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波三折
慌乱之中，我眯着眼缝看到的却是陆少秦。
一身银甲，策马扬鞭，叱咤草原，可他看着我的眼里只有焦急。
陆少秦在自己的马上伸出手来想要捞我，可我根本不敢松手，也不想去拉住他。
身下的烈马奔腾不已，我的脑袋也跟着翻滚起惊涛骇浪。我想起了上一世我是如何跌落悬崖的，如果陆少秦当时也这么伸出手来，我会不会去抓住他。
不会。
现在也不会。
烈马踏上了碎石，一个踉跄，让我重心不稳差点就此摔落，幸好只是额头擦了地。可刺眼的红色却从眼睛上方流下，原来是破了相，流了血。
还未来得及叫疼，只听一声扑腾，陆少秦居然弃马横跳，一下子就落到了我的马上。我未作反应，只一下天旋地转，身体被从马下拉了起来，重心终于有了支撑。
睁眼一看，这支撑居然还是陆少秦！
他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穿过我的腰侧，怒视前方，目不转睛，却像是怕我听不见一样，大声地喊着，“抓紧我！这马疯了！快抓紧我！”
身下的马儿确实没有因为陆少秦的压制而转好，甚至因为突如其来的重量不停甩身想要摆脱。在一阵急促的震荡之下，我出于本能竟不由伸手抱紧了陆少秦的身体。
陆少秦似乎也因此有了空挡，另一只手同步抓住了缰绳，试图再度控制青马，却没有用鞭，而是平静地发声长吁。
那马儿挣扎狂奔一阵子，却仿佛逐渐听懂了他的话，步伐渐渐慢了下来，直至被缰绳彻底控制住，缓缓地调转了方向。
紧张的心情终于得以松懈，这才发现我还紧紧地搂在陆少秦的腰间，而且这姿势还是面对面。我正准备松手时，却被他又呵住，“别动！不想掉下来就抱紧了！”
原来那马儿再度起势，这次正朝着马舍的方向归去，虽然速度不如之前那般猛烈，但依旧算不上规律。
我只得作罢，但却想靠拉紧的方式，尽量离他远一些。可谁知路途踉跄，马身抖动又让我不得已再次把陆少秦抱得紧密无间。
抬头看着他一副面如寒霜的模样，我的心里却恼羞成怒。我这一世原本只想躲陆少秦远远的，岂料第一次见他就出了这等差错，不知道这是陆少秦的宿命，还是绮娜悲剧的开始。
我不是绮娜，我是若绮，我不是绮娜，我是若绮。
我咬着嘴唇，狠狠地想着，可脑袋却嗡嗡作痛，靠在陆少秦胸前，似乎还听见了他如脚下马蹄一般慌乱的心跳声。
也是，绮娜对陆少秦一定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哪怕若绮只是顶着绮娜的脸。
我在他身前，心神不定，正在胡思乱想，却听闻远处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呼喊。我回头一望，正是我那出师不利的倒霉主子和同样灰头土脸的李青。
风瑾脸色不佳我可以理解，但李青忧心忡忡，却让我感到奇怪。
陆少秦见到风瑾他们正在赶来，又再度对马儿长吁让它慢慢停下。原本疯乱的马儿此刻又逐渐温顺起来，仿佛刚才那一幕惊险全是过眼云烟。
“臭东西！”我轻声一骂，却被陆少秦听见，冰冷的表情里竟露出一丝笑意。
“这匹奔月本是我的故马，后来我有了流云之后就甚少骑它。平时我不在，它在马场里被别人骑也算安生，谁料你偏偏当着我骑流云的面把它给牵出来……”
“什么臭东西！居然还会吃醋！”
刚刚骂完，却又回过神来。这马的境遇，不正和上一世的周若琼一样。
马若被弃也会疯癫，更何况是人？
奔月终于止了步，风瑾和李青的马儿也就此停下，而我和陆少秦的对话本应也到此结束。
可谁知他抱我下马时，却在我耳畔轻声说了一句，“确实是臭东西，该处理掉了。”
处理掉？是要杀了它吗？只因为它犯了一次错？
原来十五岁的陆少秦，就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而周若琼那时却还傻傻的等着，不知自己最后会是那匹需要处理的故马。
我下地的时候一阵晕眩，一个脚下不稳，竟然又掉进了陆少秦的怀里。他却像是习惯了似得，伸出半臂搂着我的肩膀，淡然得看着眼前的来人。
“若绮！！！”一声怒吼，让我从混乱的思绪里惊醒，风瑾正下马向我飞奔而来。
“她没什么事情，就是额头上有些擦伤，腿也可能扭……”
陆少秦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的身子却就此一轻，是风瑾把我打横抱了起来。
从陆少秦身边换到了风瑾的怀里只不过是一瞬间，我脑袋还来不及反应，只是呆呆地叫唤了一声，“公子？”
风瑾却没有回答我，而是目光如炬地看向陆少秦，语气生硬地说道：“小婢骄纵，是我管教不严，宠坏了她。多谢陆公子、李公子相救，恕风瑾今日无法相陪。”
一番言语，冠冕堂皇，却让谁都看得出来他的不悦。
陆少秦未有作声，眼神却也泛着一丝寒光。倒是李青紧张地看着我，先回了风瑾的话，“公子瑾，箭亭有医官，你可以带若绮姑娘去那里先看一下。”
“不必，我自会带她处理。”风瑾话未说完，却又扫了陆少秦一眼。这才把我带上了回程的马匹，不再多言。
风瑾对外人的态度一直是恭敬有礼，即便是遇到我爹周相，他也是张弛有度，从不曾像今天这般……冷酷？
是了，冷酷。一开始认识风瑾的时候确实觉得他有些外冷内热，但从未真正地待人冷酷，可刚才他对陆少秦他们说的话看上去毫无破绽，但语气和神色却像是要把人吃了。
他应该是对我生气，又为何对陆少秦生气？他又不可能知道若干年后，陆少秦会是取他性命之人。
“公子，我错了，我明明骑术不佳，还要逞强……”风瑾的马骑得很稳，我坐在他身前都不曾摇晃，我说的话也不会被风声和马蹄盖过，可他却没有理我。
“公子，我错了，我不该和你闹脾气非要选那疯马的，可是我也不知道它会疯啊？”想到那匹和周若琼一样会被处理的奔月，我心里又多了一份烦躁。
“公子，我真的错了，我也不想害你出师不利，在陆少秦和李青面前丢脸的……可是，丢脸的明明是我啊……”
说着说着，我就觉得自己才满是委屈，刚刚马前脱险还未缓过神来，为何要对风瑾低头下四还不被搭理，一时气恼地用拳头砸了一下风瑾的胸前。
“啊呀！”应该是刚刚抱着马的时候还扭伤了胳膊，这轻轻一捶反而让我自己疼得惊呼。
风瑾的眉头蹙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