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庄户识字
除了女子缠足的问题上，两个人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在其他方面两人之间的分歧很大，尤其在女子是否应该抛头露面的问题上，孙传庭更是强烈反对。
孙传庭的观点很明确，女子本身就是财富，世人都有追求的财富的欲望，草原蛮族即使崇尚杀戮，也轻易不会屠杀可以生育的女子。
因为女子的存在能够给部落增加人口，人口就是实力，草原部落如此，农耕文明的大明也一样如此，多数家庭纳妾都是为了繁衍子嗣，而不是贪恋鱼水之欢。
再说女子不抛头露面也不代表在家中地位低下，没有必要非要在表面上男人一样。按照王玉轩的说法，一个平等的社会，女子一样能够读书，能够参与社会管理，朝廷官员也一样应该有女人的身影。
这样的观点更是让孙传庭无法接受，牝鸡司晨那就是祸乱天下。
两人虽然在女子地位的问题上意见相左，但是并不影响二人在其他的问题上相谈甚欢。尤其是在军事问题上，孙传庭更是对王宇的一些独到的见解拍案叫绝。
甚至暗中下定决心，等到有机会带兵的时候，一定要试试王玉轩的这一套练兵理论，真不知道这样的兵家学问，一个海外归来的后生是跟谁学的。
面对王宇的热情招待，孙传庭便安心地在王家住下，等待朝廷的变局。每天不是跟着王宇到茶馆里闲坐听书，便是跟着王宇道城外农庄去查看番薯的涨势。
闲暇时，便在河岸边钓上几条鱼，来上一餐纯天然的野外烤鱼。直到两个多月后，番薯秧苗已经开始长高倒伏，王宇便要求庄户们在刘乞丐的带领下隔七八天便将番薯秧向另一个方向翻倒。
庄户们不明白为何要这么做，王宇解释道：“番薯这种作物有一个特性就是每一个关节都能扎根，所有扎根的地方都能结薯，若果番薯秧扎根的关节太多，就会分散番薯秧的养分，使得番薯减产。
间隔几日进行一次翻秧，就是为了保证番薯只有埋在土下的关节结薯，这样才能提高产量，别看这么一个小小的翻秧，那也是农人经过多年种植的经验累积，是不可多得的种植技术。”
庄户们似懂非懂，也不想深究这样的意义，不过一直跟随着王宇观察番薯长势的孙传庭却听懂了王宇话语中内涵，他知道王宇能够将这样的种植技术就这样公开出来，代表着内心的无私。
他见这些庄户懵懂无知，便提醒他们道：“你们这些蠢货，玉轩是在教授你们如何种田，有朝一日你们自己有了土地，就可以把你们在农庄学到的种植技术用在自家的土地上。
有了这样的种植技术傍身，你们还愁吃不上饭吗？”
刘乞丐翻着眼睛说道：“孙先生这话好生无理，我们是东家的人，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东家，只要东家不饿着我等这些苦命人，我等就会给东家扛一辈子活。”
“老刘不得造次，伯雅兄也是为了你们好，再说王某也不希望你们一辈子都待在农庄，未来朝廷若是推广番薯向全国种植，你们这些有种植经验的农人，会得到朝廷的聘任，去往各地教授百姓种植番薯的技术。
说不定你们这些人将来都能混个官身，到时候穿着官服回到家乡，那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东家！我等大字不识一个，哪里有当官的本事，这辈子能跟着东家这么仁义的主家，我等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至于当官想都不敢想。”
“做人还是要有梦想的，你老刘才三十多岁，一辈子才刚刚过去多少，只要努力一切都有可能实现，当朝太祖当年还是要饭的呢，咱们凡夫俗子赶不上太祖高皇帝，谋求个小官的梦想还是要有的。
再说不识字可以学嘛，掌握农业技术，以及将总结出来的技术经验记录下来，都是需要识字的。
今日你老刘提醒的好，是王某忽略了你们不识字的问题了，以后每天王某会教你认识几个字，一年下来至少也能认个几百个字，只要坚持学习，就不怕学不会。”
刘乞丐谄媚地笑道：“东家！咱们这些人受苦受累还行，这读书认字哪干的了，再说每天都是两脚泥，哪有时间认字啊？
就算是认了几个字，种地也用不着，学了也没用。”
“混账东西，谁跟你说种地不需要读书，这种植番薯的方法，是不是东家我教给你们的。就算种地，有学问的农夫，就比你们这些睁眼瞎的傻货要强。
