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九层妖塔
杨羽心中露出苦笑，他才当了不到几个小时的将军，现在秒变光杆司令。
那些战场上的英灵在完成夙愿后，纷纷化成流光，进入城楼的石碑之中。
镇着整个要塞的石碑，似乎是件不得了的古物。
步入城楼，石碑的全貌映入眼帘。
石碑苍茫之气内敛，表面绘着繁琐的纹路，依稀能看出是非常高深的阵法，且数量很多。
不同的阵法之间甚至相互勾连，衍生出第三道，第四道回路。
注视的久了，连灵魂都有些不稳的征兆，像要被摄入其中。
石碑的中央则镌刻着两行规整的古文。
“大异之日不可动，乾坤一变无始终，笑傲起源多异族，万古苍穹转头空。”
晦涩的语言，杨羽皱着眉头也想不出所以然来，但碑文中提及异族，应该与异族之事有关。
转到后面，石碑另刻着铸造铭文。
“千钧第，龙兴所铸。”
“取材东海之滨，龙首之石，繁复七年六月十二日。”
“刻阵八百七十一，祭祀三牲，歃血三万六千九百滴，终是完成。”
“苍龙之年，甲子月，乙巳日。”
纪年似乎和古书中提及的不一样，但杨羽已经知晓石碑的名字，千钧第。
千钧第被一个乌龟背负在圆台之上，四周是个方形的水池，不过现在已经干涸，并没有水流注入。
似乎代表天圆地方，有宇宙乾坤之意。
除此之外，千钧第表现的就像一块更古长存的普通石头，即使锤上两下也不会发生什么。
当然，会不会遭到其上铭刻的阵法反击，则是两回事。
整个一层楼台只有千钧第压着，四周略显空旷，偏右侧有条通往二楼的砖石阶梯。
杨羽顺着台阶来到二层小楼。
依旧是东西通透的布局，只不过原本千钧第的位置，被两块竖着的长条石占据。
长条石十分沉重，底部嵌进楼板之中。
两石之间相距不过两米，被地面上的两条细线相连，看上去像大门两侧的门框。
透过两石之间看向西方，一股朦胧的感觉侵入脑海灵识。
当杨羽反应过来，一只脚已经踏过两石之间的细线。
“不好！”
他本能的想收回脚，但天旋地转之间，身子落入一片虚无黑暗之中。
微弱的光亮在远处映照，在黑暗中赫然矗立着一座九层妖塔，外面披挂着四副白色的幡条，每一幅都困着数量不一怪异的兽影。
从黑暗的高中摔落，杨羽并没有痛感，似乎这只是一场梦境。
他试着使用显字真言，大道的力量又被沉默，迟迟没有笼罩这里。
虽然九层妖塔略显怪异，但似乎就是它将自己拉入了这片空间，想要寻求真相，只有接近它的本体。
走到九层妖塔的跟前，杨羽在白幡上看到栩栩如生的异族妖兽。
它们被描绘的活灵活现，甚至连每一根毫毛都能清楚的数清，无风自动似在痛苦的挣扎着。
“言君，别来无恙。”
塔内，有老者的声音传出。
“菩提一叶，你的源灵果然已成，只不过竟是一座塔身。”
杨羽心中一震，侧身看到一袭白影，一步一虚空，缓缓走来。
他眯起眼睛要看个清楚，却始终看不全那人的身影，只觉朦朦胧胧，似有天机庇护。
塔内随后传来老者的叹息。
“老朽不愿再看到生生死死，化成一座石塔，修一个石心也不错。”
“但异族入世，就算你想保持石心，也难免不碰到生死之争。”
“言君起始超脱，即便不护人族，怕也可以游走洪荒，追得起源。”
白影淡然一笑：“呵，谁人还没个故乡的思念，况且老友有难不可不帮。”
一人一塔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在此地借机休息片刻谈笑风生。
杨羽倒像个外人，站在那里只管倾听。
他们的对话玄之又玄，涉及宇宙洪荒异族起源，云里雾里藏着诸多隐世之秘，随便拿出一件都能颠覆世人的认知。
但杨羽听过即忘，宛若在梦中猜谜，始终听不清谜底。
只听最后。
“言君，你的源灵，是他吗？转世而生，诸运加身，纠缠交错以应大劫。”
“没错，它们只知我源灵遁入洪荒，却不知我早已将源灵隐于世间，只为等待最后的大劫。”
“当年你们真的要将人族推入洪荒？”
塔内的老者似乎想要知道某个真相。
白影没有回答，也看不清他是否点头承认，塔内的老者半响后叹息一声，不再追问。
“既然你无法出世，继承者选了吗？”
“选了，正在第九层内吸食那头孽畜的部分精血，稍后即可出关。”
白影道：“如此，甚好。”
接着，他走到杨羽的跟前。
怪异的是，杨羽仍然看不清他的样貌，想逃离却感到一股亲切之感，迈不动腿脚。
“既然我选择放逐自己的源灵，那我便要承担因果，你做我也罢，不做我也罢，最后的决定权在你。”
“族难将至，大劫将复，你可要快些成长，追上我的脚步。”
“我知你本性散漫，看似认真却心游天下，想如太白般做一个诗人，做一个自由的人。”
“但劫难面前朝不保夕，你愿再次挥刀砍向那个小女孩吗？”
“你愿再眼睁睁看着宏佛法师去死吗？”
“你愿只与一个鬼婴搏杀便险死还生吗？”
“你愿意只能看着天师与异族拼斗自己却插不上手吗？”
“若异族手中有你的亲人，有你的朋友，有你的挚爱，你愿意死前看着他们流泪吗？”
白影似乎经历了杨羽的人生，参与了他的一切，使得他的每一句话都戳中杨羽的本心。
是啊，我究竟在干些什么？
我真的竭尽全力了吗？
白影将手指点中杨羽的眉心：“往后像她那样的继承者此起彼伏，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待。”
杨羽见到九层妖塔的入口，一个怯生生的女子，如初开之荷亭亭玉立。
模样与苗凤葵有几分神似。
“走吧，出去对草居说，他还早着呢。”
白影欣慰的笑了笑，大手一挥将杨羽送出。
只见白光闪闪，杨羽再次睁开眼时，手中差点将鱼竿丢掉。
“百花齐放之日，我言君怎可以自甘堕落……”
九层妖塔内，白影回眼与妖异的塔身相视一笑，似乎在暗暗较劲。
妖塔的黑色匾额上，用异族之血涂抹着几个模糊的字体。
灵台方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