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像一只老狐狸，藏着小聪明
夏颜脚伤终于完全恢复了，终于可以去赛飞舞蹈训练营报到了。
但是，她心里犹犹豫豫的想着，还是得跟严瑾提出来，她不能搬到他金融中心那边的房子里去。
她犹犹豫豫的点在于：上次他已经跟她说过了不高兴的原因是，自己这么防备他。她再提出来，好像对他又见外了，没有把他当成朋友。
但她思来想去还是得跟他提出来！
她对他那股子拿捏他的作劲还是存在的，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她自己也说不上是因为什么，她很多时候，其实知道自己这么做会惹怒他，但是她还是做了，就是想看他的态度，是否会无底线的包容自己。
严瑾对她脚伤已经恢复这件事很重视，晚上专门过来带她去西餐厅庆祝。
晚上在吃美味西餐的过程里，夏颜满脑子都在思考，她想着到底怎么跟他开口比较好。但似乎他们交谈的每个话题点，都不适合切入搬家的话题。
最后，她还是没能讲出来。
晚饭后，严瑾开车送她回家。
景海市的夜晚璀璨美丽，灯火万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海中央。
偏着头轻靠在玻璃窗上的夏颜，路灯一个接一个斑斓星光从她眼里飞闪而过，红绿灯一排接一排从车顶一跃而过，她还在思考如何开口提搬家的事。
但就是开不了口，让他知道。
严瑾开着车，感觉旁边的夏颜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开口问她说：“你怎么了？夏颜，有什么心事吗？”
夏颜回过神，捋了捋额边的头发，心不在焉的回他说：“嗯？哦~ 没什么啊！”
他目视前方，沉默了一下说：“我知道你脚踝的伤好了，在想拒绝我搬过去的事，而且… 今晚一直在想。”
他居然什么都知道！
听过他说的话，她浑身上下很不自在，甚至心底有些恼怒的火苗冒出来。她讨厌自己的心思被他猜透看穿，他就像一只狡猾多端的老狐狸，藏着自己的小聪明。
她下定决心刚准备开口对他确定的说：“是的！我一定！不会搬过去的！”
还没来得及，把话递出来。
他眼睛还是望着前方，又开口以一种，以退为进的温和措辞说道：“我本来是想说，你住那边会方便一点，所以夏颜你搬过去那边吧？”他目光如水的看了她一眼。
夏颜心中的火苗，熄灭了几分。
“我不知道，我这样对你说，你会不会好接受一些。夏颜，我真希望你可以搬过去，因为：我每天都很想你，你搬过去那边，哪怕不是随时都可以见到你，但是至少我们的距离更近了，你下课的时候，我还可以来见见你，一起吃吃晚饭。如果你没有搬过去的话，我觉得下次… 嗯！可能又很难把你再约出来了！”他全程用委屈的口吻表述出来，说完他还大大叹了一口气。
他故意在她面前“适度示弱”，反而可能会出奇制胜。
夏颜本来是已经想明白了，无论如何不会搬家过去。
但此刻，听到他以这样委屈的口吻和这样哀怨的叹息对自己说话。她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
风起时，愁心也起，风落时，愁心却无处停息。
夏颜心里就像一团乱杂杂的毛线，裹满了迷茫和惆怅，却不知道线头在哪里。
找不到线头的夏颜，侧过身靠在座椅上的她，开始认真的打量起他来。她看着他的侧脸在车外灯光投进来光斑的折射下，变得忽明忽暗。
这一刻，她的心忽然触动了，觉得他有点可怜，开始心疼他起来。
处在严瑾这个位置的人，对其他人说话不见得会以这种口吻。徐之舟那个事儿她夏颜没跟他解释，底下办事的人还是背着她马上就跟他汇报了。一个几乎不这么说话的人，今日在你面前这种态度和口吻说话，那种感觉是很难以形容的，至少会让你不忍心再直接拒绝他，因为你知道那样会很伤害他的自尊和情感。
夏颜慵懒靠着，呆呆的看着他的侧脸。既没有回答他要搬过去，也没有说不搬过去，就任由他的车在夜色里行驶下去，眼看着一个又一个霓虹灯闪烁过去。
他发现她在盯着自己，好像还在思考些什么。于是他开口说：“算了！算了！你要真的这么讨厌我，那还是不搬过去好了！那些话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她柔声回答说：“我才没有讨厌你，好不好！”
他赶忙说：“啊！那就好，差点吓死我了！”
她听他着急忙慌的口吻，不禁笑了笑，对他娇嗔说道：“你都是这么大个人了，怎么有时候，说些话像小朋友一样！”
