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夜不熄
离开两个守卫后，李虚进入镇子。
入目之处，无不透露着诡谲。
街道上叫卖声一个没有，行人神色匆忙，似乎着急着回家。
可天明明都没有黑，甚至连晚霞都还在梳妆。
李虚在几条街道上逛了几圈，除了得到无数质疑的目光外，均无所获。
别说是客栈了，甚至连粮食铺都不开门。
搜寻无果，李虚只得拉住路人问话，“敢问老丈，附近哪里有客栈，小生初来乍到，想寻个落脚地。”
“后生，离开这里吧，这根本没有你想要找的东西，这地儿，太穷咯。”
老丈看在白花银的份上给李虚解释了一句。
说完，接过银子，他便甩开李虚的手，继续赶路。
“哼，就怕你不收。”
如今李虚也算一个初入炼气期的炼气士，对于气血的感知更上一层楼。
隔着十几丈的距离，李虚跟在老丈身后。
穿过街道，进入巷道，老丈回到家中。
“哥哥，这里可能有仙。”小玩意露出个脑袋对李虚道。
“哟，不生自己的气了？就咱这二两肉，被鬼仙欺瞒是正常的，你不用在意。”
这几日，小玩意总是单独思索，李虚问她也不回答，一个劲自责。
如今小玩意主动说话，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大进步。
“唉，她可太坏了。下次遇到咱直接跑吧，打，打不过，手段又没她多。”
小玩意听了李虚的话，又耸拉下脑袋。
“跑呗，能咋办。”
“不过下次她想让我背，可没那么简单了。”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来到老丈的门外。
老丈的房子是泥土房，外面用篱笆跟泥土黏合。
他家没有院子，大概这里真的很穷。
可门上又挂着一张精致小巧的符箓，两个门神则凶神恶煞，双手高举，仿佛在拖着这张符箓。
“娘咧，今天遇到个外乡人，他给了我二两银子，你们看。”
“这个冬天，我们不用挨饿咯~”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要我说还是得早点搬离的好。”
“搬离？到哪去？到处都是凶禽猛兽，没有庇护，我们够那些大虫塞牙缝？”
紧跟着的便是接连不断的叹气。
李虚犹豫良久，最终没有选择登门。
他带着小玩意返回守卫，两人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今夜你跟着我们哥俩住得了，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可玩的。”
“就是，就是。正好可以多给我们讲点外面的事。”
于是李虚便暂时充当第三个守卫，有一搭没一搭跟两人唠嗑。
等双方明面都达到推心置腹的程度后，李虚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兄弟，我此番入镇是为寻找紫河车，这里有没有办法搞到新鲜的。”
“嗨，这年头，其他肉不好搞，新鲜紫河车这玩意，多得是。”
“就是不知兄弟带没带够银两。”
李虚拍胸脯保证必须带够，并承诺事成之后再给两人一份好处。
得到肯定的答复，守卫中的弟弟直接离开。
李虚清楚，这是放话去了，明天直接大概就能拿到紫河车。
晚饭吃的是李虚带来的粮食，米饭和榨菜。
三人住在镇子边的房子中。
晚霞出来后，守卫便关上大门，点亮家中的煤油灯。
整个房子照得通红，几乎没有一点阴影。
李虚把这些看在眼中，默默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小玩意倒是玩得很开心，还主动出去打探情报。
夜至子时，守卫沉沉睡去。
李虚举着煤油灯，来到门外，他要看看，这里的晚上到底如何个诡谲。
为什么人人都谈之变色，守卫更是扬言，夜晚千万不要灭灯。
“嗨呀~升堂~~~”
“威武~”
一阵阴恻恻的声音在回荡。
“装神弄鬼，可敢现身一见。”
李虚踏出一步，豪情之意蔓延开来。
“堂下何人~”
这个音调很别扭，像戏剧，又不太像，李虚听得心中火气直冒。
“嚯，原来是那掏心勾肺的罪人呐~”依旧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威武~”
很多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李虚甚至分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只是感觉很多，非常多。
“一百二十七？罪人，你是罪人呐。”
“拿下~”
李虚不为所动，警惕四周。
他最不怕这种玩意，从小就不怕。
踏踏踏。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无名之风吹得火烛摇曳。
李虚凝神静气，头顶三花现，暖流从三朵花儿流到眼睛。
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李虚看到密密麻麻的影子。
它们神色激昂，恨不得生吃他的模样。
所有影子的衣服都很残破，衣不蔽体。
影子中有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人，他生得很是俊俏。
崭新官服穿在身上，与周围的其他衣不蔽体的影子格格不入。
“它们是怨，哥哥。”小玩意深吸一口气，表情陶醉，“真想，吃掉你们。”
“呔，藐视官府，罪加一等！”
中年人这句话没有用戏腔，而是用正常的声音说话。
“拿下！”
中年人大手一挥，附近的影子耸动起来，在李虚两丈之外踱步。
李虚的气血很旺盛，等闲怨、魂都近不得身。
可它们碍于中年人的威势，不得不做出动作。
而本能告诉它们，入两丈会死。
“你说我有罪，我何罪之有？”李虚上前一步，怨连退数步。
“你食人肉，携鬼物，是为圣上所不容！”中年人与那些怨不同。
他思维清晰，除了依照原本的行为模式外，还有自己的想法。
少商那本游记中提到过，怨是不人不鬼的存在。
它们的诞生本就很可怜，除了依照生前的本能，几乎没有自己的想法。
“那你呢？你如今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与我也差不了多少罢。”
李虚悄悄给小玩意打眼色。
“我…”
不待他继续说话，李虚继续道，“我携带的乃自家妹妹，而你带的这些呢？”
“生前就是可怜人，穿不暖，吃不饱，死后还要被你继续驱使。”
“论罪，你比我好不了多少！”
中年人失神的刹那，小玩意出手了，血光如倾盆大雨罩住他周身。
“呔，敢对朝廷命官出手，你今日必死！”
中年人被小玩意罩住，动弹不得。
“这里不是你逞凶的地方，你们原本就不该存在。”
“世间的苦与难，早与你毫无瓜葛。”
李虚几个大跨步，迅速接近。