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移星换斗
月牙儿才刚上枝头，夜风吹来了阵阵清凉，斑驳的树影也似乎跟着夜风一同消散暑意。傍晚的契丹还是要比白日里更安静一些，尤其是这风珉府衙的后院。
我不知他来了多久，或许从我穿过门前长廊的时候他便一直远远地侯着了。
“玩得那么开心？连我这么个大活人都看不见了？”风珉出言调笑，说着又举起了酒壶饮了一口。
我真不想在这时候应付他，可月光下的这景致，却像极了我在公子瑾府的时候。当初也是在医馆忙碌了一天从外面回家，在院子里遇到带着酒气的风瑾，一样坐在石桌前，一样月下品酒，一样口无遮拦。
“你找我有事？”我回神问风珉，心里却巴不得早点回屋。
“没事不能找你吗？你住的，可是我风珉王子的府邸。”
他言语强硬，说得却轻佻，扬了扬手让我过去。我只得无奈地坐到他的对面，听候这一家之主的发落。
风珉见我老实过来，嘴角又上扬了些许，眼里也带着笑问道：“说说，你今天去哪里玩了？”
“茶馆，没有了。”
他又问：“哦？打听到了些什么？”
我的一举一动他应该都有派人盯着，自然我也没想隐瞒，便如实回答他：“也没什么，无非是契丹、战事、皇室，还有风瑾的事情。”
“风瑾？”风珉挑了眉：“你都跟了我，还打听他做什么？你想知道什么契丹皇室，还是国邦战事都可以直接来问我，我自会知无不言……”
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什么叫跟了你？我是被你带来契丹没错，但我从没应允说要跟你！”
他亦不恼怒，反而浅笑着看着我：“要不，你先问问这府衙里的所有人，你在这里是什么身份，是谁的人？”
我一时气急，拍案而起，可风珉却跟着仰天大笑起来，边笑边酌，全然不顾我有多气愤。
这人是喝醉了酒还是故意找事？但明显今天他的心情很好，至少没有对我动手动脚，我还是早些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正想着转头要走，风珉又开了口：“你想不想让风瑾回来？”
这话一说，我自然是走不了了，旋即又坐到了风珉身边的位置，开口反问：“你有办法让他回来？！”
“我都说了当然就有，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这才忍不住往后退了一下，这人奸诈得很，他要帮我定然没那么简单。
“呵……”他却笑着把我拉到了他眼前：“也难怪你这么高估自己，连大梁高官之子也被你迷得晕头转向，居然敢一个人独闯契丹。”
“你说的是陆少秦？”
风珉眨了眨眼睛，不置可否。
我一时惊呆，我确实想过自己被风珉带走后，陆少秦一定会发疯一般到处找我，却不知他竟勇到单枪匹马跑来契丹。上次遇到山贼，至少还是在大梁，而现在我身在敌营，他是不要命了吗？
我又问：“他被你抓了？你杀了他吗？”
倘若按照上一世的宿命，陆少秦必然不会轻易死掉，他还要经历许多战役然后打赢契丹成为镇国将军。可这一世，我却也不清楚到底能不能改变命运，如果陆少秦在这里死了，那日后契丹和大梁的国运亦会大变。
风珉收了笑，目光如炬，表情和之前截然不同：“你很担心陆少秦死吗？”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如果是刚转生若绮的时候，我一定巴不得他早点死。可现在，陆少秦虽然依旧是那个他，可他毕竟也用了真心待我。
风珉见我不答，还是自己开了口：“他没死，这么轻易让他死了我还有什么筹码！陆少秦，他爹是大梁的吏部尚书，好像还有个未婚妻是宰相之女，家里都是皇亲国戚……呵，你猜我能不能用陆少秦换几座城池？”
这一声笑带着暴戾，眼神也像带上了几分恶狼捕猎的残忍。
“不能。”我斩钉截铁地回答，因为我清楚圣上不是那种逆来顺受，他宁可玉石俱焚也不会答应受人要挟。
我接着说道：“他的身份没有你想得那么高贵，他现在只是疆域的小小都尉，就算你杀了他也什么都得不到。”
“哦？这么没用的话，那我就杀了他好了……”风珉衍眼神一冽，方才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我正欲开口，腰间却被他的大手环过，一个用力就被带到了他的腿上，身子也紧密无间地靠到了他的怀里。这个姿势，让我想起了柳月楼里坐在客人身上喂酒的姑娘。
也不知风珉为何发了脾气，方才还在和我商量要救风瑾的条件，现在却巴不得连我都生吞活剥了。趁他脸颊贴上来之前，我急中生智又提到风瑾：“你不是要拿陆少秦换风瑾吗？你都做好决定了，还有什么条件和我谈？”
身前酒气这才淡了几分，我好像戳中了他什么点，表情也没有刚刚那么吓人了。
“你很聪明，”他的手指饶有兴致地玩弄我腰部露出的皮肤，嘴角又浮现出一开始的玩味笑容：“我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就看你答不答应了？”
我恨死了契丹的服饰都如此轻薄暴露，无论怎么躲皮肤都会被触碰到，只好耐着性子回答：“说吧，你到底要什么条件？”
风珉凑到我的耳边，轻声说道：“放弃风瑾，和我成婚。”
“你做梦啊！”
他没料到我会刷得一下子就站起来，甚至骨头还碰到了他某些不能说的部位。
我却没空管他吃痛的样子，继续大声骂道：“你有病吧！你们契丹没女人了吗？你非要抢自己弟弟的妻子！你知道风瑾为了你们契丹皇室在大梁吃了多少苦头吗？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你告诉他不仅一无所有，连老婆都被他亲哥哥抢了，你这样还算人吗？”
“噗呲——”
风珉明明是捂着下身表情不适，可又像是忍不住笑出声来，整张脸都滑稽不已。我却还是不能理解，狠狠地盯着他的眼睛，心想刚才应该坐得更用力一些，直接让他断子绝孙。
就这么等他缓了好一阵子，这才听他说道：“好了，我知道你不会答应了。”
他站直了身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提起酒壶一饮而尽，“我会拿陆少秦去和大梁天子谈条件，至于能不能成功，也要看那边情况。”说完他又顿了顿：“他因你被俘，你要不要去看他？”
“不必。”我决绝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