他也自嘲笑了笑说：“啊~是吗？连我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子说话！”说完停顿了一下：“不过，夏颜，我真的是很认真的对你说，搬过去吧！嗯？反正你马上就要进训练营了，就过去先住着吧！等选拔赛完了后再考虑，你觉得这样如何？”
这是他今夜第三次，这么低姿态的对自己说话了。她看他这般殷切又讨好，深邃又明亮的双眸灼灼地直视着自己。拒绝他的话，变得更加的艰难说出口。
最后，她还是对他轻轻点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他很高兴的扬起嘴角，嘿嘿嘿的笑了两声。
她看他笑得这么开心，自己却突然忧伤起来。
他问她说：“怎么了？”
她语气闷闷回他道：“没什么。”
他问她说：“你是在担心比赛么？”
她瘪了一下嘴说：“嗯！”
他安慰她说：“没关系的，夏颜不怕，你肯定能跳好的，好好准备就行。”
她发现他的口头禅就是“不怕”这两个字！她想起上次在自己车里嚎啕大哭的给他打电话，他也对自己说的是“夏颜，不怕。”。
她收回目光，嘴角轻轻勾起一丝微笑的幅度，对自己肯定的嗯了一声。
他把她送回了她的家门口，她准备下车的时候，他忽然拉住她的肩膀。
她回过头，眼神带着疑惑，开口说：“嗯？怎么啦？”
他说：“嗯~为了庆祝你的伤好了，我给你买了个小礼物。”
那是一双崭新的高定裸粉色舞蹈鞋，绑带上还用金色的丝线刺绣了夏颜的名字。
夏颜看着鞋子发呆，鼻子有些酸酸的。
他忽然向她伸过手去，他把她的手拉过来。
鞋底有些凉凉的。他把鞋子轻轻放在她手里，他的手掌很大，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他也舍不得放。而夏颜想起自己有时候对他任性的态度，心里有点内疚，也就不好意思很快抽出被他握住的手。
过了一会儿，她缓缓从他的手掌里抽出了的手，轻声说：“谢谢你，那我先进去了。”
他深邃的眼珠在夜色里发出亮晶晶的光芒，诚恳的语气，真挚的望着她的脸说：“夏颜，我有个不情之请。”
她问他：“是什么？”
他说：“我送你这个鞋子，希望你每天排练的时候都会穿上。你穿上它，就像我每天都在现场看你跳舞一样。可以吗？”
不是露骨肉麻的情话，却让她她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害羞腼腆的低头喃喃说：“嗯~知道了，鞋子我会每天穿的。再说了，舞蹈鞋要经常穿，才会合脚啊！”
他很满足她对自己的回答。
脑海里不禁浮现起，自己十八岁时坐在台下看她跳舞的惊艳画面。
… …
这一次，著名编导艺术家赛飞和顶级舞蹈家白龄共同的命题跟“蝶恋花”这首诗有关。
“窈窕燕姬年十五，惯曳长裾，不作纤纤步。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士。一树亭亭花乍吐，除却天然，欲赠浑无语。当面吴娘夸善舞，可怜总被腰肢误。”
是探索女性自我的论题“人世间的女人百媚千娇，不必只拘泥一种美。”故而这场舞蹈在形体动作方面对舞者要求很高，在长达一百分钟的时长里，舞者既要女性的妩媚感，也要有舞者自我的男性力量表达。
夏颜所参加的培训班虽以舞蹈家白龄的名义开班，面向全球，比赛场地在景海市进行选拔。但白龄本人却并未现身，她不可能有空观摩每个舞者的培训状态，只有最后进入竞赛环节的六个人才能获得跟她面对面交流的机会。
夏颜又喜又惊，喜的是她因为腿伤耽误了一段时间排练，一度怀疑自己根本进不了决赛，但现在竟然顺利进入了，惊的是进入决赛里的人里面还有冤家--宋旖旎。
白龄在跟进入决赛的六位舞者面对面接触前，她有个铁杆粉丝见面会。夏颜从小跳舞，入团得团长专宠，辞职前一直是团里的c位，是绝对女主角，少年成名，追捧她的富豪阔少不在少数，但她一直靠院团吃饭，不走商业市场。
在舞蹈圈里，能真正吃上商业市场饭的人很少，舞蹈家能被大众熟知的更少了。院团主要是靠媒体评论，演出主要是体制巡演，各种艺术节的展演，之前夏颜自己有一些富商和大老板粉丝，也会包场吹捧她，但她没多少主流意义上的市场粉丝，那种会追随她为她摇旗呐喊加油鼓劲的粉丝。
而现在这个舞蹈家竟然那么红！
她的粉丝在台下，尖叫呐喊她的名字，
在尖叫声和掌声中，夏颜在台下注视着这位大佬前辈。
她在她的眼睛里闪闪冒着金色的光芒。。
这位前辈并不年轻了，快五十岁了，她还在站在舞台上，还这样闪耀这样被人追捧。要知道，夏颜的前团长在这个年纪基本团里就很少有舞蹈给她排了，主要在带学生，要给年轻人让路。
