽了出来。心病难医，只有靠自己。一切开始再次循环。熟悉的灯会，熟悉的大雪。当雪飘洒而下的时候，袭明再也支撑不住，栽倒在地。
穆素素一摸，他的身体滚烫，似乎下一秒就会化为一团火燃烧殆尽，只留下一地残灰。
穆素素闭上眼不忍细看袭明的脸。但不用看她也知道，现在那上面一定被厚厚的冰雪覆盖。
“你走吧。”袭明喘息中透出游丝一样的话语。
穆素素心底一颤，涌起异样地的暖流。他还不算太没良心。但问题是她怎么走，穆素素抬眼，雪成席铺天盖地，压的灯火晦暗，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孤独坐在其中。
穆素素心在遗憾不舍可怜中化为一汪春水：“我怎么走？”
袭明定眼看着她，比夜还要深邃的眼中倒映出穆素素美丽的脸庞。他强撑出一点笑容：“请给我一滴你的血，让我永远留在你的心中。”
穆素素一怔，本能的要拒绝，但心中却又个声音小声道：他要死了，多可怜的人。
没有什么比强大却拥有悲惨童年的人更能撩起人的同情和怜爱的了。
穆素素犹豫，场景慢慢转换。小袭明依旧一身血污的跪在那里。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斑斑血迹像鞭子一样抽在穆素素眼中。
她突然想起他满脸笑容拉着自己的手叫娘的样子。他布满血痕的手紧握成拳，中间却空着，恍惚握着那个母子老虎灯。
穆素素心一下被击中，眼前孩子的笑和现在惨兮兮的样子重叠。她心口一痛，终于对着袭明轻轻点点头：“我会把你放在心里的。”
袭明笑了，轻轻在穆素素额上印上一吻。穆素素心中一震，整个人如遭雷击，一下推开袭明。
她的心痛的几乎要裂开，不敢置信地瞪着地上的袭明。小袭明站起身，手中的子母老虎灯被一把甩开。
他偏头一笑，冷静中的三分暖意融融：“谢谢你，遇见你果然是太好了。”
穆素素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