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月六娘
月宝跑进院子时，就看到了月六娘蹲在水井边洗衣服，看到月六娘用的水是从井里打上来的，嘴巴张得大大的。
这井里可是死过人的……
月宝走近，问道：“婶子，你怎么用这井水洗衣服啊？”
五道观不远处有一条小河，今天中午做饭用的水就是衙差们用马车运回来的河水。
突然有人说话，给月六娘吓了一跳，看到来的是一个小女孩，月六娘下意识想笑，但一想到自己现在的脸，笑意立马就消失了。
但语气温和道：“洗衣服而已，这井水没有什么味道，我们都是穷人，没这么多的讲究。”
月宝蹲下，仰头道：“婶子，你的手受伤了。”
因为在洗衣服，月六娘将袖子挽了起来，露出纤细的手腕，手腕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血痕。
有的已经结疤了，有的像是刚被打的，还在渗血。
“婶子，我这里有瓶药，你可以擦擦。”
月六娘看着月宝小手里洁白的小瓷瓶，放在木盆里正在搓衣服的手一僵，张着嘴，但喉咙仿佛哑了一般，说不出去话了。
过了半响后，月六娘才接过药，说道：“谢谢小娘子。”
声音有些嘶哑。
“婶子，是你丈夫打你吗？”
“如果是真的话，那您应该和他和离才对！”
月宝误以为牛大是月六娘的丈夫，所以想劝月六娘赶紧和离，打媳妇的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月六娘失笑道：“离不了的。”
卖身契在牛大的手里，她跑到哪里去都没用。
而且她也跑不掉。
“为什么离不了呢？”月宝不解道。
前年村子里有对夫妻闹和离，在双方父母见一次面后，第二天就和离了。
“你还小，等长大后就会懂了。”
懂得这世间的恶。
月六娘将衣服拧干，端起木盆，回身说道：“小娘子，你快点回去吧，免得被歹人害了。”
月宝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觉得有点忧愁。
“七七，你说她为什么不愿意和离了呢？”
七七死板道：“有人跟着你。”
“啊？”月宝回头左顾右盼，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影踪，“他躲在哪？”
七七：“你身后的厨房和马厩中间的小巷子里。”
月宝转身去找，来到小巷里，抬头往上看，发现陆有明一脚踩着一面墙，手上还抓着马厩屋檐下的横梁。
看到是陆有明，月宝生气道：“你为什么跟踪我？！”
陆有明一呆，没想到自己会被找到，随口扯谎道：“我可没有跟踪你，是大人吩咐了，让我看紧每个人的。”
月宝信了这个借口，于是问道：“凶手真的在我们这群人当中吗？”
“当然了，不然我们费这么多事干嘛。”陆有明从上面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仵作又重新检查过了一次尸体，发现尸体的后脖子处后有淤痕。”
“这说明啊，这人死前肯定挣扎过。”
“我们把所有道士都问一遍，从昨天开始到现在，都没有人出过道观，所以凶手肯定还在道观里。”
“那我们岂不是危险了？”月宝惊慌道。
“放心，我们大人和北淮县借了几个衙差过来，绝对能保护你们！”陆有明肯定道。
“行了，你赶紧回去，别出来瞎溜达了。”
陆有明亲自把月宝送了回去后，才去找唐禄山。
“大人，月宝小姐把药给了七号房的瞎眼妇人。”
“不过属下看着月宝小姐就是心肠好而已。”
小孩子总会容易心软。
唐禄山也没有怀疑过月宝，主要是一个还没满五岁的小屁孩能干什么事？
从知道月宝要伤药的时候，他就知道肯定是给别人，大概率就是给月六娘的。
所以他的目的是想看一下月六娘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盯紧月六娘。”
“是！”
下午过得很平静，直到夜晚来临。
牛大在厢房中烦躁的来回踱步，月六娘跪在一旁，旁边还放着一盆水。
“去把水倒了啊！愣着干嘛？！”
“记得拿着喝的水回来，不然老子打死你！”牛大吼道。
月六娘踉跄起身，将木盆端出去，把水倒了后。
到了厨房，看到里面有人时，月六娘愣了一下。
至善正在厨房里煮茶，等煮好后，再送到师父的房间里，看到有人进来，便主动问道：“施主，您过来是想取什么东西？”
月六娘说道：“小师傅，我想拿点茶水，不知道是否方便？”
“有的，施主请稍等一下。”
“这茶是我们自己种的，喝起来会稍微苦涩一些，如果施主不嫌弃的话，尽管拿去。”
至善将刚煮好的茶水倒了一壶给月六娘。
“不会不会。”月六娘赶紧摆摆手，接过茶壶，感激道：“谢谢小师傅了。”
至善颔首，拿起另一壶茶水，“天色已经很晚了，施主也快回去休息吧。”
说完后，至善匆匆去给师父送茶水了。
月六娘顺手拿了一个茶碗，然后拎着茶壶也回去了。
回到厢房后，月六娘提起茶壶给牛大倒了一碗茶水。
牛大端起茶碗，手心微热，脸色突变，怒不可遏道，将茶水泼向月六娘：“你是想烫死我吗？！”
“哐！”茶碗被扔在地上，打了一个转，并没有碎。
月六娘抖了一下，茶水打湿的鬓发，从两颊处滑落。
她一言不发，将茶碗捡起来，指腹不经意的抹过碗底，留下了一些红色的粉末。
牛大一看到月六娘丑陋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背过身去，在床上翻找什么东西。
月六娘趁着牛大不注意，赶紧将茶水倒进碗里，粉末快速的融入茶水当中，消失于无形。
“跪下！”牛大手里多了一根一长的鞭子。
月六娘看到鞭子，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听话的跪下，撩起袖子，露出伤口斑驳的手臂。
“啪！”
鞭子快速的落在手臂上，原本结疤的伤，瞬间就皮开肉绽，火辣辣疼。
月六娘已经对这种痛感麻木了，但还是装作一副害怕乞求的样子，小声求饶道：“别打了……”
“啪！”
求饶的话还没说完，鞭子就落在了脸上，一道血痕从眼角处一直延伸到嘴角，疼得她嘴唇都在颤抖。
“老子让你说话了吗？！”牛大打得更用力了。
鞭子不仅落在了手臂上，还落在身体各个部位。
直到牛大打累了，骂累了，才停止了鞭打。
牛大转身，看到桌子上的茶水，端起一口喝完，嘴角依然骂道：“迟早有一天，老子打死你！”
喝完了一碗，似乎觉得不够，又倒了一碗茶水喝下。
月六娘伏倒在地，闻言，余光暼见牛大狰狞的面目，无声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