白龄的闪耀，除了现场中的粉丝的尖叫和掌声外，还有她本人的风趣睿智，带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她非常真挚，你感觉不到她的作为她那个段位上的社会攻击性。
她讲的内容可深可浅，外行听热闹，内行听门道，她的所有表达总是引起她的粉丝们新一轮的尖叫与掌声。
粉丝见面会结束后，白龄说她要单独考核这六位舞者。助理过来让大家做下准备，每个人准备单独跟她跳一段舞。
大家换好了训练服，默默坐在门外等待着叫号。
夏颜是第三号，她被叫到的时候，她手心已经开始出汗了。
春日下午三点半，和煦的阳光从窗口照进安静偌大的排舞室，那么静谧那么美好，而她非常紧张。
白龄舞动着身体靠过来过来，一把就搂住了夏颜的腰。她这次跳的是男角，夏颜跳的是女角，在剧中是”蝴蝶与花朵相遇”的段落，夏颜被她搂在怀里，心跳剧烈砰砰砰，她没有预料到上来就是这样一段热辣的舞。
夏颜熟悉的古典舞是婉约含蓄的，不是这样热辣的贴面舞蹈。
夏颜越想卖力的跟上她的节奏，但越紧张越是跟不上，越跟不上越紧张，越紧张越糟糕，她心里简直是要急哭了，完了，她肯定被淘汰了！
她准备了这么久，现在只用了五分钟就完蛋了！都是自己的错，自己怎么无法专心致志！
夏颜停了下来，林尘以为她会抽身而去，然后让人通知自己以后不用来了。但她摸着她的背，很温柔的轻声问她说：“为什么会紧张呢？不用紧张，放轻松，嗯？”
在这春日的午后，她的眼睛烁烁发光，好像这世间万物她都看不到了，她的眼睛里只有你那样。
夏颜没有这样被人看过，那些追逐她的男人看她跟这个舞蹈家看她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她吸着鼻子红着眼眶说：“我怕我跳不好，我不行，所以很紧张。”
白龄用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轻声安抚她说：“认真记住了，你是我从千人万人里面挑出来的，不可能不行，也不能不行！”
她松开了她，拍拍手把其余的舞者叫了出来。她大声说道：“各位，今天就这么结束了。我们接下来有十五天的时间，我们将更好的去接近这个作品，接近自己，爱慕自己，你会发现自己是可以的！一定可以！”
排练室的人都走光了，夏颜最后走。
辞职后的日子，每个人都说她不行。
团长说她不行，放弃了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宋旖旎逮住机会冷嘲暗讽说她不行。
徐之舟想她跟他一起堕落，大声骂她说不行。
母亲和章泽森责怪她不该辞职。
而现在有人说她行，而且这个人的说话份量比所有人都要更重！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说这句话！
她是舞蹈界的王者！她是一直站在最闪耀的位置的王之舞者！
春天的阳光下，夏颜兴高采烈的一口气跑下楼，还埋着头往前冲。连严瑾迎面走过来，她也没注意到，直直绕过他冲到前面去了！
严瑾跟在后面大声喊叫她：“夏颜？夏颜！”
她这才停住奔跑的脚步回过头，望着他灿烂笑了起来。
严瑾走上前对问她说：“什么事让夏大艺术家今天这么高兴？那必须一起吃个晚饭，庆祝一下！”
两人吃晚饭的时候，夏颜一直眉飞色舞的一直一直不停的谈起这个舞蹈家，她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她跟她讲的话
等这顿饭快吃完的时候。
严瑾唉声叹气的说：“平常都我们俩吃饭，今天三个人吃饭的感觉可真不错，真热闹！”
夏颜不解问他说：“啊？哪有什么三个人？”她正谈得高兴，一时没反应过来。
严瑾一脸认真严谨的数着指头说：“你，我，还有你崇拜的舞蹈家白老师！”
她反应过来了，扑哧一声笑了。
她顿时反应过来，今天晚上的一整顿饭确实自己都在谈这个人，似乎是有点过分。
严瑾叹了一口气说：“唉！看起来我又要受冷落了。”
她嘟着嘴，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说：“我哪有？”
他趁机一把捏住她的手腕说：“怎么没有？我此刻就在受冷落！你看！你都为她开始动手打人了！”
严瑾吃醋的跟她撒着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