历史上有那么多的农书流传，你们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吗？不说别的，汉朝就有的耧车耕种，你们知道耧车是什么吗？知道耧车有什么缺点需要改进吗？”
刘乞丐见王宇发怒，不敢再说话，臊眉耷眼地回去带着庄户们干活去了。
与没有见识的刘乞丐不同，孙传庭可是知道耧车的，使用耧车播种效率又快，播种还更加匀称。
不过耧车有一个很大弊端，那就是对摇耧之人有很高的要求，若是摇耧之人做不好，很容易造成漏种。
漏种就会缺苗，即使后来补种也会造成减产，因此好多百姓宁愿使用人工点种，也不愿意使用耧车播种。
“玉轩说的耧车孙某倒是知道，不过这耧车播种需要经验丰富的摇耧人，因此除了对自己摇耧技术很自信的老农人，一般百姓并不愿意使用耧车播种。”
“伯雅兄说的这些王某知道，这就不得不说朝廷对农业技术的漠视了，两千年了，耧车从发明到现在竟然没有任何的改进。
明知道人工摇种有缺陷为何不加以改进，王某相信只要朝廷鼓励发明创造，会有很多人愿意投身于研究创造中。
别的不说，只要朝廷能将实学的重视放到与儒学齐平，这些技术早就得到了突破。这东西只要一个小小的改进就能解决人工摇种的弊端，偏偏没有人去认真琢磨。”
“玉轩不要说大话，若是真有这么容易，千年以来，有多少精通机关实学之人都没有改进出来。”
“这有何难，伯雅兄要不要与王某打个赌。”
“怎么堵？”
“若是王某能够对耧车进行改进，而且改进后的耧车能够完全消除原有的弊端，伯雅兄给这些庄户做一段时间的西席，直到伯雅重新回到朝廷，怎么样？
这耧车王某送给伯雅兄做为向朝廷敬献的新农具，有了这个农具，朝廷也有可能对伯雅兄破格超擢。”
“若是玉轩做不到呢？”
“那由伯雅兄随便提条件，只要王某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若是玉轩做不到，那就将《三侠五义》话本全部交出来，让孙某提前大饱眼福，如何？”
“好！就这么定了！”
“老王头！”
老马夫赶紧过来问道：“掌柜的有何吩咐？”
“回去的时候，你去找个铁匠带到家里来见我！”
“是！老奴记住了。”
交待完之后，王宇便将这件事抛诸脑后，开始认真地检查番薯的长势，看着这嫩绿的番薯叶，王宇真想摘下一把回家，下面条的时候放上一把，再浇上肉丁炖的卤汤，就上一瓣大蒜，那滋味美滴很！
想着想着，王宇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虽然番薯叶对于青菜种类很单调的大明朝来说很诱人，但是王宇还是忍住了去摘一把尝鲜的欲望。
一旦他开了这个头，这些庄户肯定会有样学样，偷偷摸摸地摘番薯叶吃，若是大量的采摘叶子，肯定会影响番薯的长势。
今年的番薯种植必须要成功，只有番薯种植成功了，准备去房山任职的王元礼才有在房山施展拳脚的机会。
王元礼上任的时间定在了端午节之后，想到端午节，王宇忽然想到了今年的一件大事，那就是王恭厂大爆炸。
这一场灾难给京城造成了几万人死亡，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大灾难，若是自己能够挽救这一场灾难，也算是对得起自己这个穿越者的身份。
可是怎么才能让信王相信王恭厂的火药局就是个超大型的炮仗呢，即使是信王能相信自己的话，又如何能让大明朝廷相信呢？
想到这里王宇就有些烦躁，突然想起现在离着端午节应该不远了吧，王宇对于农历不太熟悉，因此总是记不住日期。
每次记不住日期的时候，都是锁儿提醒，今天也不例外。
“锁儿！今天是哪一日了？”
“哥哥又忘了日子了啊！”
“是啊！”
“今天四月二十八！”
王宇想了一下时间，离着端午节还有五六天的时间，得赶紧把这件事说给信王听，实在不行，就把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告诉那小子。
这么做自己会承担很大的风险，坦白了身份之后自己将不会再有自由之身，信王就算政治智慧再低也不会将自己这个等同于先知的人放走，一旦被敌人所用，对大明就是灭顶之灾。
可是能怎么办呢，毕竟是几万个鲜活的人命，总不能见死不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