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光风霁月
我们回到契丹王城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这几夜都没有好睡，我也没顾上和奈琉解释，直接回到屋里倒头就睡。一直到下午才有了精神，随意吃了点东西便去了医馆找奈琉。
原是这几天我只留奈琉一个人坐馆，而前些日子刚刚累积的一些名声，让很多契丹妇女都慕名而来，想找我这个准王妃看一些往日不能和男大夫说的病。
她们把我当妇科圣手，但其实我只是在舒雯女官那里学了点皮毛而已，更何况只有一些接生经验的奈琉。我一进医馆大门，就看着奈琉手足无措地记录每个病人的不适，表情却快要哭出来似的。
我忙是过去接手，这几天因为各种事情耽误了正业，到不只是想这医馆一隅做大，而是真心实意想要好好学医救人，除了要救女人小孩，还要救男人老人，世间所有我能救的人，也包括身上余毒未清的风瑾。
关于风瑾身上的毒，我实在不知何解，他的酒里菜里分明不会再有人下毒，但胸口总还是有淡淡的淤紫。如果真的仅是痕迹就算这么一辈子在身上不褪也就算了，可我总觉得那是个隐隐的暗雷，总有一天……
我不能让那一天发生，所以我必然要好好学医，即便现在都是给女子看病，但多少也能积累经验，用舒雯女官的医书中的秘方救人，认识药草和毒物的相辅相成，还有最重要的施针……那金针点穴不仅能救人，像上次陆少秦桎梏我的危难时刻，也能发挥作用救我自己。
就这么忙碌了大半个月，来医馆找我的病人终于少了许多，很多妇人拿了我的方子不仅治好了自己，甚至让一些闺中密友都治好了暗病。其实这不算坏事，病人少一些我能有更多时间钻研一些稀奇的疾病和疗法。
奈琉在契丹早已无亲无故，这几日才把只身留在疆域的母亲接了过来。虽然奈琉母亲属于久病难医，但在天伦之年能重归故土，对奈琉来说实在是高兴的事情。我也因此放了她几日的假，还把最近赚来的银子都给了她，让她先好好安顿母亲。
只是这样一来，我自己要做的事情又开始多了。明明只是医馆一隅，却还是少不得忙忙碌碌，有时候忙到饭都吃不上，有时候吃上饭了却也没什么胃口。
那日一早我匆匆喝了粥便准备出门，岂料风瑾一脚挡在门口，表情严肃。
“你这都半个多月了不曾休息，你这个做大夫的怎么也不看看自己的脸色？”
自那次疆域回来之后，我和风瑾多少有些隔阂，虽然没有到不曾同房的状态，但确实也没之前那么亲密了。我听了他的话，这才想起来自己确实忙着医馆的事情，许久也不曾好好打扮了，既然是六王子府里出去的人，多少得顾上点皇室的颜面。
“抱歉，我回去化个妆再……”
正要回屋，又被风瑾扯住脖子，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若绮，你该休息几天了，就算你自己不觉得累，但至少你得留点时间陪陪我吧。”
可我之前一直在陪你啊？我心里嘀咕，却还是没表现出来，装作乖巧的样子缠住风瑾的胳膊：“那你至少得让我去医馆挂个牌，今日休业。”
“身为王子妃，这种小事我哪舍得让你亲自跑一趟。一早我就让人去给你挂好了，休业两日。”他脸上挂着风珉的伪装，笑起来也有一丝狡黠。
这么个先斩后奏的法子，就是我不想休息也必须休息了。也好吧，至少这件事情上确实可以由着风瑾，给自己放两天假确实也不算很久。
“那整整两日，你要我怎么陪你呢？”
风瑾又笑，伸手理了理我的额发：“陪我去逛街。”
“逛街？”我惊叹一声，“公子如今成了姑娘了吗？怎么几次和你出门都是逛街。”
他却不恼，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说道：“当然不是……有些东西得赶紧准备。”
我的疑问一直到风瑾带我去了金铺、缎庄、裁缝店、胭脂铺……乃至去酒楼试菜，我才惊醒了过来，这不是什么普通的逛街，而是在准备成亲的物件。
“怎么了？别告诉我你现在才知道我们的目的？”风瑾的嘴角笑得有些离谱。
我点了点头，却忍不住塞了个蜜饯在嘴里，酸甜的口感和我此时心里的状态差不多，我眯着眼睛去看风瑾，说的话也没了分寸：“哪有人带新娘子看彩礼也不提前知会一声的，你还不如自己都准备好了再告诉我。”
风瑾也没有恼，而是笑着给我倒了杯花茶，让我顺下嘴里和心里的酸。
“我要是买好了再告诉你的话，你万一不喜欢了还要来怪我，既然今日你休息当然要顺着你的心意买了。刚买的那些绸缎金饰，你可有不喜欢？”
我当然不会不喜欢，风瑾花了好多银子，我还以为他是要送人，没想到都是给我的。
至于那件要定做的契丹嫁衣，虽然和大梁的凤冠霞帔不同，却也是红妆霓裳，镶满了金线和珠玉，比起上一世那身嫁衣有过之而无不及，让我移不开眼。
想起那件华丽的嫁衣，我这才老实地点点头，对风瑾的埋怨也到此为止。继而靠着他的胳膊，高高兴兴地尝起了天山阁的菜式。
虽然我们会在王子府成亲，但府里的厨子是没办法准备好那么多酒席的，所以才来这王城里最受欢迎的天山阁，届时让这里的厨子准备好菜色一同设宴。
只不过吃了几口平日爱吃的水晶蹄髈，一时竟觉得有些恶心，直接吐了出来。风瑾见我这样忙是检查菜色有没有问题，正要喊人，被我直接拦住。
“公子，你不用叫了……”我心里算了算日子大致反应过来，一时羞愧难当不敢说真话：“菜没有问题，是，是我最近肠胃不大好。”
“真的是肠胃不好吗？”风瑾的眼神像是能看穿我的心思。
我摇了摇头，讪讪地说：“我可能……是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