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南门遇阻
昨夜便接到了命令，今日要随将军出城活动活动筋骨。胡峥、秦男、伍冲、徐骅，卫戍营的四位百夫长，早早地就立于营门处等待。比今日的第一缕朝霞，还要早上一些。
相比于几位百夫长，旁侧的张什长就显得不是很精神了，神情有些低落。
昨夜听小鲈鱼说了，还以为将军会带上我呢！不曾想，将军仅带上了四位百夫长。稍后虽是一同出城，我却要护送大小姐去乌马镇。
李什长用手肘捅了一下同伴，劝说张什长应该知足，能出城去透透风，总好过自己连出城的机会都没有。并提醒张什长到了乌马镇后，别忘记找几位相熟的乡亲讨要些瓜果菜蔬回来。
张什长却说李什长奇怪，在乌马镇待了几年，就属你老李最想回卫戍营。现在回了卫戍营了，又想着要去乌马镇。你到底想待在哪儿？
想待在有新鲜菜蔬吃的地方。李什长的回答让张什长无法反驳。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低声闲聊着，直到近了巳时，才等到了庄宪的骂娘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卫戍营上下千把人，早习以为常了。
“将军，姓丁的不许？”百夫长伍冲问道。
“管他娘的！”庄宪一抓缰绳跃上了马背，“让老子报备，老子便去报备！许不许，随他的便！”
“是与他本人说的吧？”百夫长胡峥问道。
“嗯！他娘的让老子等了两个时辰！”庄宪一扯缰绳，大声吼道：“出发！”
四位百夫长领命上马，扬鞭跟上了庄宪。张什长也领了本队十人，护送庄柳儿往乌马镇缓缓行去。
一路策马疾驰到了陵州城南门，庄宪遇上了预料之内的麻烦事。
烦人的骁卫营，列队拦住了城门。
不同于卫戍营的灰黑色甲胄，骁卫营的盔甲要鲜亮上许多。两营的军卒站在一起，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就比如昨夜烟罗布庄的人，一见张什长就认出了是卫戍营的兵。
大荒朝内，能辖十镇以上的城池，通常编有卫戍营、骁卫营和预备营。卫戍营司职辖境之内的治安，骁卫营负责本城的安全，预备役则向两营输送合格军卒。
这一原本十分合理的安排，却在两百余年的时间中逐渐发生了变化。
一城之内，有富人也有穷人。富人们的万贯家财何其珍贵，都希望骁卫营能尽心尽力，切实履行好护卫本城安全的职责。
那什么样的人才会恪尽职守呢？反正不是穷人！穷人没钱啊！见了满箱满箱的金银锭子和珠宝，能不两眼冒绿光？一旦城池陷入混乱，浑水摸鱼倒抓上两把倒也罢了，就怕谋财害命啊！
如果在骁卫营当差的也是富人，就让人放心多了！一旦有敌贼入城，可不得拼了命地将之赶出去？否则自己也得吃亏啊！
如果当差的富人还是自家人，那就更叫人放心了不是？
于是，东街的富人见西街的富人将自家儿郎送入了骁卫营，北街的富人又见东街的富人将自家的亲戚送入了骁卫营。西街的富人受了启发，又去找来了远在某个村镇的侄儿、甥儿。南街的富人怎甘心落后？但凡沾亲带故的，全部想了法子送入了骁卫营。
什么法子？金子和银子！
原先，卫戍营、骁卫营、预备营，总计名额五千人，按照两两一分配。可是，随着进入骁卫营的人数越来越多，其余两营人数渐渐减少。以至于今日的陵州城，已完全没有了预备营的编制，卫戍营也仅剩了一千人。
富人们不满足于四千人的编制，曾叫人抬了满箱的金银排成了长队去城主府找丁郸，要求继续扩编，最好能让骁卫营超过一万人。
此消彼长可以，但是超编一事，丁郸可万万没有胆子去做。五千人马，是一座城池最大的军队编制。否则，万一遭人告一句“存不臣之心”，可就要身首异处了。
取消预备营，将卫戍营压到一千人，已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了！
富人们被丁郸狠狠骂了一通，灰头土脸地要带着金银离去，却被丁郸拦下了。
人数不能增加，但盔甲、刀枪可以用最好的呀！军备强了，骁卫营的实力也就强了，诸位不就能安心了吗？
简单两句话，让陵州的富商们心甘情愿地留下了数十箱金银财宝。
庄宪眯眼看着眼前这些不知耗费了多少银钱铸造出来的、有些晃眼的亮银色甲胄，先发制人大喝一声：“卫戍营出城剿贼，速速让路！”
“庄将军莫急，可否与城主报备了？”对方领头的一人略一抱拳，问道。
“本将刚从城主那回来，已报备了！”庄宪催马上前，“让路吧！”
“既然已报备了，劳烦庄将军拿出城主手令，末将看过之后自然让路放行。”
“事态紧急，不曾等城主之手令。你若不信，可自去城主府上询问！让路！”庄宪不耐烦地揉着手中的马鞭。
城主府外等了两个时辰，庄宪早就磨完了所有的耐心。眼前的不过是个百夫长，庄宪可没有放在眼里，连番催促让路。
“末将奉命把守南门，轻易离开不得！还是请庄将军再去一趟城主府吧，取了手令过来，什么麻烦都不会有了。”骁卫营完全没有让路的意思。
麻烦？我是不喜欢麻烦！但我已经应允了公子，今日，这南门我是出定了！
庄宪伸手拦住了欲上前去的伍冲，大声说道：“对方也是百夫长，持械斗殴你俩都得受罚！还是我来吧！”
骁卫营的百夫长见庄宪拔出了腰间的大荒刀，下意识地将手中缰绳往后一紧，胯下战马后退了两步。
“庄宪，你想干什么？”骁卫营百夫长抬起了手臂，身后的军卒纷纷挺枪上前。
“本将要出城剿灭山匪，必须要从南门过！”庄宪将手中斩流指着骁卫营百夫长，“有胆子的，尽管阻拦试试！驾！”
庄宪催马上前，四位百夫长紧紧跟着。
五个人，一言不发。五柄刀，寒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